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灝看起來很疲憊,眼神渾濁不堪,走出來十分無精打采,像身上壓了一匹駱駝。


    “我不餓,謝謝。”


    他禮貌迴絕,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肉,更看不到一絲笑容。


    “你一天都沒吃飯還不餓什麽!”蘇伊然真是受不了他們倆這樣互相折磨自己,一個整天把自己鎖房間裏,一個想絕食!


    楊雪晴也挺看不下去的,把麵包拿出來塞到他手裏,“萌萌看到你這麽消瘦肯定會很心疼的。”


    萌萌......


    林灝眼裏忽然有了點神采,似乎心裏的某樣不可缺的東西被喚醒,隨即落滅。


    “謝謝”他攥著東西往外走。


    倆女孩迅速跟上,蘇伊然怕他走太快,上前急著拉他,情急之下差點把他給拽摔。


    林灝後退了一步才穩住。


    她忙穩住他,語氣很是抱歉:“對不起啊......”


    原來他都虛弱成這個樣子了。


    蘇伊然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那麽不好受,連跟他說去找林萌的勇氣都沒有。


    現實中有很多情侶因為父母不同意而被迫被拆散,她想他們一定也是這樣,否則,一切都說不通。


    她不敢去提,怕他避而不談,更怕他被傷的體無完膚,真的放棄和她的感情。


    醞釀了很久,楊雪晴見她開不了口,替她道:“你知道萌萌病了嗎?”


    林灝不為所動,繼續朝外走。


    楊雪晴知道他心底是在乎她的,不然根本不會在一聽到她名字後就慢下腳步。


    盡管她不知道林萌現在怎麽樣了,但當務之急是讓兩人見一麵,見一麵把話說開,“她病的快死了!”


    “哐當”手裏的文件夾和麵包一起掉到地上,林灝腳下一軟坐了下去,蘇伊然手疾眼快扶住了他的背,“你沒事吧!”


    楊雪晴伸手要拉他的手腕,無意擦過他的手指,一片冰涼。


    “你說什麽!”林灝突然發了瘋的抓住楊雪晴的胳膊,“你說什麽,萌萌現在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


    楊雪晴被嚇得完全忘了迴答,目光驚恐的看他。


    “你說話啊!她怎麽會生病,現在怎麽樣了!”林灝因為拉扯楊雪晴,她的小臂都紅腫起來。


    他的眼神淒涼裏帶著悔恨,


    周圍的人聽到林灝的嘶吼都看了過來,蘇伊然連忙拉開他,“你別太激動了,她......”


    ......


    車上。


    “所以真的是因為她媽媽?”蘇伊然聲音很是激動。


    楊雪晴覺得他們這段感情很不易,明明相愛,卻被迫割舍開。


    她沒有他過得一塌糊塗。


    他何嚐不是。


    他們倆似身體裏血液不流動了一般停滯不前,誰離了誰都活不好。


    楊雪晴曾看過這麽一句話,當一段感情結束,更多的是痛苦和想念,那麽便是他們相愛的證明。


    她覺得事實確是如此,他倆現在和丟了魂沒什麽區別。


    林灝接過蘇伊然遞過的水猛灌了大半瓶,又往嘴裏狂塞麵包,希望能讓自己看上去有氣色一點。


    “我們之間有越不過去的鴻溝,我配不上她。”


    他擦了下嘴角的麵包屑,聲音悶了些,“現在我們在一起,但以後她會跟我吃苦,我不想她這樣。”


    蘇伊然鼻頭有點酸,看著林灝的落寞有些心疼,“我隻知道她沒了你活不下去。”


    楊雪晴也想這麽說,靠著椅背沉思,道:“萌萌隻有跟你在一起才會幸福。”


    林灝咬著後槽牙笑了聲,繼續大口咬麵包,和發泄一般,“沒有錢我什麽都給不了她,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我。”


    這是曾美玲對他說的原話。


    時間往前退。


    林家。


    “你還真是油鹽不進,識相的就拿著錢離開她,我的寶貝女孩是不會一直喜歡你這種窮小子的。”


    林灝:“不管您怎麽說我都不會收下這筆錢,希望您身體健康,我先走......”


    “站住”曾美玲一聲嗬斥,將林灝送迴來的銀行卡摔到他臉上,發出啪的聲響。


    他咬了咬牙,把它取下放到桌上,正視她敵對的目光。


    “我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也不知道年紀輕輕為什麽就想著吃軟飯,憑自己的實力努力奮鬥不好嗎?”


    “我警告你,以後離我女兒遠一點,像你這種天天想著傍大款的人我見多了,愛情不是光靠嘴上說,我問問你,你現在的能力能賺幾個錢,以後能轉幾個錢?能養得活我女兒?怕是都沒我給的零花錢多吧。”


    “我知道萌萌家境優越,您擔心她跟著我受苦,但我現在還在努力學習,一定不會讓她跟著我受苦,我會讓......”


    曾美玲再次打斷他說話,“別在這兒跟我空口說白話了,沒用的我告訴你,我曾美玲在殘酷的世界裏打拚多少年了,最看不慣你們這些隻會嘴上功夫的年輕人。”


    “我家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就算努力一輩子也無法企及,我已經把萌萌未來的路都鋪好了,沒有你的拖累她未來會衣食無憂過上等人的生活,你好好想想你能給她什麽?”


    “嘴上說說而已的愛?幾個月的工資給他們買件奢侈品?還是殘次品的皮囊?”


    “孩子,阿姨隻是想讓你認清現實,現在我家女兒可能對你癡迷崇拜,但她現在還小,等離開校園出了社會,你們麵對經濟上的問題,她發現你根本沒錢,發現你什麽都給不了她,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你!”


    ......


    蘇伊然說不出話來,現實如洪水泛濫,讓人無處躲藏,她沒有資格對曾美玲說的話進行反駁,畢竟她隻是作為一個母親,很簡單直白的替自己女兒的未來考慮。


    或許很多年以後她為人父母也會這樣,隻是現在的她沒到達那個位置,思想感情達不到那個高度。


    每個人都無法做到共情,誰也體會不了誰的憂思,正如魯迅先生所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隻覺得他們吵鬧。


    見林灝勾著脖子悲痛欲絕,蘇伊然倏地張口:“我不管你們未來怎麽樣,我隻知道你們倆現在互相都愛得死去活來!”


    人的一生會錯過很多,或許我們曾麵對過一段很珍貴的感情,但因為外界阻力,決絕的和對方說了別再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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