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做月子時吃了幾次藥膳,不太愛吃,出了月子後,那就更不想吃了,因此搖了搖頭,“我不想吃,你吃吧。”


    一般她不願吃得東西,赫連祁都會給解決掉,赫連祁從不勉強容嫣吃。


    然而此刻,他柔聲細語很耐心地哄著容嫣,“這碗藥膳是我親手配的,秘方,喝了最有利於產婦身體的恢複,你就算喝少點,也要喝幾口。”


    失憶時的容嫣嬌縱,肯定就發脾氣了,但恢複記憶後,她倒不至於因為藥膳不好吃,就發脾氣不吃。


    畢竟良藥苦口利於病。


    容嫣沒再說什麽,握著赫連祁的手腕,湊過去喝了那一勺子湯。


    赫連祁從背後,用健碩寬厚的身軀籠罩著容嫣,在容嫣一口一口喝下去吃了大半碗時,他狹長的眸子眯了眯。


    他在這裏麵加入了失憶蠱,因為容嫣會醫術,也通巫蠱,所以他用味道很重的其他藥材壓住了那味道,做成藥膳,讓容嫣無法品嚐出來,哄著容嫣喝了下去。


    就像是他在前世的那次穿越裏,哄著容嫣,親手一勺勺把那碗墮胎藥喂給了容嫣。


    赫連祁拿出手帕給容嫣擦了擦嘴,為了驗證失憶蠱有沒有起效果,他問了容嫣一句,“嫣嫣,你喜歡前世的赫連祁嗎?”


    容嫣沒迴答。


    赫連祁心裏猛地一沉,不對。


    要是失憶蠱發揮了作用,容嫣肯定會疑惑前世的赫連祁是誰,可她並沒有。


    他的失憶蠱對容嫣沒效果?


    赫連祁正沉思著,這時月鳶帶著檀曜,以及宮人們,突然就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兩儀殿。


    那氣勢,赫連祁一下子就猜出來月鳶是所為何事了。


    他心裏還在希望著失憶蠱對容嫣起了效果,低聲對容嫣道:“你在這裏批閱奏折,我帶母後去寢殿看兩個孩子。”


    “母後?”容嫣心裏頓時起了疑惑。


    自從那天聽檀曜說前世的赫連祁,並沒有迴到他的前世,而是被今生的赫連祁囚禁起來後,她就一直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有次赫連祁不在,月鳶去長樂宮看孩子,她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月鳶,才知道月鳶也懷疑前世的赫連祁,是被今生的赫連祁藏起來了。


    對於月鳶來說,前世的赫連祁也是她的兒子,她當然不能縱容著今生的赫連祁殺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所以這段時間她在找前世的赫連祁。


    今生的赫連祁是知道的,不過他以為隨著自己給容嫣下了失憶蠱,就算月鳶找到了被他囚禁的前世的赫連祁,他也不擔心了。


    隻要容嫣不記得前世的赫連祁,對前世的赫連祁那些愧疚和感動都沒了後,哪怕前世的赫連祁還在,那對他也構不成威脅了。


    他不會給前世的赫連祁挽迴容嫣的機會,隻要阻止了前世的赫連祁出現在容嫣麵前,那麽從今往後,他就能一人獨占容嫣的身和心了。


    然而,赫連祁的失憶蠱對容嫣並沒有起作用,因為他忘了,容嫣跟前世的赫連祁有同生共死蠱在,容嫣的一切都被前世的赫連祁承受了。


    要是失憶的話,那應該是前世的赫連祁失憶。


    那藥膳放在桌案上,還剩一半,在月鳶冷著臉看過去時。


    容嫣神色怔愣,猛然明白過來,目光顫抖地盯著赫連祁,“赫連祁,你在這藥膳裏下了什麽藥?”


    赫連祁有種功敗垂成的悲哀無力感,坦白從寬吧,“失憶蠱。”


    赫連祁伸手去拉容嫣的手,蒼白的麵容上是慌亂,也是偏執和病態,“嫣嫣,你知道,我容不下你心裏裝著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即便你不會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對前世的赫連祁更多的是愧疚,我也不允許。”


    容嫣冷笑著掙脫赫連祁的手,她是真的不喜歡赫連祁用這些手段。


    明明都說好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們之間都不要再有算計和猜忌,使用手段了,偏偏赫連祁又犯。


    月鳶走過去,拉住容嫣的手,二話不說帶著容嫣往甘露殿去。


    那麽多地方她都找過了,沒有找到前世的赫連祁,後來發現檀曜總是出入甘露殿。


    她就派人跟蹤了檀曜,然後再盤問了檀曜。


    於是便知道前世的赫連祁,被囚禁在了甘露殿的那個密道裏。


    她也不想容嫣和今生的赫連祁因為另外一個男人鬧起來,但以兒子這瘋批的性子,她管不住。


    也就隻有容嫣能控製住兒子,這樣她才能救前世的兒子。


    赫連祁用力閉了閉眼,拳頭一再緊握,才控製住沒有去攔容嫣。


    容嫣討厭他的強取豪奪和逼迫。


    要是他此刻發瘋強行攔住容嫣,那麽他挽迴容嫣就更難了。


    好不容易容嫣的傷痛才慢慢被撫平,願意寵著他了。


    他不能作死,重蹈覆轍,給了前世的赫連祁趁虛而入的機會。


    赫連祁跟了上去,容嫣見到了被囚禁的前世的赫連祁,又如何?


    前世的赫連祁所犯的那些罪行,容嫣是不可能原諒的,前世的赫連祁搶不走他的嫣嫣的。


    所以他不能慌。


    他應該想方設法讓容嫣和母後,都拋棄了前世的赫連祁。


    密道被打開後,檀曜和其他宮人沒有再跟著,容嫣和月鳶兩人走進去。


    很快月鳶和容嫣就聞到了空氣裏彌漫的濃鬱的血腥味,兩人心裏都是一陣抽疼,臉色難看,蒼白,疾步往裏走。


    毒藥慢慢侵蝕著前世的赫連祁的五感,哪怕容嫣和月鳶站在了自己的麵前,他也隻隱約聽到一點聲音。


    他被鎖鏈鎖著,弓著肩背,沒費那個力氣抬頭,嗤笑著說了一句,“今天找到送朕迴到前世的方法了,還是又有什麽新鮮的幸福要炫耀?”


    月鳶第一眼看到前世的赫連祁,被折磨成那個樣子時,她肝膽俱裂,抬手捂住嘴,才壓住了自己的驚喊。


    容嫣也是過了片刻才迴神,繼而衝過去握住前世的赫連祁的胳膊,顫聲問:“赫連冽,你怎麽樣了?”


    冽,冷冽,是赫連祁的表字。


    祁,和緩從容,是當初赫連祁的父皇給他起這個名字的用意。


    後來白洛薇在赫連祁冠禮時給起字,覺得赫連祁那性格,用“焰”最合適,正好也符合取字中的方法,跟名是矛盾式。


    但這個“焰”,跟容嫣的名同音了。


    於是白洛薇便用了另一個跟“祁”矛盾的字,冽。


    過去容嫣一直對赫連祁直唿其名,此刻為了區別開前世的赫連祁和今生的赫連祁,她便喊前世的赫連祁為赫連冽。


    前世的赫連祁,也就是赫連冽【以後就這麽寫前世的枸杞吧,就叫他的表字赫連冽,作者得承認,一開始忘了給枸杞起表字,好多東西都比較架空,隨意,不是純古言,見諒,以後改正進步。】,赫連冽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容嫣的手,衣衫,身軀震了震,艱難地抬起頭,好不容易才分辨出麵前的人是誰。


    近兩個月,五十多天的囚禁,毒藥的發作對他身體的傷害,折磨,痛苦,讓他生不如死。


    他那麽多次想自殺,不,不用他自殺,他隻要精神上崩潰,沒了那薄弱的求生欲,他就能死了。


    他一直頑強地支撐著,吊著最後一口氣,隻是因為檀曜告訴他,容嫣會找過來的,不管是要救他還是殺他,他會見到容嫣最後一麵。


    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每天聽著今生的赫連祁對他的種種炫耀,【以後今生的枸杞就是赫連祁。】


    赫連祁要他知道他和容嫣,兩個孩子,他們一家四口現在多幸福美滿,一次次摧毀著他的心智。


    可他為了見容嫣最後一麵,還是全都挺過去了,留著最後一口氣。


    赫連冽在容嫣出現於自己麵前的一刻,心防徹底崩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即便強忍著,他卻還是在一瞬間淚如雨下,語聲無法控製帶著哭泣,卻又嘲諷地反問:“朕怎麽樣,容氏你不比任何人清楚嗎?”


    赫連祁進來了,聽著赫連冽這話,看到容嫣鬆開了赫連冽的胳膊,往後退了退。


    赫連祁勾起嘴角。


    他沒上前強行把容嫣拉迴來,既然堵不住了,那就疏,讓容嫣徹底跟赫連冽在今天做個了斷。


    在他看來,赫連冽開口就輸了,赫連冽現在是恨他和容嫣的。


    此刻容嫣來了,赫連冽不會再糾纏容嫣了,隻會因為恨而把容嫣徹底推遠,連容嫣最後的那些愧疚都失去了。


    容嫣看著赫連冽,心裏對赫連冽有愧疚虧欠,因此麵對赫連冽的冷嘲熱諷和怨怪,她一時沒說什麽,隻緊抿著唇,沉默地聽赫連冽把所有的不甘心和惱恨,都發泄出來。


    “朕淪落到這種地步,全是拜容氏你一人所賜不是嗎?”赫連冽不想活了,不想要容嫣的愛了,所以他又笑又哭的,在列舉容嫣和赫連祁的種種罪行,先是容嫣的。


    “朕不知道,朕哪裏對不起你了?是,從前世來後,朕是不愛你了,朕唯一的執念是要你肚子裏的孩子,朕搶來了皇位,是有了後宮嬪妃,可是容氏,朕不愛你,是因為在前世,朕為了讓你重生,跟邪祟做了交易,朕的情根被邪祟抽走了,愛不了你了,你卻覺得朕傷害了你,背叛了我們年少時的海誓山盟……”


    容嫣是不知道赫連冽被抽去情根這件事的。


    赫連冽隻對月鳶說過他前世做的那種種,因為當時容嫣失憶了,他和月鳶都沒對容嫣提起。


    容嫣聽到赫連冽這麽說,她抬起頭,紅了眼,“你跟邪祟做交易,用被抽去情根的代價,換來我的重生,我們所有人的這一世,你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可是赫連冽,前世我為什麽會死?是你對我一劍穿心,殺了我,過後你後悔了,你瘋了入魔了,找邪祟做交易換來了我的重生,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現在應該原諒你嗎?”


    “前世你自己是怎麽死的,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那你問問你的另一個祁哥哥,他知道不知道!”赫連冽因為聽力變得很差,情緒激動,所以他這話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來的。


    他攥動著手腕上的鎖鏈,抬頭看向赫連祁時,那嗜血的目光搭配著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看著就很可怕恐怖。


    不過,容嫣和月鳶都沒後退,心裏隻有痛和酸苦,齊齊向赫連祁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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