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子山睡得很不安穩。


    體內的力量今日異常紊亂,完全無法把身體裏混亂而奔湧的信息素調整到平常最平靜的狀態。


    他翻身睜眼,“淩冽?”


    淩冽抱著他,睡得很熟。


    “嘶……淩冽,你……”


    周子山真是氣得要死,這人明顯就是罪魁禍首,把他撩得快炸掉了,自己還能睡得這麽安穩。


    眼裏,凝視著淩冽的睡顏,周子山已經不記得之前那些晚上到底是怎麽和淩冽平穩度過的了。


    他是怎麽能忍住不偷偷親淩冽的?


    與平日裏那乖張又變化多端的模樣完全不同,淩冽的睡顏,看起來異常的正經。


    仿佛他天生就應該是這樣的,頂著一張正經又冷漠的臉,與人無比的疏離,讓人不敢靠近。


    完完全全的……


    高嶺之花。


    現在這花,似乎已經跌落到泥沼之中,肮髒得讓周子山忍不住心疼。


    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你不該是這樣的。


    周子山伸手,緩緩地撫摸在那張精致無比的臉上,從他的眉弓開始,指腹仔細地劃過這張麵容上每一寸皮膚。


    手指最終停在淩冽的唇上,又落到麵頰邊,周子山閉上眼,悄然在上方落下一個吻,“淩冽,你真是……”


    “我該拿你怎麽辦?”


    “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


    周子山把手搭在淩冽的肩頭,嗅著淩冽發上淺淺的信息素味,整個人縮進他懷裏,最後強迫自己閉上雙眼。


    不一會,白發的男人笑著緊了緊抱在周子山腰間的雙手。


    算到現在,為了獲得周子山主動獻上的第一個吻,他也已經忍耐了整整七年。


    已經忍到……


    快成太監了。


    你說吧,你該怎麽補償我?周子山?


    數量數到現在,論主動,也就兩個吻而已,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夠。


    淩冽收在周子山腰間的手越來越緊。


    “唔,淩冽……?”


    周子山本就睡得不太安穩,這迴又睜開了眼,滿眼迷茫。


    “睡吧,明天還要迴去處理任務。”淩冽在周子山耳邊低語。


    “好……”


    在令人極有安全感的焚竹龍涎氣息之內,倦意襲上腦海,無意識間,循著濃鬱的氣息來源湊去。


    淩冽微笑翻身,抱著周子山躺正,修長有力的手指緩緩地按在周子山的腺體上方,輕柔地按摩,“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可以看戲去了。”


    “嗯……”周子山似乎還有些意識,臉頰在淩冽胸膛上找了個極其舒適的位置,腦袋在上方蹭了蹭,雙手還掛在淩冽頸旁。


    他的雙腿趴跪在淩冽身邊,還不自主地往淩冽大腿麵上貼。


    像一隻貓在伸懶腰。


    這完全無心的動作,換來淩冽眼裏一陣幽暗:呀呀呀,貓貓老婆好像真的很餓……


    不一會。


    在淩冽手裏極度不安分地輕顫好一陣後,周子山終於能安穩地進入夢鄉。


    -


    “子山哥,醒醒。”


    床邊,淩冽坐在清晨的陽光中,滿眼愛憐。


    可當周子山轉身睜眼的那一刻,那雙眼別開了。


    “怎麽了?淩冽,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周子山撐在床上坐起身,“今天是不是周日?不用去上早自習。”


    淩冽卻說:“今天我爸媽來。”


    “啊?”


    周子山驚得一下醒了,趕緊跳起來,快速拉開衣櫃找衣服,迴頭時,淩冽似乎還在看著別的地方發呆:“叔叔阿姨怎麽今天突然要來?”


    “一時興起,經常這樣。”


    等到周子山迴頭後,淩冽又把眼神粘到了周子山的頸脖。


    “那……那我……嗯……”


    在淩冽的意外中,周子山為難地轉過身:“我不知道該穿什麽。”


    淩冽怔住,眼神極不自然地挪向衣架,“你就,往常那樣。”


    “哦好。”周子山趕緊把睡衣脫下折好,找了一件幹淨的黑色短袖套上。


    淩冽的眼神落在那寬度也許隻有他一掌長的細腰間,久久不能移開,直到衣服將那白皙的皮膚遮蓋住,他才重新把眼睛放到周子山的頸間。


    “你爸媽喜歡吃什麽?”周子山發現淩冽在發呆,從那一側的床沿爬到床上,坐在淩冽麵前,迎著陽光,笑著問他,“要我提前準備嗎?”


    淩冽注視著那張紅唇的動作,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到周子山伸手在他眼前揮動,這才反應過來周子山剛才在說話:“什麽?”


    周子山對淩冽總是走神和心不在焉這件事已經習慣了,耐著心問,“要我準備你爸媽愛吃的飯菜嗎?”


    “不用。”


    “那他們什麽時候到?”


    “晚上。”


    “……”周子山一頭霧水,“你爸媽晚上來,你早上6點叫我起床?”


    “嗯,今天是周日。”


    麵對淩冽這看似毫無邏輯的腦迴路,周子山也無可奈何,但既然起都起來了,他也隻好繼續問:“你,那你……你吃早餐嗎?”


    “吃。”


    周子山總覺得淩冽最近越來越呆滯了,不管做什麽都會發呆、會走神。


    因此,周子山很擔心淩冽的精神狀態。


    也許是爸媽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畢竟曾經的天才,變成年級裏的倒數第一,恐怕心裏不好受。


    周子山笑著把手掌按在淩冽的腦門上,緩緩地揉著他的頭發,“想吃什麽?”


    淩冽下意識地迴答:“吃你。”


    周子山手一頓:“嗯?”


    淩冽笑起來改口:“開玩笑的,我想吃你煮的番茄雞蛋麵。”


    “那我這就去。”


    周子山鬆開手,正想轉身,手腕卻又被淩冽重新拉到身前。


    “怎麽了?”周子山麵對淩冽這時不時精分一下的狀況,已經習慣了。


    淩冽沉思了很久,跟周子山說:“今天是我生日。”


    嗯?生日?


    周子山第一次知道淩冽的生日。


    今天是6月1日,是兒童節。


    “你生日在兒童節?”周子山笑著重新坐在淩冽跟前,問,“小朋友,你想要什麽禮物?”


    淩冽笑著放開周子山的手腕,說道:“什麽禮物都可以?”


    周子山點點頭,“都可以。記得許願。”


    淩冽低著頭,仔仔細細地想了好一會,沒有說話。


    周子山正想問淩冽想要什麽,卻看到淩冽笑著抬眼,“走吧我們出去吃。”


    “剛剛不是說要吃番茄雞蛋麵?”


    “改主意了,想吃別的。”


    “你剛剛發呆是在許願?你許了什麽願望?”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


    周子山不知道,其實,淩冽許下的願望是:


    如果有人傷害你,那我一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在二人久別重逢的那天晚上,淩冽給了自己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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