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走漏了消息!”


    “是誰害死我的親人!”


    “我要殺了他!”


    當嶽普聽說自己家人被害的消息,他絕望地倒在了地上。


    他剛恢複精神沒幾天,又瞬間崩潰了,伏地大哭,嚎啕之聲傳出去好遠。


    唐淵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剛才我與大家考慮過這個問題,咱們隊伍裏應該還有南晉細作。隻是……現在還沒找到。”


    “怎麽可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嶽普倒在地上,用手抓著頭,抽噎不止。


    從此,嶽普又改迴了本名,而且變得不愛說話了。


    失去親人的痛苦,針紮一樣刺痛著他,讓他有些麻木了,不過心底的恨意不會消失。


    他恨,恨晉朝,恨晉朝的諜報首領,那個人下手極狠辣,名叫司馬無慈,是皇族,也是當今南晉皇帝的親支近派。


    當初司馬無慈選拔一批人滲透到北梁軍隊中去,表麵上說是挖掘敵軍中的“好材料”,其實他是在釜底抽薪。這幫叛逃而來的人,在晉朝也不會受到重用,可他們卻會得到金銀的獎勵,和一些沒有實權的爵位。


    雖然沒有實權,可這幫人過得很滋潤,這對某些人來說,誘惑可謂不小。


    其實嶽普也曾經想到過會是這個下場,可是當奴隸的這些日子,他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奴隸們口中經常說出這樣一句話“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有的時候,奴隸們連畜生都不如。


    如果部隊糧食接濟不上,第一批斷糧的肯定是奴隸。他們慶幸這是在梁軍裏當奴隸,如果到了男賈人那邊,結果或許更慘,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一個喪心病狂的將軍下令,吃肉。


    嶽普也恨自己,恨自己的動搖。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害死了家人。


    為此他懊悔不已。


    嶽普的慘狀映入眼簾,唐淵倍感痛心。


    他突然從帳篷裏走出來,走向中郎將的帳篷。


    “天已經黑了,你有什麽緊急軍情嗎?”扈蘭花擋在門外。


    “我認為發生在部隊裏的事,都是軍情。”


    “看來並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那你說給我聽,我給你傳話。”


    “不行,有些話你不方便傳。”


    扈蘭花突然眯了眯眼睛,手指著唐淵。


    唐淵搞不懂扈蘭花這是什麽意思,稍顯疑惑地看著她。


    二人注視良久。


    扈蘭花突然說道:“好啊唐淵,沒看出來呀,你竟然還有這一手。”


    “哪一手?”


    “大半夜的,你來找將軍幹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扈蘭花憤憤道:“臭不要臉,竟然還跑來出賣色相!”


    “靠!”唐淵憤慨而震驚:“扈蘭花,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外麵是誰啊?”突然帳篷裏傳來唐琪的聲音。


    扈蘭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卻把唐淵給推了出來。


    她進去不久,又出來了,冷著臉道:“你進來吧。”


    “麻煩!”唐淵小聲咕噥。


    “你才麻煩!”扈蘭花也咕噥。


    見到唐琪,唐淵低著頭不說話。


    唐琪納悶:“你這麽晚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看你罰站的?你犯什麽錯誤了?”


    唐淵苦笑道:“有些話,扈蘭花在這裏,我不方便說。”


    唐琪對扈蘭花擺了擺手。


    扈蘭花憤憤地走了。


    扈蘭花走後,唐淵還沒說話,唐琪卻先說話了,她站起身,看著身後的一副水墨畫,無論到了哪裏,她都帶著這幅畫,畫裏是一片山水,一座主峰格外高大,高聳入雲,而她的目光就落在雲端。


    “我或許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她頓了一下,轉過身來:“是關於嶽普的事,對嗎?”


    “將軍明察秋毫,是的,就是為了這件事。”


    “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麽話要說?”唐琪正色道:“之所以當著外人的麵你不敢說,就是怕我下不來台,對嗎?”


    唐淵拱手道:“末將不敢。”


    “可你還是來了。”


    “有些話不吐不快。”唐淵放下手,眉頭緊鎖。


    “你認為,消息是我走漏出去的,而且是故意的,對嗎?”


    “難道不是嗎?”


    “唐淵,我來問你,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唐淵略做思考,過了一會,淡淡的口氣說,“來之前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如果我是中郎將,我也認為害死嶽普的家眷,才能讓嶽普死心,用他的時候也更放心一些。可是後來我又想,作為一個人,這樣辦事,難道不會種下心結嗎?”


    “唐淵,你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唐琪憤然道:“如果是一個普通人,說出這樣話很正常,可作為一名軍官,你這句話很失身份。


    你不要忘了,我們是將,為將者時刻保持冷靜,不能感情用事。你每一個計算,都關乎到人命。嶽普的家人是人命,我的士兵就不是人命了嗎?


    如果能最大發揮嶽普的能力,我們就可以少死很多人。另外,嶽普的家人,是什麽人呢?


    是南晉人!而南晉也是我們大梁的敵國!你要時刻認清這一點!”


    唐淵道:“我也聽說過‘慈不掌兵’,可也不至於麻木不仁。”


    “你說錯了,為將者,就應該麻木不仁!縱觀曆史,但凡功垂青史的戰將,哪個不是如此?”


    “我並不認同!”唐淵挺直腰板:“為國家而戰,為民族而戰,死得其所,死再多的人,我也不會有仁慈之念,因為將士不死,百姓就要死。”


    唐琪道:“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唐淵道:“一邊假傳嶽普已死的消息給南晉,一邊誆騙嶽普說他的家人已死。”


    “那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是這樣做的?”唐琪一笑道:“你小看南晉八王司馬無慈了,他作為南晉諜報第一人,其手段和心機高深莫測,就算他知道嶽普投靠梁朝的消息,他也未必會馬上對嶽普的家人下手,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唐淵道:“用來牽製嶽普,或許將來又更大的作用。”


    “正是這個道理。”唐琪道:“他司馬無慈養活幾個人太容易了,如果這些人能牽製敵軍一名將官,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將軍所言極是。”


    說罷,唐淵請求告退。


    唐琪擺手讓他下去,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唐琪說了一句:“別給嶽普任何希望。”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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