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看著不像是衝著沈津陽來的,確切的說,不是衝著他瞞住別人藏在這裏這個原因來的,而是把他當成了江洋大盜,過來捉拿。


    但他平時在白天很少出去,難道是因為他帶著汗巾的緣故,遮住了臉麵被人瞧見,誤認為身份不對才會被人告到官府去?


    可尋常人哪會做這樣的事,他蒙汗巾也就是今天去紫雲庵與夜裏來接她時,許都城內做這樣打扮的又不止他一個,哪會往這方麵去想。


    說她窩藏江洋大盜,這理由也著實奇怪。


    阿喜想著那個官差的語氣,他看喬月的眼神都帶著懷疑,大晚上到她家來搜一通,莫不是得罪了誰。


    可她們搬來這些日子,與鄰裏的關係都挺不錯的,茉莉出門都能喊上一路,也沒與人起過衝突有過節,更扯不上什麽舊怨了,這才多久。


    阿喜的神情驀地一怔,還是因為繡樓?


    抓捕江洋大盜的事並沒有後續,城中既無人傳起,西城衙門那邊的人也沒再來家裏詢問,除了隔天一早住在阿喜家隔壁的鄰居有問起夜裏的事之外,再無別的消息。


    倒是繡樓內,從那天夜裏過後,發生了好幾件怪事。


    要麽時第二天起來開門時繡樓門口莫名其妙多了些垃圾,要麽白天生意做的好好時,忽然闖進來幾個客人吆喝著說些怪話,東西也不買就似是搗亂,將鋪子內的客人嚇跑了後就離開,跑的又特別快。


    還有買了繡件來退的,明明是用過了,在繡件上蹭出個破洞來也硬要說是錦繡樓這兒的問題,不給退就潑婦似的在門外喊,攪和生意。


    到這兒阿喜要還看不明白,那就是她們自己蠢了,這是有人看不慣她們,要給她們添堵找麻煩來的。


    這樣持續了幾天後,今天鋪子外幾個乞丐過來,就在錦繡樓外乞討,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擺著破碗,渾身髒兮兮的散著臭味,隔著老遠就能聞到,莫說是客人到鋪子裏來,就是經過這附近的都對他們周邊敬而遠之。


    從上午持續到了正中午,錦繡樓開門口,一個客人都沒進來過。


    其中還有一個乞丐在早上試圖進到鋪子裏來,被站在門口的喬月給嚇退了,可這樣也於事無補,素琴看的眼裏急在心頭,前兩日她與那退繡件的夫人爭執,險些沒把她給氣哭,斯斯文文的一個姑娘哪裏說得過張口就來粗話的。


    「我去衙門。」素琴將身上的小兜解下來,「這樣下去不成。」


    「之前拿繡件鬧事的好解決,送到衙門也有依據,這個就是官差來了,趕一迴來一迴也是麻煩,再者要是弄傷了他們,反倒還要向咱們討銀子。」阿喜攔住她,「這就是故意找他們來添堵的。」


    「那怎麽辦?」之前在會焦也沒遇上過這樣的事,同行做生意,有私底下搶活計的也有搶客人的,可沒見用這樣的招數,太損了,這幾天淨給人看笑話。


    阿喜叫來了英子:「去拎一桶水放在門口去,再去街上買些饅頭來挑人多的時候放在外頭,這些乞丐要是上來拿饅頭和水,不用攔著,但別主動給他們。」


    素琴看向鋪子外對麵的榮家繡莊:「那天他們來就是那意思,這些事說不定與他們有關。」


    「與他們有關是一定的,可能還不止他們。」阿喜猜想著,從那天夜裏榮家兄弟倆過來後,可能就謀劃著要給她們找麻煩,抓江洋大盜那件事,思來想去除了與繡鋪中生意有關,別的可能性都不大。


    就在昨天榮大老板還前來「關切」了一下,態度與之前一樣,並且還用上了「這麽多麻煩不如迴家早點嫁人」這樣的話語,雖說沒有確鑿證據,但這樣的事總八九不離十。


    阿喜從內屋中取出盒子:「我去一趟紫雲庵。」


    素琴一愣:「不是說過兩日,虞嫤還沒迴來。」眼下繡樓外這樣鬧,怕是影響不好。


    「現在去正是時候,虞嫤不是去城外染坊看布了,那邊也要緊,外邊你不用管,這麽熱的天他們若是一直撐著,大中午也得找地方避熱,有喬月在門口,他們不敢進來。」


    阿喜抱著盒子走出去,坐在外麵的乞丐還轉過頭來看她,幾個人說好了似的,齊齊向她開口討銀子,那姿態要多惹人嫌就有多惹人嫌,地痞無賴也不過如此,衙門裏最頭疼的也是這樣的人,最多不過關上兩日,放出來照舊能給人添麻煩,所以許多人都不願意惹他們,自己反倒會弄一身騷。


    阿喜衝他們和氣道:「這麽熱的天,不如去巷子裏避一會兒,傍晚再來討也成,這會兒路上人也不多。」


    阿喜說完後就走了,留了那幾個乞丐愣在那兒,半響,其中一個啐了聲,朝著路人嚷道:「行行好啊,行行好,給點吃的,給點錢吧,大爺,行行好,給點錢。」


    換來的是一眾嫌棄的目光。


    這邊阿喜到了紫雲庵外,就在前兩日,繡樓被這些事攪的頭疼時,祭典過後的第四天,紫雲庵中派了人來錦繡樓,請繡那幅繡畫的人到紫雲庵去。


    原本她們商量的是過兩天阿喜與虞嫤一同過來,但照這幾日的狀況看,阿喜決定提早前來。


    道明來意後,阿喜在禪院外等候,約莫一刻鍾後,一個婦人出來,客氣的請她進去。


    婦人帶著她往禪院內走,繞過了前麵兩排屋子後,從一條小徑過去,一段籬笆牆後看到了幾間屋子。


    籬笆牆上開滿了喇叭花,粉的紫的,揚起在籬笆牆上,一朵朵綻開無聲歡迎著,籬笆牆過後,沿著到屋簷的地方,還種了不少月季,讓這屋舍周圍顯得十分有生氣。


    婦人將她帶到後進去稟報,沒多久婦人出來請她進去,屋子內,隔著屏風,陳太妃坐在那兒,身著淡青色的衣服,手裏拿著一串念珠,正微笑看著阿喜。


    陳太妃身旁還坐著個中年婦人,看麵相也挺和氣的,但不知是哪家的婦人。


    阿喜上前行禮:「太妃娘娘安,夫人安。」


    陳太妃抬手:「起來罷,翠屏,去把湯端來,這麽熱的天趕過來先消消暑。」


    陳太妃客氣讓阿喜坐,阿喜也不能就真的直接坐下了,推拒過後才道謝坐下,雙手捧了婦人端來的湯,是一碗冰鎮過的綠豆湯。


    「我這裏平日裏客人也不多,也就她常來陪我。」陳太妃看了阿喜一會兒,「你多大了?」


    阿喜將碗放下:「迴太妃的話,今年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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