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克醫生,這樣就可以了嗎?讓它在我手上爬,什麽也不用做???”林輝輝頂著發麻的頭皮,聲音裏充滿質疑。他都不敢盯著自己手心看了。


    “釀毒蟻後會把你中的毒吸出來。”亞克說。站在燭光前巫師一樣神秘的形象,說話仍然普普通通。


    “吸?它能把墨蹄子毒吸出來?那它自己不會中毒嗎——哦它不是陸蹄種,而且本來也這麽黑了,墨蹄子對它顯然沒用——可我的意思是,全部交給它就可以了嗎?你不用做什麽特別的處理,我也不用喝點藥或著擦點藥或者即喝藥又擦藥嗎……”


    林輝輝很緊張,一緊張就開始各種廢話。而且心裏還自己數著,吐字的頻率快跟釀毒蟻後爬動的頻率一樣快了。哦天呐,它踩頻這麽高是在跳舞嗎?


    “安靜,它不喜歡吵。”亞克普通的聲音終於略顯不悅。


    “哦,好的……”林輝輝老實了。他一不說話,就感覺手上釀毒蟻後的爬動也慢了下來,敢情剛才是它也緊張嗎?


    這之後亞克再沒出聲,林輝輝不能說話也是憋足了悶勁,他過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瞥迴視線,看那隻妖怪一樣的大螞蟻到底是在自己手上做什麽。


    好像什麽也沒做?


    釀毒蟻後隻是爬在他的手上,把那隻像榴瓶一樣的大屁股落下,貼準了手心的紅色梅花。它的六隻觸腳時不時會輪流踩踏一下,按著某種頻率,律動得很愜意。


    它在享受?林輝輝莫名產生了這種感覺,連自己都驚疑,它在享受什麽?


    不知道,但是這些對他來說也沒有開始想象得那麽難受。越來越習以為常,也不會覺得皮膚發麻了,最多隻是手抬久了有點酸。


    其實是很酸,因為抬了很久——林輝輝保持同一個姿勢在那站了快兩個小時,手都快酸到沒感覺了。


    可是他還是忍著沒動,連顫都不敢顫一下,因為他看到自己手掌上的黑色在褪去——過去的兩個小時裏,延滿手掌的黑色都在以緩慢但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像它們開始時如何一絲一縷的蔓延此刻就如何一絲一縷的退去——那隻叫釀毒蟻後的大螞蟻真的能吸走他染的毒。


    難以置信!


    他現在一點不討厭也不惡心這隻大螞蟻了,簡直喜歡它。他看得到自己的手掌在恢複如初,所有黑色消失直到隻剩下那一朵孤單的紅色梅花,就像一切迴到原點。


    而這時釀毒蟻後停下了動作,把那隻榴瓶大屁股抬起。林輝輝正疑惑,它不用幫自己把紅色梅花也吸走嗎?接著釀毒蟻後就埋下了頭——其實很慢,但林輝輝迴想起來總覺得是迅雷不及掩耳——它一口咬在了紅色梅花上,林輝輝的手心!


    臥槽泥馬!!!


    ……再一次體會了三十秒的鑽心痛楚後,釀毒蟻後被亞克收了迴去。他冒著滿頭冷汗看自己的手心,終於紅色梅花也不見了。手上隻剩下兩隻無比細小的血孔。


    棒,他現在對釀毒蟻後的好感又正負抵消了。


    “我……我,已經好了嗎?”林輝輝小聲問。


    “釀毒蟻後吸走了你身上所有的毒,你不會死了。”亞克說。


    “哦……”長長歎出一口氣,他終於有了點劫後餘生的感覺。


    “你背後有凳子,坐下休息,我問你點事。”


    林輝輝伸手往後麵摸了摸,還特別小心沒敢用右手。接著他還真的摸到了一張凳子,顯然是一直都在這裏,但因為密室光線很暗被掩在了陰影中。


    他老實坐下,看到一身鬥篷的亞克也坐在了陰影中。亞克的手一直伸在外麵,沒有把釀毒蟻後收迴契印,而是讓它停在手背上,好似也在休息。


    “亞克醫生,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你給人看病怎麽收錢……”林輝輝覺得應該鄭重答謝人家的救命之恩,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就隻能想到錢。


    然而亞克理都沒理,直接說自己的話。


    “詳細告訴我你感染病毒的過程,包括東蘇城病瘟的情況。”


    林輝輝見亞克不理,也不好再提,就全當自己撿了個救命的便宜,但老老實實迴答了亞克的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亞克全程隻聽,偶爾也開過幾次口。


    比如。


    “聶星老爺爺說墨蹄子毒隻在花屬性生物靈身上體現變種性,所以建議把百花羚這樣的花屬性生物靈都隔絕起來,還要再檢查雪瑤姐姐他們是否感染。因為除了我,他們也近距離接觸過百花羚……”


    “知其一不知其二。變種的墨蹄子毒隻會感染一次。”


    “嗯?意思是說百花羚感染了我,所以雪瑤姐姐她們都不會被感染了?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繼續說。”


    “……”


    說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末了林輝輝還趁勢向亞克提出請求。


    “亞克醫生,其實我們東蘇城都希望你能幫忙解決這次病瘟。聶星老爺爺說你是現在唯一能解墨蹄子毒的人了。你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陪我們去一次啊……”


    “養獸院裏有好幾百隻病獸,如果沒有你去搭救解毒的話,它們最後都要死的……”


    林輝輝自己活過來了,卻沒有忘記養獸院裏的無數病獸。因為他親身經曆了墨蹄子毒,更能體會百花羚和小獨角馬它們所遭受的病痛和威脅。


    他希望它們能活下來。


    亞克沒有迴他的話,隻是望著房裏唯一的燭火,沉思,沉思。像是在做某種很大的決定。


    幾分鍾後他緩緩起身,對林輝輝說可以出去了,然後就走進昏暗裏拉開房門。


    林輝輝看到門縫裏的燈光刺進來,明亮又紮眼。


    他們離開燭火搖晃的藥室,都走了出去。


    門外,何騰一直耐心等待。在拉門聲響起前,他都一直伏牆警戒,如此保持了三個小時,直到林輝輝完好無損地走出來。


    林輝輝一出門就招手對何騰開心說,何大叔我的病好了。


    何騰一瞥,記憶裏布滿的黑色和那朵紅色梅花都消失了,隻剩下林輝輝一張完好正常的右手。遂即對同出門外的亞克又更尊重了一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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