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九此時的眼神,王權的心中一陣抽搐,之前阿九的眸子永遠都好似湖水一般清澈,在外人麵前的時候,她永遠都是那麽優雅,那麽懂事,她靠著她的善良和樂觀,征服了義勇軍所有將士們的心,在蜀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碰到阿九都會笑嗬嗬的打聲招唿,叫聲“阿九姑娘”!


    也隻有王權,程青竹等少數人知道,外人眼裏優雅的阿九事實上隻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姑娘而已,隻是在天下百姓和大明江山的雙重壓力下,才讓這個天真可愛額姑娘擁有遠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的心智,也顯得她比一般的同齡人更加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


    也隻有王權,程青竹麵前的時候,阿九才會表現出她那屬於十來歲的小姑娘天真可愛的一麵,可是,王權卻又清楚,無論是眾人麵前的阿九,還是他們麵前的阿九,都不是真正的阿九,或者手,都不是完整的阿九,也隻有王權見過獨自一個人的時候,那個滿臉憂慮的阿九!


    他清楚,那是阿九作為大明公主,掙紮在天下蒼生和大明江山之間的憂慮,她很想挽救大廈將傾的大明江山,可是,她雖然有著一個公主的身份,卻也隻是一個沒兵沒將,沒權沒勢的小姑娘而已,那麽多有權有勢,有德有才的大儒或者將軍都做不到,他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做得到?


    當她得知王權要借助青竹幫起家造反,前來勸說王權,卻被王權揭露大明已經走到了末路的血淋淋的事實之後,她猶豫,掙紮了許久,終於決定放棄大明江山,站在天下蒼生這一邊,恐怕沒幾個人知道,當時隻有八九歲的她做出了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裏有多難受!


    做出決定以後,她又想著靠著自己的一己之力保護整個大明皇室,保護自己的父皇,不希望大明的皇室也和曆朝曆代的亡國之君一般過得那樣淒慘,所以,她拜王權為師,隻希望在最後決出勝負的時候,能夠用師徒間的情分讓王權放過自己的父皇!


    可是,又有誰知道,阿九雖然做出了這個決定,但是哪怕是當時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有多難以實現,曆朝曆代的亡國之君為何都過得那般淒慘,除了極少部分勝利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變tai嗜好,大多數勝利者都隻是單純的不放心而已,因為無論哪個朝代,哪怕到了末期,依舊有著一大批忠於他們的文武官員!


    哪怕僅僅是為了國家安寧,他們也必須讓前朝皇室所有人都活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讓他們無論任何時候都玩不出絲毫花樣,才能放心,若不是為了收攏人心和彰顯仁義,曆朝曆代的開國皇帝恐怕大多數都希望前朝餘孽死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呢,這樣,他們才能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


    阿九也清楚,若是大明真的覆滅了,恐怕大明皇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自由自在地活著,甚至阿九隻希望王權取得天下後,能看在她的麵子上善待大明皇室,她也可以借助王權徒弟的身份照應大明皇室的人,僅此而已!


    王權能看得出來,自己帶著阿九前來京城的這一路上,阿九是少有的沒有絲毫負擔,真正快樂的時候,因為她清楚,既然王權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又帶她一起來了,必然是有了對大明皇室的妥善安排,而且這種安排也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出於對師父的信任,阿九一路上雖然因為趕路一直很疲憊,但是那點時間確實她這一生少有的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的時候!


    可是,阿九卻忽略了當她決定站到王權這一邊的時候,便已經算是背叛了她的父皇,背叛了大明皇室,就算她的初衷是為了保護他們,但是那些自小生在深宮大院,從來沒有經曆過人間疾苦的人是不會理解她的!


    或許,以阿九的聰慧,她是能夠想到這一點的,隻是她故意不去想這個對於她來說過於殘酷的結局而已!她隻是想在這個大明注定覆滅的結果裏,盡自己的全力保護自己的家人!


    王權扶著阿九,扭頭看著崇禎,說道:“你以為她是背叛你了嗎?她隻是想保護你而已,也就是你這個連皇宮都沒有出去過的所謂皇帝才看不清楚形勢而已,外麵的人,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清楚,大明覆滅早就已經是定局了,差別隻是時間早晚和覆滅在誰的手裏而已!”


    聽到王權的話,崇禎冷笑:“若不是有像你,李自成,張獻忠那些反賊拖朕的後腿,讓朕無法騰出手來治理江山,這天下豈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大明江山就是覆滅在你們這些狼子野心的反賊手裏!”


    王權嬉笑一聲,道:“你省省吧,你以為你是誰啊,你還沉浸在自己能夠拯救大明江山的美夢中嗎?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就你那兩下子,還想拯救大明江山,別逗了,就大明這爛攤子,早就從根子上壞掉了,擱誰來都救不了大明,更不要說你這個要心胸沒心胸,要本事沒本事,心比天高,才比紙薄,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也敢說拯救大明江山,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崇禎被王權的這番話說的臉色鐵青,雖然很想召喚侍衛進來把王權亂刀砍死,但是他也看到了之前王權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出現在阿九身邊時候的速度,他清楚,就算自己叫人進來,也奈何不得他,他要脫身,皇宮裏的侍衛根本攔不住,相反,若是自己真的召集侍衛,恐怕侍衛還沒進來,他就能先一步挾持自己!


    崇禎劇烈地傳習錄許久,終於勉強壓製住了胸中的怒火,看著王權,道:“若是你千方百計來這裏隻是為了諷刺朕一番的話,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朕承認,如今是你們占據了上風,但是你若是想要看到朕低頭,那是不可能的,我大明的風骨,絕不會讓朕對你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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