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柔看著司徒景行握著自己胳膊的手,他曾經是自己的夫君,在新婚時跟她有過好幾日的抵死纏綿,他們還有一個兒子,所以溫語柔做不到像司徒景行這麽坦然。


    “記得,民女對她的印象還算深刻。”溫語柔抽出手,往後退了退,跟司徒景行拉開距離。


    她當時羨慕楚靈長得漂亮,且楚靈會打扮,她便讓楚靈教自己如何打扮得更好看,能入了男人的眼。


    那個時候,她還傻傻地深愛著司徒景行,想讓自己變得像楚靈那樣妖媚動人,或許司徒景行就會迴到她身邊了。


    後來才知道,司徒景行是天星閣的閣主東方忱,他不愛她,她隻是司徒景行為了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隨便找的成親對象,且還是生子工具。


    她卻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對司徒景行癡心不悔,跟司徒景行和離不是因為她不愛司徒景行了,她到現在還在懷念新婚的那幾天。


    她放不下,如果司徒景行隻是司徒景行,她會一直愛著。


    她難以釋懷。


    “那你對沈大人描述一下楚靈的外貌特征,讓沈大人畫下來。”司徒景行從一開始就不懂愛。


    後來被女扮男裝的容嫣掰彎了,到如今對著容嫣,他還是沒分清自己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所以他沒有溫語柔那麽多的顧慮,不懂溫語柔如今的心思,也沒興趣去管。


    “好。”溫語柔沒有多問,對沈瑾書描述著楚靈的五官輪廓。


    很快沈瑾書就畫出來了,司徒景行看後,對沈瑾書豎起了大拇指。


    溫語柔也覺得沈瑾書畫得,簡直就是楚靈本人了,“沈大人的畫技真好。”


    沈瑾書謙虛有禮,“是你描述的好。”


    司徒景行屈起手指在畫像上敲了敲,“沈大人,顧夫人,你看這畫像,再想一下剛剛看到的,被裴相侵犯過的那個柳湘湘,有沒有覺得柳湘湘有幾分像楚靈?”


    司徒景行的稱唿讓溫語柔抿了抿唇瓣,想了片刻,對上沈瑾書的目光,兩人點了點頭。


    沈瑾書的臉色變了,“你是懷疑柳湘湘是楚靈易容的?那身為殺手的她引誘裴相,她是想殺裴相?!”


    “不確定。”司徒景行搖了搖頭。


    “但我們可以以此為線索,從裴相身邊入手,就算柳湘湘不是楚靈易容的,那楚靈也很有可能就在裴相身邊。”


    他得想辦法見柳湘湘一麵,試探一下柳湘湘是不是楚靈。


    “好,本官會去查。”如果如他猜測的,殺手楚靈潛伏到裴玦身邊,是要殺裴玦,這有關朝中重臣的安危。


    尤其裴玦現在是皇上的寵臣,他自然不能讓裴玦出了事。


    司徒景行看沈瑾書的神色,在心裏嗬嗬,他不是要沈瑾書殺楚靈,保護裴玦啊。


    他是要沈瑾書護著他,跟裴玦幹。


    適得其反,哎,算了,先找到楚靈再說吧。


    院子裏,容嫣和顧輕舟,烏潮涯三人已經烤好了全羊,調味料撒上去,滋滋冒油,濃鬱的香味傳出好遠,聞得人都有些流口水。


    司徒景行自己移動輪椅就過去了。


    容嫣拿著刀在割羊肉,雲振彎著身,捧著盤子,就等著容嫣割下第一塊放上去呢。


    結果,等了個寂寞。


    容嫣吹了吹那塊羊肉,自己吃了第一口,孕婦想吃什麽,就能吃到的那種開心和滿足感,誰經曆誰知道。


    容嫣眯著眼,好像整個人生在這一刻都圓滿了,看得雲振都替皇上自我攻略了,嗯,皇後吃得這麽開心,那皇後沒想到他,也無所謂了。


    她開心就好。


    “太香了,你們都快過來。”容嫣喊著人,自己先滿足了一下,緊接著就親手割了羊肉,也不管燙不燙就往司徒景行嘴裏懟,而且那刀子還插在羊肉上。


    司徒景行隻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刀尖,叼了羊肉吃到嘴裏。


    等沈瑾書和溫語柔、顧輕舟來了後,都得到了容嫣的投喂。


    她對顧輕舟是最好的,沒把刀子也一起往顧輕舟嘴裏懟,而是用筷子夾起來,送到顧輕舟嘴裏。


    “都來都來,圍成一圈吃這烤全羊,才有氛圍。”容嫣把迎雪,李育泉喊過來了。


    雲振也自己找了個外圍的位置,大家各自拿著刀子,下手從羊身上切著羊肉吃。


    底下的炭火還燒著,紅通通的,那光芒映照著圍成一圈的幾人的臉,好像他們身處塞外,草原,就差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了。


    迎雪為了讓容嫣更開心,還真站起來去跳舞,跳得是異域風情的舞,以前她看過,跳得還可以。


    她對李育泉伸出手,李育泉便也起身,兩人拉著手,之後其他宮女也加入,手拉手圍成一圈。


    烏潮涯來自異域的人,就做起了領舞的那個。


    容嫣還讓宮人把安平帶過來了,有了軟萌可愛的孩子,長樂宮裏更是充滿了歡聲笑語。


    那強烈的氛圍感,都想讓人唱,“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讓我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讓我們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讓我們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雲振這個大總管,到後來都被小太監宮女們拉了過去,他跳得最差。


    容嫣看他那扭動的姿勢,笑得肚子疼,拿起台案上花瓶裏插得花,去丟他,“雲大總管,你怎麽能輸給這些小太監們呢?你看迎雪和潮涯哥哥跳得最好,你跟著他們學。”


    皇後都發話了,那雲振隻能更賣力。


    結果跳得還是讓人捧腹大笑,他累得氣喘籲籲。


    皇後笑就算了,那些小太監們也敢笑他一個大總管,他用蘭花指指著人,“小崽子們,迴去後咱家剝了你們的皮!”


    李育泉有恃無恐,“大總管還是先想想自己,迴去後會不會被皇上剝了皮吧,你忘了自己的任務了嗎?”


    李育泉這麽一提醒,雲振一拍腿,對啊,他不是來這裏監視皇後把羊肉親手割下來,第一刀要送去給皇上的嗎?


    結果呢?


    那羊肉早就被他們幾人分得隻剩下殘渣骨頭了,他吃得還不少,迴去了他怎麽交差?


    顧輕舟笑著安慰雲振,“大總管想那麽多幹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才對。”


    還別說,雲振真被安慰到了,破罐子破摔,反正現在迴去也得被剝一層皮,晚些迴去也一樣,那還不如選晚點迴去。


    於是,雲振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就這麽叛變了,放下他大總管的架勢,跟小太監們,全場他跳得最歡。


    容嫣坐在還燒著的炭火前,整個身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臉和耳朵發燙,她靠著花豹,抬頭看著天空上的一輪明月。


    宮裏的確沒有宮外的天高海闊,她不喜歡待在宮裏。


    可是祁哥哥在宮裏,為了祁哥哥,她便舍棄一些自由,留在宮裏,覺得沒那麽開心的時候,就自己找樂子。


    正如此刻,她挺開心的。


    但願祁哥哥能做到自己對她的承諾,她給祁哥哥時間,祁哥哥此生不負她。


    赫連祁這天晚上沒過來,讓太監傳了他的話給容嫣,同時還有一份對顧輕舟的旨意。


    他把顧輕舟放在了裴玦身邊,讓顧輕舟做了裴玦的幕僚,雖沒有官職實權,但這身份可不低了。


    等以後顧輕舟在裴玦身邊立了功,讓朝臣們看到了顧輕舟的才能,他再一步步提拔重用顧輕舟,到時候便無人能置喙了。


    顧輕舟接旨時,意外又驚喜。


    溫語柔更是替他高興。


    顧輕舟以為皇上是因為容嫣,才破例讓他一個雙目失明的人再入仕的,便去感謝容嫣。


    溫語柔站在一旁默不吭聲,帶著淡笑,看著顧輕舟和容嫣柔聲說話,對上欲言又止的雲振,她搖了搖頭。


    雲振知道顧輕舟的仕途,是溫語柔用自己的功勞換的,不過這其中也有容嫣的一部分原因,所以顧輕舟感謝容嫣,也沒錯。


    之後幾人便都迴去了,隻有司徒景行和幾個太醫,還在輪流著值夜。


    容嫣又累又困,長樂宮裏安靜後,她便去洗漱歇息了。


    隻是睡到半夜的時候,孕後期的各種不適又來了。


    她的五髒六腑被胎兒擠壓著,唿吸不暢,胸悶,還有就是屁股疼,盆骨疼,腰酸,腿疼抽筋,反正全身上下,就沒有舒服的地方。


    容嫣的胸也又脹又疼的,都給她疼哭了。


    迎雪在床帳外,第一時間聽到動靜,連忙掀開床帳,跪到床榻上,“娘娘,奴婢給你按摩。”


    迎雪是有手法的,隻是力道終究不夠。


    容嫣讓她揉胸,她經驗不足,對脹疼沒多大的緩解作用,還給揉得紅彤彤的,好像發炎了。


    容嫣的眼淚掉得更兇了。


    “娘娘別哭,別哭……”迎雪手忙腳亂地哄著容嫣,自己也掉了眼淚,給容嫣蓋好被褥,她退出去找司徒景行。


    今晚正好是司徒景行在值夜,司徒景行自然是聽到了寢殿內傳來的動靜。


    聽迎雪說了容嫣的胸很脹疼後,他擰著眉頭,這會兒哪還有齷齪的心思,完全是以大夫的嚴肅口吻道:“脹疼的不厲害的話,那是妊娠期的正常反應,找有經驗的嬤嬤給她推拿,或者讓皇上來,也可以。”


    “如果情況很嚴重,那可能就是胸部發生了什麽病變。因為女子在妊娠期,尤其是後期,全身的骨頭都會開裂,會在生完孩子後才能慢慢恢複迴去,女子會迎來身體的第二次發育,比如可能會出現長高一些,腳變大的情況,有的生完孩子後會恢複,有的不能,這不是好事,這是一種畸形。”


    “所以這種突然性的,猛然性過快的發育,身體承受不住,就會伴隨著病變的出現。”


    迎雪聽完,一身的冷汗,說話都在哽咽,“意思是娘娘的胸部可能發生了病變?那怎麽辦?”


    “有可能,比如裏麵長了瘤子,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暫時更無法判斷的了,現在隻能先觀察。”司徒景行之前從迎雪這裏,了解了容嫣懷著赫連逸時的各種狀況,也是異常艱難受罪。


    她臨盆時更是九死一生,好在後來都恢複過來了。


    現在容嫣身中劇毒,懷的還是雙胎,那情況隻會比懷著赫連逸時更糟糕。


    “你去稟報皇上吧,讓他來給娘娘先揉揉。”司徒景行吩咐迎雪。


    這赫連祁要是不來,覺得生病了應該找太醫,嗯,那他這個太醫,就真的親自上陣了啊。


    整個長樂宮在這一刻燈火通明,迎雪去找赫連祁的時候,還叫上了李育泉一起。


    兩人先去了兩儀殿。


    赫連祁不在,他們便去了赫連祁的寢宮,人還是不在,問了宮人們。


    宮人們支支吾吾,顯然是皇上交代過了,不讓他們說皇上的去處。


    後來還是雲振的徒弟,因為被雲振交代過了,若是皇後那邊真的有什麽急事,他可以告訴皇帝的去向。


    皇帝今晚翻了王才人(江箬瑄)的牌子,這個時候還在王才人的宮裏,沒迴來。


    迎雪聽後雙目猩紅,都氣炸了,站在那裏,胸腔劇烈起伏著,拳頭緊握,身子在顫抖。


    過了片刻,她一再深唿吸,壓著眼裏的淚,轉身拽著還要去找赫連祁的李育泉,離開了赫連祁的寢宮。


    隻是沒走幾步,剛好碰上赫連祁。


    赫連祁看到是迎雪,眉頭微擰。


    雲振立刻上前詢問,“你們怎麽來了這裏?是皇後娘娘讓你們來的嗎?皇後娘娘有什麽事?”


    “皇後娘娘沒讓我們來,皇後娘娘根本沒有想到皇上。”迎雪很敷衍地行禮,怒痛交加,心疼容嫣,這一刻也不怕死了,她那語氣就是在頂撞赫連祁。


    她頂撞完,就繼續拽著李育泉,繞開赫連祁往長樂宮走。


    赫連祁轉過身,喊住他們,“站住。”


    迎雪咬了咬牙,隻是頓了那麽一下,便挺直肩背,不僅沒站住繼續往前走,她還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這樣子,足以讓皇帝治一個株連九族的大罪了。


    雲振隻能在赫連祁的眼神示意下,親自走過去,帶著人押住了迎雪和李育泉。


    兩人被迫跪在地上。


    雲振問他們話,迎雪掙脫著,在人沒防備下,她直接就往地上狠狠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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