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顧風珹聽完迴稟,扶額沉默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什麽,抬頭問道:“就這些?丞相沒再多說什麽吧?”


    鬱淮瑾當然明白皇帝這話的意思,拱手道:“迴陛下,宣大人神色堅定,態度分明,所以微臣也沒有多言其他。”


    顧風珹聞言點點頭,顯然對這個迴答比較滿意。


    看著鬱淮瑾,態度十分和煦,“此事有勞丞相了。”


    “微臣不敢,能為陛下分憂,是臣之幸。”


    顧風珹笑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沒有多留人,開口讓人退下了。


    等人離開之後,顧風珹便收斂了笑意,坐在案桌之前,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自己沒有看錯人,宣無微既然誌在廟堂,那麽往後,必定大有可為,他在朝堂上,又多了一個可用之人;憂的是,以他妹妹的脾氣,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要大鬧一場。


    想到這裏,顧風珹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些頭疼。


    正巧此時,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公主過來了,此時正在殿外等候。”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顧風珹捏了捏眉心,“也罷,叫人進來吧。”


    “見過皇兄。”


    顧若兒走進來,規矩行禮問安。


    對於這個胞妹,顧風珹還是很疼愛的,對著人和顏悅色道:“若兒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給人賜了坐,上了茶,顧風珹這才又開口,“若兒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聽見這話,顧若兒臉頰微紅,眉眼含羞,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最後還是開口問道:“皇兄,我的事……皇兄可聽母後說了?”


    顧風珹看著她這副模樣,自然知道對方說的事情是什麽,點點頭,“聽說了。”


    得到肯定的迴答,顧若兒頓時激動起來,“那——那皇兄打算怎麽辦?”


    說完便看向顧風珹,目光灼灼,眼睛裏帶著明顯的期待。


    這是她十幾年來頭一次動心,將心事說給母後知曉之後,便懷著期待,時時刻刻關注著。


    在聽到母後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皇兄之後,顧若兒便耐心地等著後續。


    可是等來等去,既沒有等到顧風珹私下召見宣無微的消息,也沒有等到賜婚的聖旨,顧若兒實在是按捺不住,這才親自過來,打算當麵問個究竟。


    顧風珹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先開口問道:“若兒,你就認定了這個人了嗎?”


    顧若兒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十分堅定地迴答,“是,皇兄,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聽著顧若兒這斬釘截鐵的語氣,顧風珹知道,勸是沒有用的,於是便將自己之前的安排說了出來。


    顧若兒耐心聽著,表情從一開始的高興緊張變成了後麵的無措和失望。


    顧風珹見狀也是心有不忍,耐心開解道:“若兒,宣大人既無此心,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顧若兒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直言不諱,“皇兄下旨賜婚不就行了?難道宣大人還能抗旨不成?!”


    顧風珹聞言一噎,他當然知道還有這個法子,但卻並不打算采納這個建議,依舊想要勸自己妹妹歇了這個心思。


    “強扭的瓜不甜,若朕真的下旨,將你們湊在一起,往後日日看著對方的冷臉,天長日久,難免心生怨懟,這樣隻會害了你。”


    “如今這樣,也是你們之間沒有緣分,就算了吧。”


    “再說了,天底下的好男兒還多的是,以後朕和母後再給你挑一個更好的。”


    一聽這話,顧若兒也顧不得其他,唰地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大聲反駁,“我不要!”


    她聽明白了,說來說去,她皇兄其實就是不願意讓她嫁給宣無微,想讓她自己放棄!


    想到這裏,顧若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顧風珹,大聲質問道:“憑什麽!憑什麽讓我放棄?!”


    顧風珹被吼的一愣,他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這麽大,一時沒能接的上話。


    見顧風珹沉默不語,更加篤定自己之前的想法,直言道:“皇兄,我是你的親妹妹!你為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惜用盡手段,為什麽到了我這裏,你卻連一道聖旨都不肯給呢?!”


    “放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顧風珹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語氣中含著濃重的警告和怒意。


    然而此時同樣生氣的顧若兒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見顧風珹這樣的態度,冷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卻更加不客氣:


    “我說錯了嗎?!芸妃是怎麽進宮的,你在這其中做了什麽,你自己最——”


    嘭!


    一個茶盞摔在顧若兒腳邊,溫熱的茶水濺到了她的衣裙上。


    聲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宮人跪倒一片,個個俯首斂聲屏氣,噤若寒蟬。


    偌大的書房如死一般寂靜。


    “顧若兒,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難道還要朕來教你嗎?”


    顧風珹一字一頓,明顯是動了真怒。


    直到此時,顧若兒才迴過神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解釋:“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夠了!”


    顧風珹不耐煩地打斷,“朕現在不想聽你說,給朕滾出去!”


    麵對這毫不客氣地訓斥,顧若兒頓時就紅了眼眶,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能乖乖告退,“是。”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聲音——


    “傳朕的命令,公主禦前失儀,禁足若儀殿,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出宮一步!”


    聽到這裏,顧若兒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哭著離開了禦書房。


    片刻之後,顧風珹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厲聲道:“今日之事,若是你們當中有誰敢對外吐露半個字,朕就要了他的腦袋!明白嗎?!”


    “是。”眾人齊聲應答。


    見著顧風珹神色稍緩,一旁的應富貴適時開口,“陛下,時辰尚早,不如去禦花園散散心吧。”


    顧風珹想了想,點頭應下,“也好,走吧。”


    反正他現在也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坐在這禦書房裏看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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