媽媽以前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他已經十三歲了,很快就要十四歲了,他不能哭了。


    “心情不好?”盡管他努力掩飾,韓錚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緩和了許多,“有話就直說,你爸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但是自認為在整個s市還能搞定很多事。”


    席浩軒吸了吸鼻子,咧開嘴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


    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媽媽,特別是今天許星然陪著小念的時候,他也很想傅彤兒也能陪在自己身邊。


    “這樣,我給你一個願望,不管你許什麽樣的願望,我都答應你。”韓錚想不出他為什麽會哭,但也能隱約猜到一點,大概是跟傅彤兒有關係吧?說起來,傅彤兒進去也有一年了。


    “我……”席浩軒張了張嘴,又偷偷覷著韓錚的臉色,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想媽媽。”


    像是怕他誤會,又趕忙給自己解釋“我知道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進監獄是她自作自受,可她畢竟是我媽媽……”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已經是細不可聞。


    “嗯,所以呢?”韓錚心中那個隱約的想法被證實,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欣慰,這是他韓錚的兒子,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我可以去看媽媽嗎?”他小聲地說出自己的希望,心中卻沒有太多期待,他太清楚自己的父親對母親有多失望厭惡,大概會迎來一頓斥責吧。


    “好,明天是聖誕節,正好可以去和她見一麵,祝她聖誕節快樂。”韓錚笑嗬嗬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他頭發剪得很短,摸在手裏有些紮手,韓錚卻很享受,就像小時候席爸爸也是這樣摸著自己的頭一樣。


    “爸爸不生氣嗎?”韓錚如此痛快的答應,席浩軒反而有些不能適應,他甚至都想好一會該怎麽和他道歉。


    “你能想著媽媽,我很開心,這說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我為什麽要生氣?”韓錚笑得越發燦爛,“相反,我很欣慰,也很願意實現你的願望。”


    “作為一個普通人,她做了很多錯事,所以要去監獄服刑為自己做出的錯誤事情付出代價,但是作為母親,她十分合格稱職,她唯一不稱職的地方就是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沒有為你考慮過。”


    “所以,你想去見她,我很樂意帶你去。”韓錚和他短暫地擁抱之後鬆開了他,目光停留在虛掩著的房門上,有幾分無奈,“你不跟姥姥去睡覺,在這裏偷聽爸爸和哥哥說話,嗯?”


    席浩軒聞言也轉過頭去,隻見門邊探出個小腦袋,眼神無辜如林間散步的小路,不是小念又是誰。


    “好了,哥哥不開心,小念快進來陪哥哥玩。”韓錚衝她招了招手,她便開開心心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站到了席浩軒身邊,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目光卻停留在床上的禮物盒上,帶著幾分驚喜和希冀。


    “那個粉色的大盒子是爸爸給你準備的禮物。”韓錚又怎麽會不明白她的想法,順手便將那個最大的禮物拖到了她麵前。


    禮物說實在的,韓錚不太好意思給她,他買的挺敷衍的,因為聽許星然和賀子晉說過,小念特別喜歡芭比娃娃,屬於那種給她買多少她都不會嫌棄多的死忠粉,所以他這個親爹就讓項恆遠去買了套芭比娃娃包起來了。


    想到賀子晉晚上帶來的那一大袋子禮物,韓錚有些牙疼。


    “你們倆在這裏玩,爸爸下去和媽媽小舅舅說話了。”他在小念側臉親了一下,又拍了拍席浩軒的肩膀便離開了。


    兄妹倆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相視一笑,一人抱著一個禮物盒,坐在地上拆了起來。


    也幸虧房間裏裝著地暖又鋪了澳洲進口羊毛毯,不然兩個小家夥第二天非生病不可。


    第二天席浩軒醒得很早,他晚上和韓錚睡在一起,此時韓錚背對著他,唿吸均勻,並沒有醒來的征兆。沒有拉窗簾的窗戶透露著窗外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披著外套站到了窗前。


    東方的魚肚白若隱若現,這個房間的視角並不算好,讓他看不真切。


    和韓錚一起吃過許星然親自下廚煮的粥和阿姨去外邊買迴來的小籠包,父子倆人踏上了去市郊監獄的路途。


    當然,韓錚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親自和許星然報備過,關於她和傅彤兒的恩怨,還是從顧阮阮口中得知的,其實她並沒有多少真切的感受,隻是覺得那個女人是韓錚的第一任妻子,又是他的青梅竹馬,這個認知讓她有些不舒服罷了。


    但無論如何,那個女人都是席浩軒的親媽,她這個前後媽,之後可能還要繼續當人家後媽的繼母於情於理都沒有阻攔的理由。


    越是臨近監獄,周圍就越是空曠荒涼,最後韓錚停下車子的時候,眼前除了看起來管理森嚴布滿了電擊網的監獄之外,似乎再找不到其他的建築物了。


    “這裏是國家關押重刑犯的大型監獄之一,這裏除了一部分s市的犯人之外,大部分都來自於全國各地的死刑犯。”韓錚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給席浩軒科普,“當然,你媽媽會關在這裏不是因為她犯的錯太大,而是因為這裏是s市唯一的女子監獄。”


    “哦……”席浩軒情緒有些低落,他其實從離開許星然家就一直悶悶不樂,隻不過韓錚知道原因也不勉強他說話。


    “找誰?”韓錚敲了敲旁邊的角門,角門上很快就開了個小窗戶,窗戶後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男人臉,聲音也沒什麽特點,屬於見過幾麵也未必能再次認出的那種。


    “你好,我們是來探視的,已經和市局報備過。”韓錚始終牽著席浩軒的手,給他無聲的鼓勵和支持。


    “姓名?”對方並沒有打開角門,而是繼續盤問道。


    對此韓錚早有準備,並沒有任何不滿,始終帶著笑容。


    “韓錚,與被探視人傅彤兒的關係是前夫妻,席浩軒,與被探視人傅彤兒的關係是母子。”


    小窗戶關上了,緊接著便是一陣悉率的鐵鏈的聲音,角門也很快打開,剛才那個男人遞來一份出入登記表和一支筆“填好登記表再進來。”


    席浩軒就默默地看著韓錚將一切打理妥當,而他則始終繃著一張臉跟在他身後,和他過五關斬六將,最後坐到了一件空蕩蕩的房子裏。


    房子中間放著一張很長的桌子,桌子兩端各放著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隻剩下牆上掛著的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席浩軒有些瑟縮地往韓錚身上靠了靠。


    這樣肅穆的環境裏,這樣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環境裏,生活起來一定很困難吧。


    “你們在這裏等一下,傅彤兒很快就過來了。”帶他們到這裏來的早就不是門口的那個男人,而是換成了一個笑起來很甜的女獄,她自稱是這裏的指導員。


    很快房間裏另一扇門被打開,先進來的是兩個麵無表情的颯爽女獄,接著是穿著囚服頭發已經剪短的傅彤兒,她看起來並不是很好,臉色有些蒼白,身形也瘦削了很多。


    韓錚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卻沒說什麽,他也是在傅彤兒入獄之後才知道她一直在吸毒,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算稀奇。


    “媽媽!”


    席浩軒想上前去抱抱傅彤兒,被眼疾手快的韓錚先一步拉住。


    “不能過去,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跟媽媽說吧。”他神色淡然,並沒有多看傅彤兒,而是看向了兩邊的獄,“可以讓他們母子單獨說會話嗎?”


    “抱歉韓總,請不要為難我們。”那個自稱指導員的甜笑女獄歉意地看著他,“您知道的,這不符合規定,特別她還是……”


    因為有席浩軒在,她並沒有說出“吸毒人員”四個字,韓總歎息一聲沒有再說話,他也知道想讓傅彤兒和席浩軒單獨相處幾乎不可能,傅彤兒的毒癮還沒有完全戒掉,但也是勝利在望,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她在重新碰到毒品,因此監獄方麵管理得也是十分嚴格。


    “你們怎麽來了?”傅彤兒剛才聽到席浩軒叫她也是十分激動,隻是韓錚那一攔,不僅僅是攔住了衝動的席浩軒,也攔住了她,她在心裏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不過是個服刑的犯人,竟然還想上前。


    “軒軒想見你,我就帶他來了。”韓錚的語氣說不上多冷淡,但也沒有多熱情,一定要個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對待陌生人的疏離吧。


    “軒軒……”她淺笑著看著韓錚身邊筆挺的席浩軒,眸光裏閃過一絲擔憂,又被她很好的藏起來,“我的軒軒已經長這麽高了。”


    “媽媽,你還好嗎?我很想你。”雖然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說出這樣的話,對於即將步入青春期的小男孩來說很是羞恥,但比起對傅彤兒的思念,這樣的羞恥也就變得不重要起來。


    “嗯,媽媽也很想你,你過得還好嗎?”她說著還不忘看看韓錚的神色,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韓錚的臉上一片坦然,沒有躲閃沒有愧疚沒有心虛,隻有無休止的平靜。


    “媽媽放心吧,我過得很好。”席浩軒終於露出了今天出門之後的第一個笑容,開心的笑容,“爸爸對我很好,林阿姨也很照顧我。”


    “哦……”聽到他提起許星然,傅彤兒的臉上閃過一抹黯淡,她抿了抿唇,再次看向韓錚,“錚哥……”


    “我想和她單獨聊聊,你們可以搜我身,也可以開啟監控,我保證不會動一下,也絕對不會和她有半點身體接觸。”他知道,傅彤兒能再次叫出這兩個字,必然是有什麽話要求他,這話也是絕對不能讓獄知道的。


    指導員有些為難,她自然也是不願意去得罪這個在s市能唿風喚雨的角色,但來的時候上邊也同樣吩咐過,不能對傅彤兒掉以輕心。


    “我知道你為難什麽,如果之後她有任何不適跡象,我負責。”韓錚再次拋出承諾,他的臉色依然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


    “好吧……”指導員妥協,同時給傅彤兒身後那兩個女獄使了眼色,兩個人沒有多問什麽,轉身離開。


    “軒軒,你跟這個姐姐出去等我。”韓錚又拍了拍席浩軒的肩膀,語氣溫和了不少。


    “爸爸……”席浩軒有些不舍得離開,他還以為自己可以抱抱傅彤兒的。


    “爸爸和媽媽有事要談,你先出去。聽話。”這次,是傅彤兒開口。有些事情她也不願意讓席浩軒在場,那些自己的醜陋與不堪,是她最難以向席浩軒展示的過往。


    “好了,說吧。”等到偌大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倆的時候,韓錚淡定地拖開身邊的椅子,坐了下去,並始終讓自己全身都暴露在監控下,以安慰那些獄們緊張的小心髒。


    “錚哥,這一年多來我想了很多事情,當初是我不對,我做錯了太多事情,更不應該把小念帶走。”她說著就哭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我見猶憐。


    然而韓錚卻始終保持著淡漠神色,無動於衷“說正事,我時間不多,下午有個會要開,軒軒也隻請了半天假。”


    “錚哥……”傅彤兒戚戚然地看著他,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軒軒他還小,他不能沒有母親,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保證,隻要我出去了,我一定帶著軒軒走得遠遠的,絕對不會來打擾你,更不會再找許星然的麻煩。”


    “就這樣?”韓錚看著她,語氣冷淡,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我覺得你在這裏多待些日子挺好的。”


    “可是軒軒他……”傅彤兒還想再拿席浩軒說事,韓錚卻不耐煩聽下去了。


    “他和星然感情不錯,因為一些事情,星然現在更喜歡他了,雖然不是親生母親,但她這個繼母做得也可圈可點,你不必擔心星然會欺負虐待軒軒。”他勾了勾唇,臉上是明晃晃的譏諷,“再說傅蝶兒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她也會好好替你照顧軒軒的。”


    “所以,你不會撈我出去了?”傅彤兒抬起胳膊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神色冷淡。


    “惱羞成怒了?”韓錚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變得更舒服也更坦誠一些。


    “你會後悔的。”她很冷靜,隻是目光狠厲,“你一定會後悔的!”這一句就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大喊。


    一直等在門外的獄推門而入,奇怪地看著兩個人,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指導員也帶著席浩軒重新進來,臉上也是同樣的尷尬。


    “韓總,不好意思。”她咬了咬下唇,看了一眼眼帶笑意的韓錚,心頭一凜,“把傅彤兒帶迴去吧。”


    迴去的路上,席浩軒的情緒比來時還要低落,眼看著車子已經駛入市區,很快就要到學校了,他握了握拳,偏過頭去,執拗地看著韓錚。


    “爸爸,你能讓媽媽出來對不對?”


    “嗯。”韓錚不打算騙他,他覺得他已經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已經是時候讓他知道讓他明白了。


    “那你讓她出來好不好?我很想她。”他眸光中閃動著點點水光,似有淚花翻動。


    “如果小念弄壞了你最喜歡的玩具,你會無條件原諒她嗎?”韓錚沒說好或者不好,他隻是目視前方,提出了一個不想關的問題。


    席浩軒最近一直精神恍惚,他總是在思考那天韓錚的問題,如果小念弄壞了自己的玩具……他看著書桌上擺著的幾個高達手辦,無意識地轉動著手裏的中性筆。


    所以媽媽對於爸爸來說,就像是小念對於我,而媽媽傷害了林阿姨和小念,就等於是小念毀掉了我的高達手辦嗎?


    可是,高達手辦毀掉了可以再買啊!他還是想不明白韓錚那個問題的用意,他偶爾也會隱晦地提起那天的問題,韓錚卻總是對他笑而不語,或者幹脆直接轉移話題。


    大概,是拒絕了吧,變相的拒絕。


    他歎了口氣,將心神從那個問題上轉移到眼前的試題上,卷子可能對於自己的同學來說並不簡單,但對於自己來說,也隻能用一般來形容而已。


    再過兩天就是期末考試了,期末考試之後就是寒假了,新年又快到了呢。


    “蝶兒您好,聽說最近有新電影要上映,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嗎?”


    電視上那個漂亮的女主持人化著清淡的妝容正笑容滿麵地看著她麵前比她美了許多的女藝人,傅蝶兒。她能拿到這次獨家專訪機會還是托了當年自己優柔寡斷的福氣。


    當初傅蝶兒的負麵新聞滿天飛,是個記者寫稿都要踩她兩腳,而那個時候的她才剛出茅廬,還遠沒有現在的世故圓滑,她看不慣所有人都踩傅蝶兒,因此在自己負責的那一小塊新聞上,隱晦地幫傅蝶兒說了幾句話。


    雖然隻是隱隱提起,一筆帶過,卻依然得罪了很多人也讓她失去了第一份工作,之後就是四處碰壁跑最苦的外景賺最少的錢,功勞是大家的,錯誤是她自己的。她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麽碌碌無為,也想過是不是應該換份工作,卻沒想到傅蝶兒竟然再次迴歸,而且高調無比,分明是有人捧她。


    讓她更沒想到的是,傅蝶兒再次迴歸後的第一次專訪也是第一次在接受媒體訪問的機會,竟然親自點名她。


    “嗯當然,我這次參加專訪可是得了劉導指示,要好好幫電影做宣傳的。”同樣妝容寡淡的傅蝶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她五官深邃,即使隻是普通的淡妝在她臉上也隻會為她的美貌加分,這樣可愛的小動作頓時擊中了正在觀看專訪的許多人的小心髒。


    “我沒聽錯的話,蝶兒你說的是劉導?是我想象中的那個劉導嗎?”是哪個劉導沒有人比她這個主持人更清楚,和傅蝶兒見麵之前,她的經紀人就已經將這次專訪的提綱流程交給她,現在所做的,也不過是對著攝像機重複那些背的滾瓜爛熟的問題,再做出合適的表情和動作而已。


    “你沒聽錯哦,就是你想的那個劉導。”傅蝶兒笑得很開心,“我也沒想到,在經曆過跌入低穀之後的再次迴歸能夠得到劉導青睞,實在是榮幸之極。”


    “主要還是因為蝶兒有顏值又有演技才會被劉導這個伯樂相中呢。”主持人稍稍誇讚了她一下,便繼續問道,“那能問一下,電影是說什麽的嗎?”


    “啊,劉導說劇情和人設都要保密,我隻能說我的角色很出人意料哦!”傅蝶兒再次輕笑,“所以呐,還請大家大年初一一定要去電影院看我們的電影,支持劉導也支持一下全新歸來的蝶兒哦。”


    “既然如此,就請大家多多支持劉導和蝶兒的新電影,在大年初一這天和家人一起到電影院看蝶兒吧!”專訪隻有短短的十分鍾,問題也都是循規蹈矩圍繞著電影展開,很多人覺得不過癮,也有一些人覺得沒有挖出有價值的爆料,很是無聊。


    不管這些看官們怎麽想,傅蝶兒和主持人都沒什麽可在意的,她們也不過是互相幫助而已。


    施巧芝看著切進來的廣告,默默地關掉了電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樓上,哪裏沒有任何動靜,想必剛才的專訪聲音不大,在房間寫作業的席浩軒並沒有聽到。


    她還沒來得及放輕鬆,就見阿姨帶著個戴墨鏡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穿著簡單的黑色風衣,腿上是一雙同色的過膝高跟長靴,長發如瀑,美人如斯。


    “蝶兒來了,坐吧。”施巧芝默默歎息一聲,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嗯,大嫂好久不見,身體可好?”傅蝶兒從善如流地坐下,墨鏡已經摘下,露出本就豔麗的麵容,即使不著粉黛也美得驚人。


    “我還不錯,過得去。”施巧芝覺得有些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和傅家兩姐妹再沒有了慈愛之心?


    “您健康我就放心了。”傅蝶兒笑,目光卻在打量著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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