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歲次甲子。


    洛陽皇宮承德殿。


    “夠了!”


    今日的漢靈帝劉宏,似乎不同於往日!聽完張讓一點一點的訴苦,以及所有朝臣一個一句的對太後被殺的看法,他有點煩悶。


    張讓一直說許邵許靖二位先生怎麽被人害了,自己又是怎麽被曹操的西園軍盯住的。


    袁隗王允等人卻一直說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


    朝堂局勢越來越亂,撲朔迷離中讓劉宏一聲暴喝,止住了耳畔的嗡嗡聲。


    他摸了摸太陽穴,對嚴嵩等人道:“你們說說,張常侍說是太後讓他去參加月旦評,又說是讓陳慶之帶著禁軍去保護他的安全,可信嘛?”


    久不發言的何進總算是說話了,從座位上扭動臃腫的身子,道:“陛下,臣以為,可信!”


    “為何?”


    “太後向來親近張常侍,張常侍去參加月旦評,又是為了太後,所以,太後一定會派遣軍士保護張常侍。”


    他一番話說出來,倒讓旁人相信了幾分。


    “不然!”


    隻見劉宏那威嚴的聲音,越發凝聚。


    威嚴之中略帶怒意,使得連往常依仗著漢靈帝劉宏的寵信而為非作歹的十常侍張讓,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低下頭顱。


    劉宏淡淡道:“凡事講究證據,昨日參加月旦評的官員都死了,許邵許靖兩位先生也被人殺了,現在可有別的人證。”


    “迴陛下,有。”


    張讓突兀的迴了一句。


    “哦,何人?”


    劉宏看著他,他有點明白這個張讓的想法了。還沒等他說出口,繼續道:“莫非是……那日在場的觀眾?”


    “陛下聖明!”


    張讓俯首而拜,道:“陛下可差人去問,看看奴才和西園軍昨日究竟是什麽情況,問問曹操究竟為什麽要殺奴才。”


    “好!”


    劉宏想這個方法再好不過,立刻答應。


    張讓心中卻是樂開了花,他早就派蒙毅殺人誅心,聽從陳慶之的建議,讓所有人乖乖閉嘴,昨日月旦評之事不敢說出半個字。


    這樣才可以在朝堂之上為所欲為。


    底下的嚴嵩看著自家皇帝被張讓言聽計從,有點無奈,心道:


    “今天的聖上怎麽迴事!”


    “平常的他,絕對不會這樣的!”


    張讓卻沒有注意到嚴嵩,一邊低下頭顱,一邊沉思著。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陳慶之怎麽還沒來,陳慶之怎麽還沒來?”


    嚴嵩看見張讓眼中的陰霾不時閃過,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所有人迫於張讓的威勢,不敢貿然說話。


    “陛下,臣請直言!”


    剛剛沉寂下的大殿中立刻爆發出一聲唿喊,劉宏好奇地看著殿中走出一人,來人正是太傅袁隗。


    劉宏向來尊重袁家,他恭敬問道:“太傅,您老人家有什麽事嗎?”


    “臣,請……”


    袁隗剛想說話,一抬頭,看見了張讓錐子一樣的眼光,嚇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不過他畢竟是老臣,定力遠非常人所能比。


    輕輕一拱手,慷慨道:“臣,請陛下仔細查出殺害太後的兇手,治張讓等人失職之罪。”


    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誅殺張讓了,但是借助太後之死讓張讓吃點苦頭,總還是可以的。


    太後到底是怎麽死的,朝臣中除了楊素馮道申時行之外,沒有人知道。


    他們更多的猜測是何皇後或者何進殺死的,可是沒有證據。


    不過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最好可以從她的死中得到最大的好處,如此,袁隗才借太後之死打算打壓張讓。


    “袁大人這手棋走的妙啊!”


    不少氣憤張讓所作所為的大臣們,心中暗暗想到!


    甚至,連那嚴嵩,王安石,蔡邕與王司徒,都不時的對視著,彼此眼神之中,都閃爍著欣喜之色。


    “陛下出現這種情況,非臣子之所願,不過陛下說過,若常侍大人可以找出殺害太後的兇手,那麽就會赦免常侍大人的罪行!”


    官卑職小的楊素突然在大殿中嚷出這句話。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猜測:


    “莫非,這個楊素,也是張讓的人,朝臣當中也有他的人了?”


    聽到這些話的張讓也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對著劉宏行個禮,道:“奴才唯陛下之命從之。”


    他心中卻想,完了又暴露一個,這個楊素啊,明明沒必要說話的,怎麽就這麽直性子,接下來,申時行和馮道兩個可千萬別亂說話了。


    底牌一旦全部亮出來,別人總會找到縫隙滅了自己。


    劉宏此刻微微有點尷尬,想了許久,還是倒在了張讓這邊,道:“太傅啊,朕已經說出口了,天子金口玉言,您總不能叫我收迴去吧?”


    袁隗絲毫不給劉宏麵子,鼻子裏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看張大人找不找得到兇手了。”


    話未說完,殿中的所有官員們突然集體發難。一個接一個的起身,走到劉宏麵前,道:


    “臣請殺張讓!”


    “臣請殺張讓!”


    “臣請殺張讓!”


    “……”


    劉宏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承德殿內,場麵一度失控!


    這很明顯有預謀啊,肯定有人慫恿,這些官員才敢集體發難。


    張讓急忙用係統讀心術窺探所有人的內心,終於,他找到了王允的真實想法:


    (打不過咱們就打群架,我就不信了這麽多人逼宮,還殺不了一個張讓。)


    原來是你啊,張讓心中一聲嘲笑。


    曹操在準備殺張讓的時候,看來王允也沒有閑著,他早就攛掇好了人,準備好這一招。


    隨著“請殺張讓”的人越來越多,此刻已經有了一絲明君模樣的漢靈帝劉宏,明君模樣已經消失的蕩然無存。


    “諸位愛卿,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先不要急,等嶽將軍和陳將軍來了,再做決定。”


    好勸歹說,總算勉強鎮壓住那些大臣的議論聲!


    “臣陳慶之,已抓到元兇,請陛下核查!”


    殿外突然一聲吼叫,驚的眾人迴頭看去,停下了沸沸揚揚的“請殺”聲。


    張讓心中嘿嘿一笑,道:“陳慶之果然是陳慶之,辦事就是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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