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學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都是皇爺爺派來保護我的,想來都是皇爺爺信得過的人。各位已經是百戶,派來保護我,各位是不是有覺得委屈的,現在就說出來,我迴複皇爺爺,絕不追究。”


    八人一齊俯下身,齊聲道:“願為二皇孫效死。”


    朱由學笑了笑,奶奶|的,胖話誰都會說,至於願不願意效死,那得看自己怎麽調教。


    “都起來吧,跪著怪累的。”


    八人一齊起身,身手幹淨利落,顯然都有武藝在身。


    朱由學說道:“既然沒人說,那我就當你們都是自願的。行,我收下你們。至於你們忠不忠心,咱們日久見人心,走著瞧。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凡是能讓我認為是忠心的,我不會虧著他。你們一共八人,也沒必要都跟著我,這樣罷,你們分成兩班,一班四人,每班保護我一天。有事請假什麽的,你們自已商量著互相替一下,完了迴我一聲就行。對了,還有,你們都換上便裝,都穿著錦衣這麽漂亮,別人還以為我要去相親呢。”


    他前麵說的話絲絲搭扣,完全不是四五歲小孩子能說出來的,滿院子的人都聽呆了,直到最後一句,想到四五歲的孩童去相親,王才人第一個笑了出來,她一笑,登時滿院子都笑了。


    隻有曹化淳和八個護衛沒敢笑。


    孫光道:“聽二皇孫的吩咐,屬下等這就是換便衣,就在宮門口等侯您。”說著使個眼色,八人一齊退了出去。


    朱由學對曹化淳說道:“你也去換個便裝,低調點,咱們是去讀書。”


    曹化淳低聲應‘是’,退後幾步,然後急匆匆的走了。


    王才人此時才摸了摸朱由學的頭,驚訝的道:“學兒果然是讀書料子,昨日才說要去讀書,今個就淨說大人話,王公公,你可見過比學兒更聰明的孩童?”


    王安微笑道:“咱家倒還真沒有見過比學哥兒更聰慧的。王娘娘,前麵還有事要安排,咱家就先告辭了,過一會兒,曹化淳會來請學哥兒出宮。”說完便要退走。


    朱由學連忙道:“公公慢走,忙了七八天,都沒有想起來公公將東西落在我這還沒還呢。”說著將一卷銀票放在王安手中。


    王安不動聲色的握住銀票,將手縮迴袖中,笑道:“學哥兒不說,咱家倒還真忘記了。”王安直到退出王才人院子這才把手伸出來打開。


    細數一數銀票,居然有一千七百兩之多。


    王安點了點頭,心道,二皇孫看起來果是人中之龍,比起太子,比起朱由校,二皇孫看起來更像是真龍天子的種。


    別的不說,就說剛剛訓話,太子爺都說不出剛才那番話。再說手中一千七百兩的銀票,幾乎和他計算的數目差不了幾兩。這兩樁事,那一樁都說明,二皇孫既聰明又精明,而且還不貪財,對屬下也很貼心,有明主的氣象,如此一來,咱家是不是要多長個心眼?


    孫光八個也聚在一起邊換衣邊商量。


    齊昌國說道:“孫大哥,剛才二皇孫訓話的時候有板有眼,是不是事先教好的?”


    孫光眼光銳利如刀,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教好的,二皇孫今年才五歲,你見過五歲孩童背話能這麽溜?本來咱們八個被派來做二皇孫的護衛,還以為是上官報複,如今看來,倒有可能是咱們的福氣。”


    黃涪冷笑道:“大哥莫做美夢,就連太子能不能繼位還兩說,咱們護衛的還是東宮的二皇孫,再怎麽排,也排不到他的頭上。”


    孫光哈哈一笑,說道:“要是能排到二皇孫的頭上,這差使還能輪得到你我來做?黃兄弟,不是我說你,這人,不能一直想著燒熱灶,隻要鍋下有柴,冷灶也能變成熱灶。”


    齊昌國點點頭,說道:“孫大哥說的沒錯,反正來都來了,做二皇孫的護衛說出去也不丟人,我覺得可以做段時間試試。如果實在是沒前途,大不了咱們也學那些幸進之輩,花銀子唄。”


    一直是個悶葫蘆的喬可用說道:“可。”他剛才沒動嘴光換衣,此時先行換好,隻說了一個字就徑自前往宮門口。


    一直沒說話的其他四人對視一眼,李若璉道:“既然二皇孫吩咐我們排兩班,那就我和孫大哥、齊大哥、黃大哥一班,你們四人一班,要是誰有事,再行替換。”


    其他三人也不說話,點一點頭,徑自去了。


    孫光望著他們四人,皮笑肉不笑的擠一下麵皮,說道:“走,今個我們先當值。”


    黃涪往地上“呸”的一聲吐了口痰,怒道:“都他媽|這份上了,還他|媽|的惜字如金……”


    孫齊李三人當作沒有聽見,轉身也往宮門口走。


    再過得一刻鍾,朱由學和背著小書箱的曹化淳走到宮門口。可憐東宮門口連個侍衛都沒有,平日裏就隻有兩個老太監守宮門。


    此時多了孫光他們八個人,倒也有了幾分氣派,活像個土財主門口,就是不像一國太子住的地方。


    孫光一見到朱由學便將排班之事告知。


    朱由學道:“既然已經排好班,該今個值日的便值日,其他四個迴吧,明個再來。”


    喬、劉、梁、寧四人一拱手,就要離開。


    朱由學心中一動,說道:“且慢。”伸手從袖中掏出四百兩銀票,說道:“你們主子平日裏沒別的進項,手裏也沒多少錢。既然來我這當值,往日的油水想來就沒了。我這有四百兩,你們一人五十兩,錢不多,就當是個安家費吧。”


    孫光等八人麵色一變,他們雖是錦衣百戶,但在錦衣衛內卻是不得誌的。錦衣衛最有油水的,就是各街麵上的衛所,對商戶們可以敲詐、可以勒索、可以收保護費,這樣說罷,做生意的,隻要你後麵之人權勢沒駱思恭大,全都得乖乖掏銀子接受錦衣衛“保護”。


    看起來錦衣衛很是風光,有滿北京的商戶養著想不風光都不行。但還是那句話,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各街麵千戶所百戶所的確能分潤大筆的銀兩,但拿得最多的千戶,一個月也就五十多兩,畢竟錦衣衛人太多。能拿到這個數已經算是不錯了。


    像孫光八人不得誌的,一個月能有二十兩的花紅,加上正經百戶六品官月俸三兩,最多一個月能拿二十三兩,這還是最好的八九月份才能拿到,其他月份最多也隻拿過十八兩。


    而現在二皇孫一出手就是每人五十兩銀子。孫光等人至少兩個月的收入,怎能不色變?


    孫光等八人伏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齊聲道:“謝二皇孫賞賜。”這才站起身來,由孫光接過銀票,一人分了五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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