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麽想見席浩軒多半不會發現她已經離開的事情,蘇雨玉在家看著樂樂,還有兩個阿姨,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她。


    “那就到處走走吧,好像從失憶以後就沒有好好再看過這座城市呐!”她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自言自語,已經快到中午,外邊的太陽高高懸空,明亮熾烈卻不曬人,正是初冬裏讓人賞心悅目的好天氣。


    許星然悠閑地等待著電梯,在她麵前的電梯開門之後,她沒有看到旁邊的電梯也開了門,她靠在一邊等待著裏邊的人群魚貫而出,而另一邊的電梯上韓錚正緩緩走出來。


    電梯裏走了一半的人,許星然帶著淺淡的笑意,緩步踏入,也正是此時,韓錚下意識地看向她的方向,隻來得及看她進去,卻沒有來得及說話。


    他看了一眼身後已經關到一半的電梯,咬了咬牙衝向了旁邊的樓梯,他坐的那部電梯是要上樓的,再坐下去肯定來不及。


    許星然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默默看著顯示屏上的數字一個一個遞減,在數字變成1的時候,她選擇了下電梯,一樓大廳裏顯然很是忙碌,醫生護士與病人往來交錯,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隻是稍站片刻便閑庭信步似的往外走去,去哪裏去做什麽她並沒有一個肯定的想法,就連四處轉轉都是她一時的心血來潮。


    韓錚終於還是跑下了樓,也多虧急救室隻是在三樓,如果再高一些他還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下來,站在樓梯口他讓自己的唿吸平緩了一些,這才快步走出去,大廳裏沒有許星然的影子,他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跑的比電梯快時,驀地看到已經出了醫院的許星然的背影,他不敢再有任何耽擱,連忙跟了上去。


    說不上為什麽,就是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別上去,跟著就好。


    他跟著她出了醫院的大門來到了馬路上,看著馬路上的車來人往,他以為她會攔出租車,沒想到她隻是站了一會,就隨便撿了個方向繼續步行向前,今天的天氣是真的很好,沒有淩冽的寒風,隻有暖人的冬陽。


    他遠遠地看著她,看著她像個新生的孩子,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她有時候會突然蹲下去,不知道在看什麽,等她離開他又跟上,才發現她隻是看到了一長排的螞蟻在搬運食物。


    路邊櫥窗裏擺放著的漂亮衣服,她會靜靜地站在外邊駐足觀看,即使離得有段距離,他也看得出她並不是想買,隻是想看看,僅此而已。


    她找到了公交站,等來了一班滿是人員的公交車,投幣上車,那動作好像做過了無數次,他也想跟著上去,拿出錢包才發現,自己並沒有零錢,他隻能尷尬地站在公交站台看著公交車遠走,最後無奈招來出租車跟上。


    他跟著她去了她的母校,那裏已經有了很大變化,曾經的小吃街已經被繁華的商業街取代,曾經她打工的咖啡店也早就換了老板和店員。他以為她會進到學校裏,卻發現她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便離開。


    莫名地,他感覺她似乎有些失落。是因為學校已經不是記憶裏的學校了吧?韓錚看著那個重新改建了大門的大學校園,同樣感慨萬千。


    他想上前抱抱她,又覺得這樣突兀地出現會讓她不安,隻好作罷。


    許星然又陸陸續續去了很多地方,有些是在近幾年內做過重大工程的,有些卻還是保持著原樣,她默默地感受著這些或大或小的變化,心情很是微妙,她就像是突然跨越了時間,從一個時代到了另一個時代,明明記憶中隻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而這個世界卻已經是滄海桑田。


    她覺得自己有些累了,兩腿有些發脹,受過傷的小腿更是隱隱作痛,旁邊是巨大的購物娛樂中心,她不想吃東西也沒有力氣再逛街,最後選擇了去看電影。


    並不是什麽黃金周上映的電影寥寥無幾,她挑了部小成本的喜劇片,又買了爆米花和可樂,一個人悠閑地進了場。


    一直跟著她的韓錚有些無語,卻又無可奈何,他不敢隨意買票,生怕和她買錯了場次。


    許星然進了場卻發現裏邊並沒有多少人,很多位置都是空著的,她看了看自己票上的座次,又看了看四周空蕩的位子,最後隨便選了個看起來視野還不錯的位置坐下,靜靜等著電影開播。


    直到電影開場十分鍾,整個場子也沒幾個人,這讓她一直懸著的心有些放了下來,如果這個時候被人要求換位子那就尷尬了。


    電影還不錯,笑點十足,她看得很開心,開心到爆米花都沒吃幾口,可樂倒是喝完了。


    散場之後,她想著下次帶小念過來一起看,便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便有一個笑嘻嘻的男生遞過來一支玫瑰花,她錯愕,正準備拒絕,那人卻不由分說塞到了她手裏。


    “許小姐你好,有位先生拜托我轉交給你的,請收下。”


    說完也不等她有什麽反應便離開了,這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意思?


    想不通的事情不去想是她一貫的處事原則,因此她拿著花很快釋然,繼續離開,一個半小時的電影已經讓她恢複了不少元氣,至少小腿不那麽疼了,而且她也有些餓了。


    她正想著等下吃什麽,忽然麵前站了個圓圓臉的可愛女孩,女孩手裏同樣拿著朵玫瑰花,不由分說地塞到了她手裏,連台詞都和剛才的男生一模一樣“許小姐你好,有位先生拜托我轉交給你的,請收下。”


    她想攔住圓臉女孩詢問一下情報,那女孩卻已經快速跑開,根本不給她任何機會。


    這讓她很鬱悶,連吃什麽都沒力氣想,她出了電影院準備乘電梯下樓,電梯門口站著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手裏同樣拿著朵玫瑰花,她頓了頓步子,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預感,那小女孩很快就發現她,將玫瑰花塞到她手裏“林姐姐你好,有個哥哥讓我轉交給你的,請收下。”


    她抽了抽嘴角,已經無言以對。麵前的電梯開門,裏邊隻有一個打扮得體的男人,他手裏依然有多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這一次,她不待那個男人說話,主動詢問“這也是那位先生送我的玫瑰花?”


    男人微微一笑,將花遞了過來“是的,請許小姐上電梯。”


    收花收到麻木是什麽感覺,以前的許星然不知道,但她很期待,然而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她才發現,這種感覺一點都不美好。


    電梯並沒有在她預想中的一樓停下,而是停在了三樓,她記得以前這裏是一個大型的購物商場,她疑惑地看向那個男人,男人卻微微一笑,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口站著個粉嫩嫩的小男孩,小男孩遞給她一束花,說著和樓上電梯門口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的話,對這些話和花,她發現自己竟然完全免疫了。


    離開電梯間,進了商場,她不過是剛剛進門,剛才還在播著的活動信息廣播立刻切換成了優雅的經典鋼琴曲目,來自貝多芬的《致愛麗絲》,她手裏拿著幾支玫瑰花和沒有吃完的爆米花,手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穿著簡單的風衣牛仔褲,愣在了原地。


    她直覺切歌和自己有關,卻又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兩步,身上卻突然多了一束追光,她抽了抽嘴角,暗歎一個商場的裝備是不是太齊全了些,竟然連這種舞台的追光效果設備都有。


    “星然。”熟悉的語調,帶著點點暖意,從四麵八方襲來,讓許星然毫無防備地愣在了原地,盡管她和韓錚相處不久,她還是聽得出來,那是韓錚的聲音。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韓錚的影子,臉上不免帶了幾分焦急。


    而韓錚的聲音卻依然在響起,帶著些笑意“我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你,你喝得爛醉如泥,明明是個很乖的女孩子,卻拽著我的領帶問我要不要娶你。”


    許星然聽著有種想扶額的衝動,這種愚蠢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吧,雖然她根本就不記得,但是拜托看看其他人的眼神啊!


    “然後我們就成了夫妻,我這個人總是高高在上,總是不肯說出自己的想法,偏偏你又是個喜歡什麽事情都不追問隻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性格,這才讓我們之間有了很多誤會。”


    我是這種性格嗎?沒有吧……韓錚你不要仗著你了解我就詆毀我啊!


    “很可惜,很多事情你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讓你記起,也覺得就這樣讓你將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忘掉也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還說什麽說!還是在這種場合說!許星然在心中瘋狂腹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尷尬,她總覺得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實際上大家都是抱著祝福的友好目光在看她。


    “今天,是個很特別的日子,也是個總被我遺忘和忽略的日子,但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我記住了。”韓錚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黯然,也許別人沒有聽出來,但許星然是聽出來了的,她忽然很好奇,今天究竟是個什麽日子,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之類的?


    “星然,生日快樂。”那從四麵八方冒出來的韓錚的聲音忽然變得柔情萬種,好像隨時能滴出蜂蜜一般,“我一直準備著,一直也在思考著,我究竟應該祝你哪個生日快樂。”


    “本來,我決定祝你29歲生日快樂,但在你抱著花走近了的那一刻,我改變主意了。”


    “許星然,21歲,生日快樂。”隨著他最後帶著笑意地話音落下,整個商場裏的燈光全都熄滅,可是圍觀的人卻沒有一絲驚慌,那首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生日快樂》接替了剛才的《致愛麗絲》,人群也緩緩從中間分開,韓錚穿著整齊的西裝,推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帶著滿滿笑意向她走來。


    人群裏有很多人在吹口哨,商場裏也陸陸續續亮起了許多彩色的小燈,那些小燈全都組成了各式各樣的“生日快樂”,中文的、英文的,閃閃發亮。


    許星然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玫瑰花和爆米花早就被她放到了地上,她覺得自己的眼睛裏有熱意,心髒的地方也鼓鼓脹脹的,好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似的。她的雙手捂住了臉,像是害羞又像是在遮掩自己的失態。


    最終,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跑向了韓錚,在路人起哄的聲音裏撲到了他懷裏,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喜歡嗎?”佳人在懷,溫香軟玉,韓錚很享受這片刻的溫暖,他聲音很輕柔,但在許星然耳朵裏沒有什麽比他的聲音更清晰可聞了。


    “喜歡啊,這招哪裏學來的?”許星然很是無奈,驚喜過後,她開始咂舌,搞這麽一處大場麵,不是普普通通有錢就能辦到的,也不知道韓錚付出了多少人情麵子才搞出來,這樣一想,她越發覺得感動,隻是臉上還是一副嫌棄地表情。


    “韓劇。”韓錚眯著眼笑得很傻氣,“你喜歡就好。”


    “噢~~~~~”圍觀人群發出一聲調侃的笑聲,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親一個”。


    也許是氣氛太好,也許是太過感動,許星然臉紅紅地貼著韓錚站著,不敢看周圍的人群,更不敢看韓錚。


    “你……在害羞?”韓錚小聲問道,卻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你閉嘴啦!”許星然瞪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圍觀人群還在喊著“親一個”,好像不看到他們親一下就不讓他們走似的。


    她臉色越發羞紅,耳邊是韓錚強有力的心跳聲,和緩緩的唿吸,她忽然覺得就這樣跟他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


    想通了一些事情後,再去做一些事情就變得十分容易起來,她看了一圈周圍的人,他們都帶著友好和善的笑容,她也安下心來,再次鼓起勇氣抬起頭,對上韓錚的眸子。


    臉色依舊是紅的,隻是她不再害怕和膽怯,而是最好了所有準備,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飛快落下一吻,又害羞地低下了頭。


    韓錚說不激動是假的,他的心跳變得越發快速,整個人都像是個初經戀愛的毛頭小子,因為一個吻而滿足,因為她的期待而無所畏懼,為了得到她的青睞而衝動,也為了她能一展笑顏而不惜付出一切。


    如果是以前,他會抗拒這樣的感覺,但現在,他十分享受。


    被親了的韓錚顯然心情極好,他開心得攬著許星然的肩膀,將她帶到了蛋糕前,變魔術似的從蛋糕下邊被白色桌布蓋著的地方拿出了一大束火紅的紅玫瑰,微笑著遞向她。


    她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理所當然,接過了花之後,身邊瞬間被濃鬱的玫瑰香氣所圍繞,讓她不自覺的就笑了起來。


    圍觀群眾又是一陣善意的起哄,讓她羞紅了臉,憤憤地瞪了兩眼韓錚,韓錚卻跟沒事人似的不以為意。


    “我們來切蛋糕吧。”他從她身後抱住了她,一手幫她拿著花一手和她一起握住了切蛋糕的刀子。


    蛋糕隻有三層卻特別大,最上方的一層用紅色的櫻桃果醬寫著“星然生日快樂”的字樣,在“星然”兩個字的上方還有個坐著的q版小女孩,看著和許星然有三分相似,和小念倒是有八分相似。


    而在“樂”字的下方也有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q版小男孩,他手裏抱著鮮花微微仰著頭,像是在跟那個小女孩求婚。


    “好漂亮!”許星然驚喜地看著蛋糕,有點舍不得下手。


    “沒關係,你喜歡我迴頭再給你買。”韓錚現在對許星然的話可以說是奉若神明,別說是一個蛋糕,就算她要整個天下他也會仔細考慮改朝換代的可能性。


    “為什麽小女孩是立體的,男孩就變成平麵的了?”許星然奇怪地看著兩個不像一個畫風的小人,琢磨著韓錚的用意。


    “小女孩是翻糖做的,原因你就不用知道了。”韓錚幹咳了兩聲,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


    按照他的意思,當然是兩個小人都用翻糖做了,隻是他的要求太高,準備時間隻有一個半小時,就算整個蛋糕店的師傅都一起分工合作起來也還是超時了,他在廣播裏對許星然告白的時候,蛋糕正在往商場移動的路上,他甚至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個蛋糕而功虧一簣。


    不過,結果總歸是好的。


    許星然準確捕捉到他的尷尬,貼心的轉移話題“那我們快點切開分給大家,我好餓。”


    本來看完電影她就打算去吃飯的,誰知道剛出門就被韓錚的一係列安排牽著鼻子走,此時她是真的快要餓暈了。


    “好,我在樓頂的旋轉餐廳定了位子,等下我們過去就可以吃了。”這也是韓錚安排的一部分,他本來還怕許星然說不餓拒絕他,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兩個人並沒有等到給圍觀群眾分完蛋糕,他們倆就隨意的切了兩刀就交給了一直隱在人群中帶動氣氛的項恆遠,然後愉快的一起去了樓頂。


    至於爆米花什麽的,那是啥?能當飯吃嗎?


    到了頂樓餐廳,許星然終於體驗了一把傳說中的財大氣粗,這家餐廳即便隻有大學記憶的她也是知道的。


    s市最貴的西餐廳,所有食材均從國外原產地當天空運而來,當家的兩位主廚都來自世界浪漫之都巴黎,原來是法國米其林三星大廚,兩個人各為其主水火不容,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一起到了這家餐廳當主廚,竟然奇跡般的很和諧。


    這家的紅酒同樣產自世界頂級的幾個葡萄酒產區,比如說知名的波爾多酒莊。


    可以說,在這家餐廳吃頓飯,吃的根本不是飯,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此時此刻,整間餐廳除了餐廳裏的工作人員,就隻剩下韓錚和許星然兩個人。


    侍者將他們引導到靠窗的位置,這裏是大麵積的落地窗戶,可以隨時看到s市的標誌性建築明珠塔。


    “你不好是把這家餐廳給包了吧?”許星然問得很隨意,她其實隻是為了緩解兩個人之間有些尷尬的氣氛,這裏畢竟太貴了,鮮少有人來吃也是正常的,誰會沒事花幾萬塊甚至幾十萬塊來吃一頓牛排?


    “嗯,清淨。”出乎她意料的是,韓錚很爽快地就承認了,還給了她一個完全沒有辦法辯駁的理由,她難道要說“沒事我就喜歡熱鬧”嗎?


    何況,西餐廳裏就算人再多又能“熱鬧”到哪裏去,吃西餐最講究的不過是就餐禮儀。


    “有什麽想吃的?他家的西冷牛排不錯,七分熟是最好的。”韓錚並不想在包不包餐廳這個話題上和她說太多,如果是她失憶前,也許她會習以為常,或者數落自己敗家,但這個時候的她大概隻會咂舌自己人傻錢多。


    不得不說,韓錚對許星然是真的了解,因為她雖然麵上不顯,但心裏的確是在吐槽他的人傻錢多屬性。


    “那就交給你了。”有人幫她點餐再好不過,她倒不是因為不知道什麽好吃什麽不好吃,她主要是因為剛才隨意瞄了一眼菜單,發現上邊都是她看著眼熟卻根本不認識的字母!


    “好。”韓錚勾唇,其實可以說他是故意的,這家餐廳是提供中英法三國語言的菜單的,他出於想顯擺自己的小心思,故意沒有告知侍者拿中文菜單,而這件餐廳默認是給客人法文菜單的。


    他語速飛快地說了一場串許星然根本聽不懂的語種,侍者微笑著一一記下,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許星然,卻沒有說什麽。


    “你剛才說的是法語嗎?”許星然不知道怎麽辦,為了避免尷尬就問了個自認為很傻的問題。


    “嗯,這家餐廳的侍者也都是法國人,他們很多人聽不太懂中文。”才怪,韓錚淡定地給許星然倒了杯水,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絲毫不擔心日後會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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