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冽的氣味瞬間把他包圍。


    唇上的熱度,仿佛告訴周子山,這確實是真實的、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四年來,那無端妄想的實體化之物。


    閉上眼的這一刻,他好像又迴到了星空之下,逆轉了過去,主動在淩冽的笑意裏送上了初吻,與之共度良宵。


    周子山的理智崩斷了,竟然忘了離開,兩唇相印上去的瞬間,便已然沉淪得無法自拔。


    還想要更多,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周子山伸出手,抬起淩冽的下巴,換了個姿勢,一點點地用唇描摹著淩冽的唇形,卻絲毫沒發覺,唇邊的男人早已在滿懷笑意中睜開了雙眼。


    “子山哥,見麵禮好隆重,好熱情,我都快遭不住了。”淩冽淺淺地笑著,在周子山的驚羞中,翻身把周子山壓在身下,“昨天要安撫,今天索吻,一會還要什麽?”


    “唰”的一下,周子山滿麵通紅,他別過眼不去看淩冽,神色閃爍,“起來!”


    “不。”淩冽把身子壓得更低了,“或者你給我個合理的理由。”


    他的發絲垂落,搔得周子山的前額發癢。


    那雙紅瞳裏滿是興奮。


    懷中人這副宛若情竇初開的冷豔獵豔臉上,那鮮豔欲滴的紅潤,那唇上如初開桃花般的豔麗,那眼裏清澈湛藍卻波濤洶湧的情緒,再加上唇角上有些特別的水潤……


    淩冽看著周子山,心中讚歎:簡直是人間絕景。


    而那雙藍瞳……淩冽反複觀察打量著,瞳色變得越發深沉。


    想知道這藍瞳在巔峰時刻會描寫出怎樣的光景,想知道周子山的愉悅和情不自禁有多動聽。


    淩冽不由自主地又湊近了一些,嗅著周子山的氣味,覺得自己已經……


    醉得無藥可救了。


    周子山不想解釋,手撐在淩冽的肩頭,想把他推開,甚至動用了全身的氣力,可猛然間,小山偶地撞擊到了不屬於球褲麵料該有的膚感,渾身打了個激靈。


    低頭一看,山頂壓著那滿懷爆發力的腹肌,地殼板塊正在運動,頗有漲勢。


    淩冽壞笑著,“腹肌借你用用?手也行,實在不行……”


    接著,他垂著眼,滿懷期待地望著周子山,張開嘴,食指抬起,指了指舌尖。


    “淩冽,你臉皮是多有厚?”周子山發現淩冽的力氣實在是大得讓他無法反抗,猶如山體一般具有壓製感,無可奈何地捶他兩下,周子山怒罵著。


    淩冽把臉湊到他唇邊:“你親一口不就知道了?”


    “你……”周子山被他這頑劣的樣子氣得半死,又想到這兩天如過山車一樣的情緒,和那越發嚴重的上癮反應,實在是滿頭憤恨,一時間,到嘴的關心變成了怒罵,“你他媽還迴來做什麽了,死外邊好不好?”


    淩冽卻專注地看著他:“你希望我死?”


    周子山說著氣話:“對,別再迴來打擾我。”


    看著周子山不像是開玩笑的麵孔,淩冽神色變了,問:“真的?”


    “嗯。”周子山此刻卻希望淩冽真的能下定決心與自己一刀兩斷了,不然日後恐怕會與他糾纏不清。


    宛如多了一個軟肋。


    “那剛剛為什麽吻我?”


    “吻別。”


    淩冽心口悶疼,想到周隕和那倆老怪物的話,睫毛垂下,傷心得坐起了身。


    眼下,周子山完美的軀體窩在床上,經過昨晚的一番折騰,床鋪已經被二人弄得亂七八糟的,可他現在竟然沒有了心情觀賞這一風景。


    淩冽無比認真地又問了一句:“子山哥,你為什麽不想見我。為什麽讓周隕代替你去參加考核?”


    周子山看著淩冽破碎的目光,先前做好的決定又重新迴歸理智可控的範疇:“淩冽,人是會成長的。我想往前走,不想再沉溺在過去了。我也不需要你了。而且……”


    “我已經把你忘得差不多了。”


    “和我一起往前走不好嗎?”淩冽無比急躁,滿腔不安,“說好的很多事不是還沒做麽?你不是想去看極光?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帶你去,你想要的小院子我也可以給你買。以前是我不對,總是說違心的話,所以如今不會阻攔你想養任何動物,貓和狗,小鳥,什麽都行,但是……”


    淩冽哽住,活像一隻喪家之犬。


    周子山看到那眼眶裏竟然滾出了淚水。


    淩冽居然哭了。


    “別離開我好不好?”


    “兩年前迴來的時候,我找不到你,滿世界都找不到你……”


    “檔案庫的人說你死了。”


    “我不信,我一直在找你,子山哥,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可以接受,隻要是你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你能不能……”


    淩冽的眼淚落在了周子山的腰間,順著腹肌劃入凹凸有致的縫隙,在臍中填滿了小坑後,又順著光滑的肌肉從兩側漫入床單。


    “別離開我?”


    周子山感受著淩冽洶湧的情緒,深深歎了口氣,伸手按在他的腦袋上,“淩冽,你也該學著自己往前走。”


    “我走不了。”淩冽的紅瞳目光如炬,“周子山,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嗯。”


    “你是不是,希望我別再迴來?”


    “嗯。”


    “是不是,想忘了我?還有我們的過去?”


    “嗯。”


    “是不是,希望我真的死了最好?”


    “嗯。”


    一連串的冷靜而肯定的迴答,讓淩冽的聲音越發顫抖,他垂下頭,手裏凝出了一把血紅的唐刀。


    “淩冽!”


    周子山驚唿,看著銳利的刀鋒,無比焦急,可是他壓根反應不過來。


    那把唐刀已經紮進了淩冽的心口。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胸口中快速往衣物兩側蔓延,厚重的血腥味蓬勃而出。


    周子山驚呆了,起身,伸出手扶住淩冽搖搖欲墜的身體,破口大罵:“你他媽瘋了?!”


    “拔掉吧,周子山,由你來。”淩冽的嗓音肉眼可見的衰弱下去,麵色也越發蒼白,“把這把刀拔掉,我就會死得很快。”


    “淩冽,你多大人了,還做這種偏執傻逼事??”周子山趕緊把手掌按在刀刃邊。


    可是這時他才發現,淩冽是鐵了心的跟他玩命。


    因為那把刀已經將他的身體紮了個對穿。


    淩冽靠在周子山的肩頭,喃喃自語,“這樣你會不會記得我?以後都會記得我?”


    “你媽的……”周子山急得倒吸一口涼氣,嗓音和手掌都在顫抖,掌心裏已經沾滿了淩冽的鮮血,“淩冽你真他媽是瘋子,你趕緊自己把刀收了,我能救你!”


    他看出來了,這把刀是把血刃,既然能由淩冽自己凝出來,自然也能由他自己收迴去。


    可哪怕是這樣,他還是無比的心慌。


    輸得徹底。


    “我不。”淩冽的唇越發蒼白,“如果沒有你,這個世界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周子山服了。


    牛逼。


    還得是淩冽,瘋起來連自己都殺。


    “淩冽,給你一次機會在上麵,你把刀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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