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真正踐踏連翩心意、情分的,卻原來是他自己。


    謝燕歸想, 這份錄音要麽是假的——他上網搜索發現居然有那麽多模仿別人聲音的辦法。


    要麽, 連翩是故意這麽說誤導謝清聽,卻沒想到會被謝清聽錄音。


    說一千道一萬。


    總之, 謝燕歸已經明了他到底做下了什麽樣的混帳事。


    明明異變突生時是連翩一力撐起大局, 一力護持他,在董事會複雜的局勢和謝清聽的虎視眈眈下保下了謝氏也保護了他。


    最後, 他卻被他聯合其他人硬生生逼退。


    磨刀石......


    連翩留下的信的內容,謝燕歸字字句句都已經記在心裏。


    連翩說:「燕歸, 別記恨哥, 哥這輩子可就給你做過磨刀石, 那滋味......怪不好受。不過好在你爭氣, 如今的確有能力執掌謝氏, 謝董事長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驕傲,我也為你驕傲。畢竟,怎麽說我也算你半個老師。」


    想起這句,謝燕歸眼眶驟紅。


    他真的......


    他真的該死!


    啪的一聲,第不知多少次,謝燕歸再次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沒有聯繫連翩,沒臉。


    想起過去的所作所為,自以為登高望遠,自以為把握大局,真是愚蠢。


    也曾想過,如果他是連翩......


    如果他是連翩。


    什麽謝氏,要麽撂開手帶著自己的報酬離開,要麽既然被冤枉至此,那就幹脆將罪名落實。


    隻有連翩,能幹卻又那麽心軟,竟忍著氣將一切扛了起來,讓他順順噹噹的接過了謝氏。


    他何德何能,遇到一個連翩。


    又何其愚蠢......


    還有謝清聽!


    謝燕歸隻以為他在父親去後野心膨脹,沒想到在更早的時候居然不顧人倫......


    證據確鑿。


    難怪當初他想祭拜那個未出世的胎兒,他哥沒讓他去。


    若真去了,如今怕不是要嘔死。


    一對賤人!


    他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還有老頭子的死......


    連翩信中說的簡單,隻提了一句他感覺謝風泉的死不簡單,也許和謝清聽有關,讓謝燕歸謹慎行事。


    謝燕歸了解的連翩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既然明確說和謝清聽有關,順著這提示查下去......


    如果真是謝清聽下的手,很多事便順理成章的能解釋了。


    父親臨終前沒有叫平日裏最親近的謝清聽,隻叫了兩個董事,沒有將謝氏託付給已經是總經理的謝家人、謝清聽,卻託付給連翩......


    心中既悔且恨,謝燕歸整個眼睛都通紅。


    不知又坐了多久。


    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二叔」兩個字。


    謝燕歸心中恨毒了謝清聽,這個人何其可恨,離間他和連翩,給老頭子戴綠帽子,甚至可能為了圖謀謝氏......


    但他畢竟不是當初的謝氏燕歸少爺。


    他是謝董事長。


    縱然恨的麵頰肌肉都繃出一種酸痛,還是接通了電話。


    謝燕歸:「二叔。」


    謝清聽見謝燕歸好幾天沒來公司,不知道他又鬧什麽麽蛾子,或者是不是和連翩牽連上了,心裏不安,所以試探幾分。


    驟然聽到電話中喑啞的聲音,不禁道:「你的聲音......燕歸,你病了?」


    謝燕歸:「著涼了。」


    謝清聽:「沒什麽別的事吧?你現在是董事長,忽然招唿都不打一聲就消失好幾天,有些不妥當。不過病了和你懈怠了還不一樣,你好好養著,集團的事有我呢,放心。」


    如果此刻是麵對麵敘話,謝清聽一定會被謝燕歸冷森森的模樣嚇到。


    謝燕歸道:「我好多了,今天會去公司。」


    說罷掛了電話。


    他一向這樣獨斷專行,謝清聽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辦法,沒和連翩牽扯就行,那人聰慧的嚇人,真怕被他再搞出什麽事。


    話說謝燕歸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病了,聽著病的還很嚴重。


    怕不是之前一直繃著一根弦,如今一朝得意忘形心裏鬆了勁兒......


    怎麽不直接病入膏肓算了!


    心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謝清聽興致不大高的往辦公室走去。


    謝燕歸不知謝清聽咒他最好病死的事。


    太陽照樣升起。


    這個房子一切生活用品都很齊備。


    隻冰箱裏除了一些飲品外再無別的東西,大概是傭人接到命令不來打掃但惦記著冷藏的瓜果蔬菜,將東西都清空了,免得放久了壞了再汙了屋子。


    他洗臉換衣服,除了一雙像熬了好幾個大夜的通紅的眼睛,再沒什麽異常。


    臨走前謝燕歸捧著連翩的相片看了好一會兒。


    喃喃道:「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吩咐的事我會去做,我不會衝動,我會忍著,我會調查清楚。哥......我好想見你。」


    謝燕歸將連翩給他的資料都收起來。


    隨身攜帶。


    不透明的紙袋,外人也看不出什麽來。


    鬼使神差,他忽然想起幾個月前江揖來海城找連翩,那個紙袋......那真的是什麽合作嗎?


    後來他調查過,謝氏和江氏那段時間沒什麽合作。


    去公司的路上謝燕歸給江揖打電話。


    江揖接的很快,但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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