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俞嘉川今天下班早，晚上本來有應酬的，叫他給推了。現在有了老婆，推掉一些不怎麽重要的應酬就比較容易了，賺錢再大，哪有陪老婆重要？雖然拒絕推了，是有一些閑話，什麽俞總是個耙耳朵，懼內，對新婚夫人言聽計從什麽的，俞嘉川聽到了都是一笑而過，從來不當一迴事。在客廳和餐廳都沒看見人，他叫了幾聲星然，都沒有人迴應他。又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也沒有卜星然的新消息。俞嘉川的視線落到卜星然的臥室房門上。房間門沒有鎖，卜星然在家的時候很坦蕩，沒有鎖門的習慣。他扭動門鎖，開門走進去。室內光線昏暗，窗簾隻拉了一層紗簾，室外的路燈光和天光透進來，能看到床上的人體輪廓。他鬆開了房門，慢步踱到了卜星然的床邊。走廊的燈光從開合的房門裏拉長投射進來，光明的另一麵則因此顯得更加混沉。俞嘉川坐到床邊，床墊陷進去一小半，床上的人沒有半點知覺，仍然蒙著麵，安穩地浸在夢鄉。他把卜星然看了一會兒，才伸手掀起一點薄被，露出卜星然側躺著睡的半張臉。室內空調溫度很低，卜星然的皮膚乍然暴露在冷空氣裏，忽然皺了皺眉頭，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這個小小的動作就讓俞嘉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伸手摸了摸卜星然的臉頰，說：“星然？吃晚飯了？”“唔，”卜星然聽到他的聲音，睜開眼看到他怔了一下，又閉上，睜開重新看他一眼，才確定真的是俞嘉川坐在他旁邊，“俞、俞嘉川？你迴來了？”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這個場景和昨晚的場景，何其相似，卜星然下意識猛地坐起來，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咦？好像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但是這個動作，卻讓心思細膩的俞嘉川起疑，俞嘉川抬起眼凝視著他，卜星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慌忙放下手，撐著胳膊，從床上爬下來，打開室內的頂燈。明亮的光線灑滿室內的時候，卜星然覺得那曖昧的氣氛都被一掃而空，心情好了一點，對俞嘉川說：“你說吃晚飯了？我們走吧。”俞嘉川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他對卜星然身上用了太多的心思，卜星然的演技如果稍微好一點，他還可以欺騙自己，但是現在，卜星然那僵硬的態度，叫俞嘉川無所遁形。他點點頭，站起身，跟在卜星然的身後下樓。下樓的時候，卜星然嘴裏嘰嘰咕咕說著新請的阿姨的事，還有開學以後的生活，俞嘉川垂頭聽著，在他們走下樓梯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俞嘉川忽然伸手拉住卜星然的手肘，冷不丁問：“星然，你昨晚沒睡著對嗎？”作者有話說：哦吼第32章 王阿姨晚上做了三個菜一個湯，分量不少，足夠兩個成年男人掃蕩了。坐到位子上的時候，俞嘉川還給他盛了一碗湯，讓他涼了再喝。到了這地步，俞嘉川都如此沉得住氣，卜星然連拒絕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你”字都沒說完，俞嘉川已經抬起頭望著他，麵對著這雙眼睛，卜星然的壓力驟然壓得他喘不過氣。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低下頭喝起湯，喝到快見湯底的時候，對麵俞嘉川終於開了口。“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俞嘉川的聲音好聽，講話不緊不慢，好像每句話都透著深思熟慮後的認真，告白的時候也是如此，讓人一聽就覺得俞嘉川是真心的，他說，“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卜星然聽到這兒，忍不住把碗往下桌上重重一放，瞪一眼俞嘉川。“那是抱歉就能解決的嗎？”卜星然還是瞪著他，一提起來就火大，“你要是真心想道歉，那就別說喜歡我了。”俞嘉川聽了，沒有同意，隻是沉默地看著他，卜星然被他看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說：“說話。”玩什麽沉默，搞人心態。卜星然最受不了這個了。俞嘉川露出一點為難的表情，望著他道：“……即使我親口說我不喜歡你，但其實你也知道吧，那不是我真心的。”嘖。就知道這人沒那麽快放棄，卜星然皺起眉看他：“我不管你真心不真心，你不能喜歡我。”俞嘉川那雙多情的眼睛默默望著他，雖然沒開口，但是眼裏清楚明白地寫著：“為什麽不能？”卜星然攤開身體，脊背靠到椅子上，雙手抱胸地看著，冷靜地說：“我不喜歡你。”這話很直白，斬釘截鐵，配上卜星然臉上帶著的堅定表情，實在殺傷力巨大。俞嘉川心理素質再強，在親耳聽到的那一刻，還是必不可免地被狠狠打擊了一下。他垂下眼睫，視線落在兩人都沒動筷子的菜肴上，然後用手指很慢地摩挲著自己的白瓷碗壁。白瓷碗表麵冰涼，俞嘉川感受著這點涼意，似乎是猶豫了許久，才抬起眼皮望向卜星然。那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卜星然，這是俞嘉川第一次在毫不遮掩情緒的時候，看著卜星然。視線交匯，卜星然一下子被他看得啞了聲音。俞嘉川似乎在思考怎麽說，他的聲音這次帶出了一點焦急的情緒色彩，像急於向喜歡對象解釋的嘴笨男人。“星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知道可能我是男的這一條，就不在你的取向之內。”俞嘉川的聲音都帶了一點傷心的意思，但是非常克製，“昨晚的事，是我的錯，但是我沒有後悔。”“……”草。卜星然怒視他。俞嘉川看到了他的表情，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輕聲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沒看到我，當時我想，這個男孩子長得真好看。”卜星然：“……”怎麽還煽起情了？俞嘉川專注地看著他，“你可能自己沒有察覺，但是你身上有一股神采，很特別。我總是忍不住去看你，看你在做什麽。隻要你出現在我的視野裏，我的視線就會自動捕捉到你。”“……”卜星然的臉頰開始發燙，他移開視線，不想再看俞嘉川。但是俞嘉川的聲音還是繼續傳到耳中，他說：“……有一次，大概是黃昏的時候，我下班的時候碰到你，想跟你打招唿，結果你裝作沒看見我，直接饒過我，我看著你的背影就想，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俞嘉川對著卜星然笑，眉眼裏都是化不開的溫柔，他笑著道：“星然，既然不喜歡我，昨晚為什麽不推開我？”-為什麽沒推開？卜星然迴答不了這個問題，俞嘉川不逼他，這頓飯後，兩個人就各自迴了房間。卜星然下午睡得太多了，晚上這麽早，怎麽睡得著？他東想西想，也想不出門道。打開手機，群聊消息依舊熱鬧。卜星然點開他和朋友的小群，群名已經換了，叫“炸學校預備役”，三個人沒有一個是學渣，但是都不喜歡上學。卜星然打字道：“有人在嗎？”竇澤琪在，秒迴：“昂”卜星然：“世博呢？”竇澤琪：“不知道，找他有事？”卜星然：“也沒有”竇澤琪：“靠，真夠無聊的，你晚上沒事了？”卜星然：“這什麽話，我大多數晚上也沒有事啊。”魏世博：“？”卜星然：“為什麽這麽問？”竇澤琪：“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多久晚上沒來群裏聊天了！（吾兒叛逆傷吾心jpg.）”魏世博插嘴：“我作證，澤琪說的都是真的。”卜星然：“……”竇澤琪：“我問你，你開學了，你家裏那位怎麽辦？”卜星然：“我上學就上學啊……能怎麽辦？”竇澤琪怒了：“別裝傻，學校是學習的地方，很端正的，不是給你虐狗的！”魏世博：“星然不會再住宿舍了吧？”原來是問這個，卜星然想迴是的，但是字打出來後，卜星然看著輸入框的是的，心說，之前“是的”是因為俞嘉川和他的關係純潔，現在這個情況，他繼續住在家裏，每天早晚和俞嘉川朝夕相對。他沒迴話，引起了竇澤琪的好奇：“星然，你怎麽不說話了？”魏世博：“你和俞嘉川不會吵架了吧？”竇澤琪：“？？？？？”竇澤琪：“我去，很有可能？！”竇澤琪：“我說，今晚失蹤人口怎麽突然迴歸了。”卜星然刪掉那句是的，重新打字：“別瞎說，我們沒有吵架。”他和俞嘉川能吵起來個屁，他都說到那種程度了，俞嘉川都還能麵不改色地跟他說自己的心路曆程。要是每個喜歡他的女生都像俞嘉川這樣，他真的不要活了。竇澤琪：“為什麽吵架了？說說，說說”魏世博起哄：“多來點，多來點，我愛聽”卜星然被氣笑了，這什麽損友：“滾滾滾滾，真的沒有吵架，是別的事，我不知道怎麽說。”魏世博：“還真有啊？”竇澤琪：“我流量新充的，你可以短話長說。”魏世博笑罵：“滾啊，你用wifi充個屁的流量。”卜星然不理他們xxj水平的鬥嘴，說：“他好煩，我突然不想在家住了。”竇澤琪：“完了，完了，你們吵成這樣了？”魏世博：“都結婚了，才覺得對方煩？你仔細說說，他煩你哪兒了？不是才蜜月迴家嗎？感情這麽快就淡了？”卜星然翻白眼，說：“我一想到他就煩，沒見過這麽煩人的人。”魏世博：“……行了，了解你們吵架的程度了。”卜星然：“？”正要和魏世博繼續battle，結果手機屏幕的聊天界麵一跳，一個新來電的彈窗出現在頁麵頂端。卜星然點開一看，來電人是俞嘉川。卜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