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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在一些人的眼裏,住在山裏麵是沒有歲月的,正所謂山中無歲月,就是這麽一個意思。


    這往往是比作那些修行隱居的人,但是這對於一些總是生活在山裏的淳樸村民來說也是這樣的,他們的生活很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或許隻有在冬天的時候,才會安逸下來。


    輪迴鬼區的冬天,太寒冷了,而且占據了一年一半左右的時間,那是相當漫長的,每一次冬季來臨之前,不管是獵戶還是農戶,都會在這段時間裏儲存大量的糧食,否則這漫長的冬天,就不知道該怎麽去度過了。


    而鐵家也不例外。


    天氣越發的蕭瑟,我在白馬村已經住了三個多月,三個月裏我和村民都熟悉了,大家對我都很好,哪家有什麽新鮮東西,或者好東西,都會叫我去嚐嚐鮮,平日裏拉拉家常。


    三個月也有不少鄉親要給我介紹姑娘,不過都被我一一給婉拒了。


    說起來,我除去修道者的身份後,並沒有什麽特長,想了想後,鐵南推薦我去附近三個村子聯合一起舉辦的一個書院去當先生,教小孩子讀書寫字。


    我平日裏閑著也沒事,也就答應了,好在我當初第一次來輪迴鬼區的時候,在夏國都城讀過書,考過狀元,甚至也辦了一個書院,成為遠近聞名的大儒,不知道教導出多少有識之士。


    因此當個先生倒也綽綽有餘。


    三個月裏,我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慢慢的生活著,生活在這大山裏麵,書院放假的時候,就跟著鐵南一起去打獵,也學了不少打獵的技能。


    書院隻上半年的課,一旦快要入冬了,因為寒冷,也就放了假,我自然也就沒有什麽事情了,被鐵南拉著去山裏打獵,說是要多獵些食物,除了製成臘肉之外,還要去鎮上多換些米糧,不然整個漫長的冬天,單靠肉食是沒有辦法堅持下去的。


    幾天下來收獲倒也還可以,鐵南很開心,他說這些獵物絕對可以供大家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冬天了。


    快要入冬的時候,其實是有非常多的獵物的,因為山裏的動物,也需要在這時候出來覓食,然後把食物儲藏起來,不然在寒冷的冬天,根本就找不到食物,所以山裏幾乎隨處都能碰見獵物。


    我跟著鐵南去鎮上把獵物一小半換成了米糧後,也接迴了鐵南的女兒,比鐵真還要小兩歲的一個漂亮小姑娘,今年正好十八歲成年,正是花一樣的年齡。


    鐵南的女兒叫做鐵霜霜,三個月裏也和我見過兩麵,倒不陌生,她在鎮裏一個財主家當丫鬟,這財主不是本地人,到了冬天就會迴老家,霜霜也就跟著放假迴家了。


    換迴糧食迴來沒多久後,冬天就來了。


    漫天飛雪帶著冬天的寒氣從天而降,前一天晚上還並不知道大雪的落下,第二天我是被鐵霜霜的歡聲笑語給吵醒的,我床上厚厚的絨衣,艱難的推開竹門,走出竹屋裏麵,好在我的竹屋是完全不透風的,否則大冬天的是真的難過。


    天地被銀色給覆蓋,白馬村真的變成的白色的,霜霜跑過來喊道:“餘大哥,你看這天地的顏色,和你的頭發一模一樣啊。”


    我笑了笑:“是啊,好久沒有見過下雪了。”


    初雪落下的時候並不算特別的寒冷,村裏還是有許多人出來的。


    上一次看雪,還是和夏蘇笛一起,現在卻已經沒有一個人陪著我,我心底有些惆悵,迴到竹屋裏起了火爐,這是在輪迴鬼區的冬天裏必須要有的。


    我坐在竹屋裏,窗外還在下著鵝毛大雪,我覺得自己必須要找一點事情來做,否則這一天天的,又怎麽能夠浪費時間。


    我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畫畫,高中的時候本來想去血美術特長的時候,但是因為那個時候家裏沒有多餘的錢,所以也就放棄了。


    我打開竹屋的後門,後門是什麽也沒有的,我用一根樹枝開始慢慢的畫著,我沒有學過專業的美術,畫得也很簡單,在雪地上畫著腦海裏想的事情,主要是我和葉淺靈的一些事情。


    我還是放不下她。


    可是我剛畫了一點兒,大雪落下之後,把前麵的全部給覆蓋了,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雪過無痕,任何東西都有可能被磨滅。


    我沉默片刻,輕歎一聲:“是想要讓我放棄麽?是啊,人生有時候就像這雪地一樣,哪怕我再用力去畫,刻畫的痕跡再深,時間一長,終究會被其他東西給填滿,變得模糊,慢慢消失。


    我丟下樹枝,坐在雪地裏,看著天空落下的皚皚白雪,我的道,是正確的嗎?我守護的人,不需要我去守護了,我還有守護的意義嗎。


    我連守護的對象都沒有,又怎麽去走那一條守護之道呢?


    我心裏有些動搖。


    有時候人啊,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多想,就比如現在的我,那是一種孤獨,隻有去想一些事情,才能把那種孤獨驅散,才能讓自己覺得,其實自己並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可是這並不是事情解決的辦法。


    我盯著天空,呢喃道:“你是要放棄了嗎?”


    追逐的道路上總是顯得那麽多愁善感,或許是我想多了吧,我暗自說:“我並不是要放棄,隻是想知道,我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要守護葉淺靈,守護我的全世界,如果沒有了葉淺靈,我的全世界,還有嗎,還在嗎?


    這或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我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當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冰冷的時候,我從那種奇怪的問題裏驚醒過來。


    我關上門迴到了屋裏。


    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過,冬天裏我很少出去,哪怕就算是出去,我也是在雪地是畫著畫,有時候下雪,會把我的畫給淹沒,有時候不下雪,會一直存在。


    鐵南偶爾會叫我去他家喝喝酒,我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每每都會露出笑容。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雪,我明白,這裏的冬天即將開始一段最難熬的時間,這段時間裏,甚至有很多人都不願意離開家,因為一旦離開家,會被空氣裏的寒冷凍死。


    然而在這一天中,在風雪裏,村裏來了一個外人,那人穿著厚厚的蓑衣,看不到麵貌,分不出是不是男女,卻在我的竹屋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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