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沙走石,魚潰鳥散,魔修瑟瑟跪伏,眾仙者執劍以待。


    四位化神修者立心誓,巧借天力,割血洗劍,口中喃喃有聲,圍著她,攏成陣場。


    靈光奪奪,竟分開了二三分煞氣,他們眼中露出喜色,再接再厲,自四肢經絡中又逼出五六分靈力,欲圖在此誅魔。


    至於林秀,他既以入魔,那麽自然也心照不宣地,該為正道做此獻身。


    錚錚劍鳴萬道響起,直衝向謝淮清,那謝淮清又似和玩的一樣,手中的印結了一半,突然不結了,威壓散,她如待宰羔羊,眸中似癲似狂,不一會兒,平靜如水。


    領子被鬆開了,他失了力道支撐,滾落在地,萬道劍鳴沒了阻隔,越發銳不可當,劍氣化一,目標直指心脈。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林秀,靜靜地沒什麽表情,眼睛眨也不眨。


    她想幹什麽?


    洶湧的劍氣吹亂了她的鬢角,發間的白骨簪搖搖欲墜,她全然沒有掙紮的意向。


    林秀支起幾乎要彎折的身子,站起身,不小心向後退了幾步,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向前,將她擁住。


    她果真是毫無防備,在擁住的一剎那,他甚至還能感受到那身體的僵硬。


    劍氣近身,斬斷了他的發梢,斷了淩亂的,許久未被人打理過的,紅色綢帶。


    他身上仙法隻展開了一息之長,轉眼消散。鮮血吐在了她的衣服上,洇濕了她的裳。


    彈指瞬息,謝淮清近乎是憑著身體本能掐滅了劍,他們引以為傲的劍氣於她而言,不過是一道稍烈了點的風,但是——


    「師尊這是在做什麽?」


    她幾不可聞地帶了顫?????音,靈敏地被林秀聽到了。


    他口中鮮血汩汩,身體慢慢變涼,方才,算是提前透支了命。


    「你說話啊。」


    他張了張唇,腦袋嗡嗡的,快聽不清了。


    她的聲音近乎扭曲:「您以為,我會吃您的苦肉計嗎?」


    方才劍氣反噬,眾仙倒地不起,魔修輕輕鬆鬆便提了幾個人頭來殺,謝淮清抬起手,似乎還要給他們撒鹽,卻被林秀支離的掌心按住了。


    「別殺……」


    他顫顫抬頭,眼中有恨。


    她登時清醒了,這才對,這樣才對。


    「可他們要殺的,不隻是我。」


    她在提醒他,如今他們才是一條船上的。


    林秀扯出了一抹血淋淋的笑,諷刺地說:「這是因為誰呢?」


    他在怪她。


    他怎麽可以怪她?


    分明這一切的錯,都是因他而起!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的錯!


    要殺!


    「我求你……」


    她掌中剛聚氣的魔氣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法光明明滅滅,手腕一直被林秀緊緊攥著,他的唇討好地親了親她的耳垂,留下一個帶血的吻痕,引起一陣心悸。


    謝淮清想,她絕不能因他而留情,可當那隻沒了力氣,當他的頭緩緩垂下,當他的眸見證不到血腥,她忽然覺得一切都好乏味。


    他看不見,她又何必動手,該痛苦的是他,該糾結的是他,不該是自己。


    於是謝淮清當著他們的麵抱起林秀,掠過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影子,冷冷轉身,任憑魔修屠殺。


    他們的事,與她何幹?


    林秀被謝淮清放在了她經常睡的那張床上,她握起他的手,脫了他的衣裳,一遍遍地查看他身上的傷痕。


    手是被她碾碎的,腳是被沙礫劃傷的,她將魔氣渡入他的身體,不厭其煩地盯著他的傷口癒合。


    在麵對他的時候,她總是這般衝動,衝動到不顧一切,衝動到撞了崖還死不悔改。


    她覺得煩躁,倦怠。


    她拿起放在玉盒裏的摺扇,一遍遍翻看。


    摺扇當初隨著她一起跌在崖底,因為是仙物,被魔氣侵了好幾個洞,她後來不知怎的想法,縫縫補補,又把它補了迴去。


    摺扇展開,裏麵的銀杏依然栩栩如生,和烙進她腕裏的那片一模一樣。


    她不忍看了。


    「啪」一聲,她將摺扇合上,走出了臥房,擰眉坐在大殿的骨椅上


    「拿酒。」


    一旁的魔侍乖順地為她斟酒,陪了她一杯又一杯,醉了又醒,醒了又醉,神智慢慢被麻痹時,他的指尖,突然碰到了她的手。


    她緩緩抬眉,眼裏泛著瀲灩的水漬,仿佛寒冬裏飄著半朵梅的冷泉,讓人不敢直視。


    那魔侍半大少年模樣,發尾繫著紅結,臉上浮著紅暈,關切又脈脈地對她說:「尊主,不宜再喝了。」


    林秀醒來時,身上的傷都已經好全了,可惜修為跌落得越來越快,不過是睡了一覺,便已經跌至金丹。


    想必再過不久,便會徹底淪為一個普通人。


    他這次的待遇稍好,被放在了被窩,被窩是暖的,旁邊還放著一件輕綃白衣,一條紅繩。


    林秀換上衣服,用紅繩隨意紮了一下,推開了臥室的門,門外隻有一條長廊,長廊無人,直通大殿。


    他順著廊間走至大殿,便看見空落落的殿內,似乎依偎著兩人,分外親密。


    其中一人酒盞半傾,肩頭半露,手持一柄摺扇,坦坦蕩蕩地迴望了他。


    那摺扇的另一端,還搭著別人的下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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