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爵嚇得發蒙,突然出現兩個自己讓他不知所措,但他素有勇力,此時腦中泛出種種念頭,腳下卻沒發軟,不由自主的跟上去看個究竟。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他跟不跟上都已經沒多大關係,朱由學已經下定決心,就算這一次做不掉魏國公滿門,也要先殺徐文爵,你敢要殺我,就得有被我殺掉的準備,朱由學無論前世還是現在,報仇從不過夜。


    能逃到這個院子,朱由學已經是使盡全身力氣,他身體太小太弱,跑到這已經是強駑之末,盡管如此,前世的經驗還是讓他立刻就找到救星。


    朱由學看到其他舉人多數停在原地,少數想躲,偏有兩人皺眉向前。他立刻奔到兩人身後藏好,大叫道:“我是萬曆皇帝之孫,太子第二子,皇孫朱由學,有奸惡之徒要殺我,爾等快快護駕。”


    “轟”的一聲,舉人們立刻炸了鍋。


    倒不是他們立刻相信朱由學所說,但此時之人輕易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中口出謊言,而且朱由學雖然是幼童,穿的也是便服,不是皇室子弟常用的黃袍,可也是江南出品,宮中禦造,服飾華美異常,和民間大不相同,人人都能一眼看出來。


    即使朱由學說的不是真的,也必是與皇家有關係,所以大多數人對朱由學的話已經相信一半。


    按說到了此時,朱由學已經叫破自已的身份,隻要徐文爵沒打算立刻造反,就得馬上退走。就連跟在徐文爵身後追進來的,幾個腦筋不太靈光的跟班也都知道現在是該逃走的時候,今天的事情已經徹底失敗,誰也不敢在眾多舉人麵前殺人,更別說是真的殺一個皇孫。


    他們就等著徐文爵一聲令下,轉身便逃,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徐文爵不但不逃,反而舉著長刀向前,大叫道:“誰敢護著朱由學?今天我就要殺了他,我是魏國公之子徐文爵,誰敢攔我,我就殺誰,你們還不把皇孫交出來,讓我殺掉。”


    仿佛是一聲驚雷劈在院中,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聽錯吧,我沒聽錯吧,那幼童真的是皇孫,提刀要殺他的居然是魏國公之子?國公之子殺皇孫,難道我在做夢?各人臉上都浮現出迷茫之色,除了做夢,這青天白日的誰敢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話,難道真以為抄家滅族是神話嗎?


    口口相傳,若是在夢中是感覺不到疼的,立刻就有人開始掐自已,“唉喲”一聲叫出來。


    “不是夢,不是夢,是真的。魏國公真要造反了?”


    一察覺不是夢,在場都是讀書人,立刻想到敢公開殺皇孫,除了魏國公已經提兵造反之外,別無解釋。


    有舉人大叫道:“小公爺,可是魏國公已經兵臨城下?提兵造反?”此人居心叵測,明知道魏國公有很大可能造反,還用上尊稱,其心意可想而知。


    大家的心思被喊出來,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等著徐文爵的迴答,他們個個心亂如麻,若當真遭逢叛亂,自個是效忠萬曆皇帝?還是去搏一個從龍之功?


    就連徐文爵幾個跟班都在想,難道老爺真的提兵造反?小公爺瞞得可真好。


    眾人眼中的徐文爵哈哈大笑,手中長刀一揮,說道:“造反這事我和爹常常都想,不過現在我爹還在南京。就算我爹還在南京,這北京城我就不敢殺皇孫嗎?你們快快躲開,等我殺了皇孫,就去紫禁城殺皇帝,殺了皇帝不用等我爹提兵造反,到時候我來做皇帝,讓他做太上皇……”


    他話還沒有說完,當先的杜日章,方文鳳已經撲上來,就要去奪他手中長刀。可沒有想到徐文爵看起來一副酒色之徒的樣子,手底下倒真有兩下子,他眼看就要撲倒徐文爵,徐文爵居然一閃身,仿佛鬼魅一般,閃到院門前,大叫道:“誰敢阻我,我必殺之,你們躲開,我要殺了皇孫,殺了皇上。”


    杜日章和方文鳳對視一眼,杜日章叫道:“再上,你左我右。”


    眼看著兩人包抄徐文爵,幾個跟班也不是死人,再怎麽被小公爺驚嚇,主子還是要護的。可是杜方兩人是有真功夫在身,否則也不敢強出頭,兩人隻是三拳兩腳,便將幾個跟班打倒,再向隻站著揮舞長刀,並不衝上來的徐文爵撲去。


    此時心思靈動的舉人們已經迴過神來,大多數人在聽到魏國公還在江南時就已經鬆了一口氣,此刻看到有人幾拳腳便打倒了徐文爵的跟班,大家立刻便興奮起來,這可是好機會啊,隻要抓住眼前這個救駕擒叛賊的機會,還愁不能簡在帝心,名聲大振,青史留名,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至於魏國公之子?哈,要是他不公開口出造反之言,就算是首輔也得賣魏國公一個麵子。


    可現在,誰還鳥你是什麽國公,你都公開大叫要造反,此時吾等不將你拿下搶個潑天的功勞,還要把功勞讓給別人?


    眼看徐文爵形單影支,卻隻是叫個不停,他手中的長刀到現在一人個也沒傷到,立刻就有人勇氣倍增,大叫道:“二皇孫莫慌,鄭用從來救駕。”


    一直躲在一邊控製徐文爵全息投影的朱由學眨了眨眼,剛才不來救駕,現在喊得如此大聲,你以為我傻嗎?


    他當然不傻,這話不是喊給他聽的,而是喊給大家聽的。


    有一個人出頭,立刻便有一群人效仿,轉瞬間唿啦啦圍上一堆人,個個大叫:


    “我向日升與反賊勢不兩立,賊子休走。”


    “我方守地雖身單力薄……,救駕……”


    “徐文爵千古反賊,我許士奇來也,你不要動,看我奪過你的刀……”


    “皇孫殿下莫怕,我周果擋在你麵前,除非賊子踏過我屍體,否則休想傷害殿下。”


    “皇孫殿下,我張元芳護駕,快到我身後。”


    “你一邊去,皇孫殿下,我是徐吉,快躲我身後,我身糙肉厚,能擋刀……”


    “放屁,你肉厚能厚過我?皇孫殿下,我汪元標是出名的皮厚,快到我身後來,我為你擋刀……”


    院中舉人們立刻歡騰起來,一半湧上去要擒住徐文爵,另外一半則跑到朱由學麵前,要保護早已經沒有危險的駕,而且個個爭先恐後的報名字,生怕別人不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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