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要相信苗疆王的話,他騙你是為了不要你帶走母親!”初嬋眼看著赫連祁在猶豫,似乎就要跟烏孤亭達成合作了,她忽然抬手握住風行雲的劍,用力往前刺向烏孤亭,哭著對赫連祁說。


    “哥哥,你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都要帶走我們的母親,她的故鄉在大祁,族人都在大祁,哥哥應該帶著她迴去,將她跟白氏族人一起安葬,母親曾留了一封信給長大後的我,她的遺願就是能迴到自己的故鄉,能和她的親人葬在一起,她也有母親、父親,親人,她希望在自己的忌日,自己的兒子能為自己掃墓……”


    鋒利的劍尖刺入烏孤亭的脖子,鮮血洶湧而出,烏孤亭領口一片濕熱黏稠,他卻不動如山,直到初嬋取了一封信展開。


    那封信已經泛黃,上麵的字卻是用血寫出來的。


    烏孤亭忽然抬手拔出劍,先赫連祁一步把那信搶了過來。


    那的確是白洛薇的字跡,她用血寫的,每看一字,烏孤亭的心口就被剜走一塊肉,上麵的內容跟初嬋所說的一樣,她想迴到故鄉,魂歸故鄉。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留在苗疆,留在他的身邊,生前是這樣,死後也是。


    她設了一場那麽大的局,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引來了赫連祁,要赫連祁來苗疆,帶著她的屍體迴大祁。


    她的心從來不在苗疆,不在他身上啊。


    烏孤亭捏著信紙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大串的淚如珠子般從碧綠色的眸子裏湧出來,一顆,一顆砸落在白洛薇的遺書上,每一個字都被浸濕。


    赫連祁的情緒也在看到母妃遺書的那一刻,沒有繃住,幾年前他以為母妃死了,他早就接受了母妃的離世。


    直到來到苗疆,他知道母妃原來沒有死在當年的那場大火裏,母妃還活著。


    容嫣說母妃是不肯原諒他,才故意躲著不見他的。


    他都想好贖罪認錯的種種方式了,見到母妃,不管母妃多生氣,如何處罰他,但母妃還活著,他就很高興。


    可這個認知不過幾天,就被冰室裏母親的屍體打破了。


    幾年前赫連祁大悲大痛,前兩天得知母親在苗疆,他大喜,這一刻,他又是個沒有母妃的人了,為什麽要給他開這樣的玩笑呢?


    “攝政王,我們走吧。”容嫣輕聲喊著赫連祁,能體會赫連祁的感受,因為她的心情也一樣。


    赫連祁看到容嫣被凍得臉色都發僵了,他終於迴過神,應了一聲好,便示意風行雲挾持著烏孤亭往外走。


    烏孤亭直接把脖子往劍刃上劃,他要是死了,外麵他的那些護衛們就沒有顧及了。


    赫連祁的大軍還沒到,在此之前他的護衛們會拚死一搏,攔住赫連祁,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赫連祁帶走白洛薇。


    等他們搶迴了白洛薇,就會按照他之前就安排好的地點藏起白洛薇。


    到時候哪怕赫連祁帶著趕到的軍隊滅了苗疆,也不會找到白洛薇的屍體,休想將白洛薇的屍體帶迴大祁。


    白洛薇生前想迴到大祁,他留不住人,可她的屍體,他難道還留不住嗎?


    她難道連自己的屍體都不留給他嗎?


    不能,他不要這條命,也要留住白洛薇的屍體。


    “你既然想死,本王便送你一程。”赫連祁換了一個姿勢,把白洛薇扛在肩上,抬起手握住劍,朝烏孤亭的心口刺去。


    烏孤亭不躲不避,雪白的劍光和脖子處湧出的鮮血,襯得他平日一張深凝冷淡的臉是偏執的,合上碧眸,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病態的一種暢快。


    赫連祁沒有絲毫心軟動容,冷笑著刺過去。


    就在這時,有婢女匆忙從外麵跑進去,跌跌撞撞的,像是被嚇到了,失魂落魄,到了赫連祁幾人麵前便跪癱在地上,“王上,大祁攝政王,媚側妃,媚側妃她……她醒了,可她像是瘋癲了,說自己不是媚側妃,她是……是王後,王後附魂到了媚側妃身上。”


    “她讓奴婢來找,找大祁攝政王過去,寫了東西,讓奴婢交給大祁攝政王,說是大祁攝政王看到後就知道了……”婢女磕磕巴巴地說完,仍然魂不附體的樣子,捧給赫連祁一張宣紙。


    赫連祁早在婢女的一番話中變了臉色,容嫣隨著赫連祁去看,竟然是她和赫連祁兩人的生辰八字。


    容嫣極為震驚,怎麽會?


    烏孤亭也很詫異,不過他沒有赫連祁和容嫣那麽激烈的情緒起伏。


    在赫連祁手中的力道卸下後,烏孤亭握住劍扔到一旁,向赫連祁伸出雙臂,“給孤,你先過去吧。”


    容嫣的身子在冰室裏承受不住了,赫連祁知道不能再耗下去,要先去見烏孤媚,那就不能帶著白洛薇的屍體,沒法保存。


    赫連祁隻得返身把白洛薇放迴冰床上,讓風行雲在冰室外守著,不能給烏孤亭把白洛薇轉移走的機會。


    赫連祁安排好後,摟著容嫣的腰,運用輕功飛身而起,一路帶著容嫣掠過,飛簷走壁間,轉瞬就來到了西殿。


    殿內服侍的宮人們要麽覺得烏孤媚瘋了,要麽相信了他們的王後附魂在烏孤媚身上一說,他們驚嚇不已,誰都不敢靠近烏孤媚。


    赫連祁和容嫣進去時,烏孤媚正坐在茶案旁,拎著茶壺往杯子裏倒著茶。


    那行為舉止和氣質,跟之前弱柳扶風又陰沉沉的烏孤媚截然不同,這一刻她是優雅沉靜又高貴的,透著一種運籌帷幄,讓人忍不住追隨臣服的氣場,整個人極有氣魄,跟赫連祁很像。


    “祁兒,你來了。”烏孤媚抬眸看向站在麵前的赫連祁。


    曾經陰陽相隔,好幾年未見,重逢的這一刻烏孤媚的目光裏有欣喜、思念,還有情怯,眼裏浮動著一層淚,臉上又帶著點笑意。


    赫連祁站在那裏沒有動,緊皺著眉,審視烏孤媚,“你如何證明,你是本王的母妃的魂魄附在了烏孤媚的身體上?”


    “母妃記得你從小到大的很多事,祁兒小時候可不像現在這般暴戾冷血……”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烏孤媚都在迴憶赫連祁從小到大成長路上的種種。


    有些她忘記了,但大多數都記得,一一細數著,還有年少時赫連祁對容嫣的心思,為容嫣做過的那些容嫣都不知道的事。


    她還說自己發現了兒子第一次遺\/精,知道赫連祁還沒對容嫣表白心意前,就對容嫣產生的欲望,背著容嫣自己紓解,她給年少的赫連祁安排了教寢婢女。


    “本王沒要!”赫連祁在容嫣驚訝地看向他時,他臉色難堪地辯解了一句。


    烏孤媚把他小時候的各種事都捅出來了,還有一開始他在容嫣麵前偽裝成溫潤驚才絕豔的翩翩公子,這些烏孤媚都說出來了。


    到中午時,不知何時烏孤亭遠遠地站在了殿門口。


    他高大的身軀擋住外麵的陽光,目光落在烏孤媚身上,眉心緊皺,臉色靜默地看著烏孤媚。


    烏孤媚沒去看烏孤亭,以一種憐愛又思念的目光深深凝視著赫連祁,哽咽地問:“祁兒現在相信我就是你的母妃了嗎?”


    以前赫連祁絕對不會相信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但自從發動宮變後,他所有的認知和信仰都被打破,終於在烏孤媚的一番話裏,相信了對方就是他的母妃。


    赫連祁牽著容嫣的手上前,單膝觸地在烏孤媚腿邊,俯首貼向烏孤媚,顫聲喊:“母妃……”


    “祁兒!”烏孤媚眼中的淚洶湧而出,彎身把赫連祁緊緊抱入了懷裏。


    容嫣雖然也被赫連祁拉著跪在了地上,但心裏對此還是有所懷疑,赫連祁不知道“係統”的存在,隻有她知道“係統”的強大。


    她有點懷疑白洛薇根本沒有附魂到烏孤媚身上,烏孤媚還是烏孤媚。


    烏孤媚之所以知道所有有關赫連祁的事,是因為此刻係統就在烏孤媚的腦子裏,一切都是係統告訴烏孤媚的。


    烏孤媚在冒充白洛薇,以便達成她的目的。


    “王後自己的身子就在你寢宮的冰室裏,為什麽沒迴到自己的身體裏?”容嫣看了一眼始終沒有進來,臉色沉寂的烏孤亭,蹙眉很冷靜地問烏孤媚。


    烏孤媚睜開眼,在赫連祁也存著疑惑看向她時,她搖了搖頭,“母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執念太重,母妃難產而死後,魂魄並沒有去地府,而是遊離在這人世間,遊離在母妃在乎的每個人身邊,看著你們發生的所有事情,看到你們遇到危險,母妃再急也沒辦法提醒你們,救你們,你們看不到母妃。”


    “而就在昨晚,母妃被一股力量引到了苗疆王的媚側妃這裏,隨後母妃的魂魄突然被什麽拽到了媚側妃的身體裏,母妃用了很長時間,才明白自己是附魂到了媚側妃身上。”


    容嫣蹙眉,烏孤媚真的是白洛薇附魂嗎?


    可當時她跟著檀曜來烏孤媚這裏,烏孤媚還纏綿病榻,起不了身,檀曜對此無計可施。


    檀曜迴去後沒多久便倒下去,到現在人還沒醒來,反而是烏孤媚的病突然就好了,此刻還發生了被白洛薇的魂魄附身一事,容嫣隻覺得怪異。


    容嫣還想問什麽,一直沒把正眼放在她身上的烏孤媚,這時鬆開赫連祁,坐了迴去,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勢俯視著她,語氣嘲諷又冰冷,“容太後請起吧,妾身可受不起容太後這一跪。”


    赫連祁擰起長眉,不讚同地喊了一聲,“母妃。”


    “太後娘娘的確不應該跪你,畢竟她早已不是你的兒媳。”一道平緩卻磁性好聽的仿佛從九天之上飄來的聲音,又冷又淡,從殿門外傳來。


    幾人心中因為這聲音而一顫,瞬間陷入沉寂,看過去。


    聖僧一身雪白的衣袍,額心的金色山字紋熠熠,整個人在春光中更顯聖潔清貴,風華絕世,衣袂翩然,信步而來,彎身扶起地上的容嫣。


    他那手背瘦削有骨感,手腕上圈著一串念珠,眸是琥珀色,看人時平靜溫和無悲無喜,有著包容世間萬物的慈悲,一瞬間就能消除人心裏的種種負麵情緒,歸於沉寂。


    對啊,容嫣望入檀曜琥珀色雙眸裏,不管這人是烏孤媚,還是真的白洛薇,她和赫連祁早就決裂了,是政敵。


    赫連祁還是她的仇人,那她為什麽要跟赫連祁一起跪烏孤媚,認母妃,給對方羞辱自己的機會?


    容嫣毅然決然地掙脫了赫連祁的手,借著檀曜手臂上的力量站起來,隨檀曜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容太後比以前更狐媚了。”烏孤媚的臉嬌美動人,紅唇輕哂,話語裏盡是鄙夷厭惡。


    “容太後先是勾引到了皇帝,然後為了兒子的江山引誘沈丞相,還有天星閣的閣主,姝麗的孌童,苗疆少主等等,但凡是個男人你都要勾引,如今就連六根清淨以眾生平等為信仰的聖僧,都偏寵你了。”


    赫連祁的手被鬆開後慌了一瞬,起身轉過去要拽容嫣。


    檀曜衣袍翻動,往前一步,把容嫣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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