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祝福你和顧侍郎。”司徒景行最終取了毛筆,在和離書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溫語柔拿著和離書走到門外時,隻見赫連祁站在那裏,她忽然低聲說了一句,“攝政王,提防司徒景行。”


    她沒對容太後說實話,選擇了隱瞞,一來是因為昨晚司徒驍在司徒景行手上。


    再者,便當做是報答曾經司徒景行在那個雪夜裏抱起她,安葬了她母親,救了她一命。


    她也被司徒景行騙了,作為生子工具生下了一個兒子,她算是償還了司徒景行的恩情。


    他們之間,兩清了,無論以後她的選擇如何,她都沒有對不起司徒景行。


    “溫姑娘剛剛還在說愛我,結果還沒走出門,便要旁人要了我的命。”司徒景行的話語從溫語柔背後傳來。


    溫語柔渾身僵硬,臉色發白,迴頭看著司徒景行。


    司徒景行一身青袍,坐在輪椅上,終於撕下了偽裝,眼中沒了淚和剛剛的沉痛,嘴角勾起的弧度是豔麗妖冶的,無比的嘲諷,在冷笑。


    溫語柔緊握著手心,往赫連祁身邊靠近。


    “你愛的不是我。”司徒景行並沒有威脅溫語柔,隻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句。


    一開始溫語柔愛的就是跟她成親圓房、歡好幾日的顧輕舟,愛的是她兒子的父親。


    他可不是。


    即便他冒充了溫語柔的夫君,但在顧輕舟再次來到龍川縣後,溫語柔還是對顧輕舟動了心。


    他啊,不管是做東方忱,還是司徒景行,從來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愛他的。


    他也曾以為容崢鳴愛他,現在溫語柔也說愛他,但其實她們心裏,都在想著要他死不是嗎?


    他偏偏,要活著,要這些欺他、騙他,殺他的人,全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本王已經知道了,不必再告訴太後娘娘,你往後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赫連祁語氣淡淡地對溫語柔道。


    “好。”溫語柔沒有多問,離開時眼中的淚洶湧而出,哭過這一次,她便徹徹底底放下了過往。


    溫語柔抱著司徒驍去了顧輕舟的房間。


    顧輕舟不見她,她忽然跪了下去。


    顧輕舟急得匆忙走出來,胸口的傷都崩裂了,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寢衣,豔麗也觸目驚心。


    顧輕舟卻不管自己,彎身拉起溫語柔。


    溫語柔把那份和離書拿出來給顧輕舟,隻問了一句,“顧侍郎,這是我和司徒景行的和離書,我被休棄了,我想帶著驍兒跟你迴京,你願意帶著我嗎?”


    顧輕舟用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雙眸凝視著溫語柔,狐狸眼依舊溫柔多情,幹裂蒼白的薄唇顫抖著,“司徒夫……溫姑娘,你不必為了報答我的恩情,而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的確,溫語柔愛的還是那個在大雪夜抱起她,跟她成親的夫君,但對方是東方忱扮演出來的司徒景行。


    她隻當司徒景行是一場虛幻,一場夢,她會陷在夢裏,繼續懷念曾經那個不存在的夫君。


    溫語柔更多的是在報答顧輕舟,顧輕舟為了她雙目失明,仕途被毀不說,還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這樣的犧牲太大太大了。


    顧輕舟喜歡她,她無以迴報,隻能以身相許。


    “顧侍郎若是嫌棄我曾嫁過人,還帶著孩子,我……”


    溫語柔話沒說完,顧輕舟彎起胳膊摟住了溫語柔,“我不嫌棄!”


    他弓著身,下巴抵在溫語柔的肩膀上,緊緊地抱住溫語柔,欣喜若狂,眸底熱淚滾滾。


    他反而覺得是自己得償所願了。


    他知道溫語柔不喜歡他,隻是想報答她,可他還是想卑劣地挾恩圖報,以此將溫語柔留在自己身邊。


    他喜歡溫語柔,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執迷不悟,哪怕失去了仕途和光明,也癡心不悔,隻想用這些換取溫語柔。


    溫語柔和顧輕舟是悄悄迴京的,因為溫語柔和司徒景行和離,轉身就投入到了顧輕舟的懷抱,不管這其中有什麽隱情,溫語柔都會遭到非議和唾罵。


    司徒景行為了溫語柔的名聲著想,沒公開兩人和離一事,隻說他送了母子二人到另外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休養了,希望百姓們不要再議論。


    百姓們對司徒神醫是寬容友好尊敬的,聽了他這話,便都沒有傳風言風語。


    那一天司徒景行坐在輪椅上,目送著顧輕舟和溫語柔乘坐的馬車遠去,他唇畔噙著一抹嘲諷的笑。


    兩年多前,顧輕舟和溫語柔的緣分因為救命之恩開始,而兩年多後的這一天,他們也是以救命之恩再續前緣。


    *


    沈瑾書本來都安排好容嫣一行人迴宮的種種事宜了,結果卻得知容嫣還是要帶著赫連祁等人去苗疆。


    他步伐不穩,跌跌撞撞地跑去容嫣的房間。


    赫連祁去找風行雲安排事情了,晚上容嫣正準備洗漱,麵對突然失態闖進來的沈瑾書。


    容嫣走到椅子那裏坐下來,蹙著眉問:“沈丞相這麽晚了,可是有事?”


    “太後娘娘,臣想陪你一起去苗疆!”沈瑾書上前跪下來,離容嫣很近,就在容嫣腿邊。


    那壓抑許久的苦戀,早就想表達出來的情意,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


    他仰著臉,緊鎖著容嫣,雙眸通紅,“太後娘娘,你知道的,臣喜歡你,臣是因為你才做這個丞相的,你不在宮裏,臣的心也追隨著太後娘娘你去了。”


    “臣對太後娘娘魂牽夢縈,夜不能寐,不遠千裏來迎太後娘娘迴宮,太後娘娘不跟臣迴去,臣便陪著太後娘娘一起走。”


    “太後娘娘,臣想做你的男寵,想成為太後娘娘你的情人,為什麽攝政王可以?臣就不可以呢?”


    這時,赫連祁從外麵迴來了。


    很遠就察覺到了容嫣的房間裏有人,在門外聽到沈瑾書的一番話後,他高大的身軀停住,久久地佇立著。


    屋內的燭火映照著沈瑾書挺括的肩背,他跪在容嫣麵前,膝行了兩步,在快要貼向容嫣的腿時停下來,抬起的手放在容嫣的胳膊上。


    “太後娘娘。”向來高潔自持的帝師,在麵對著自己心裏的神女的這一刻,胸腔裏隱忍的深情愛戀洶湧著,燃燒著他,那張清雋雅致的臉上是失控的沉迷、偏執和侵略,平緩的嗓音也變得低啞,性感,充滿了蠱惑。


    “臣想成為你的男寵,想服侍你,你試試臣,臣願淪為太後娘娘紓解的工具,會將太後娘娘伺候得很好很好,太後娘娘……”


    他幾乎是發瘋了地喊,眼尾濕紅,以跪在神女麵前的姿勢,湊過去,隻想這樣服侍取悅神女,讓神女舒服。


    門外,不知何時司徒景行滑動著輪椅,與赫連祁一起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沈丞相。”容嫣製止了沈瑾書,從始至終都是平靜又淡漠,歎了一口氣道。


    “哀家誰都不喜歡,攝政王也不是哀家的男寵、情人,哀家不談情愛,不要任何男人的愛。”


    “這些男人,如攝政王,曾經的東方忱,慕容晟煬,包括沈帝師你,哀家對你們隻有利用。隻要你們有利用價值,哀家就會與你們周旋。”


    容嫣知道沈瑾書總有一天會從旁人口中得知,她曾經對他設的那個以身相救的局,與其讓有心之人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倒不如她親自告訴沈瑾書。


    如今這個時機剛剛好。


    沈瑾書身形一震,過了片刻後搖了搖頭,“臣不在乎,臣願意被太後娘娘利用,隻要臣對太後娘娘有利用價值。”


    容嫣:“沈丞相,哀家在利用你們達成自己想要的,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們在哀家眼裏的區別在於哀家利用完你們後,會不會棄了你們。”


    慕容晟煬和東方忱是她利用完,被棄了殺了的棋子。


    沈瑾書仰臉看著太後娘娘那張在燭火中絕豔動人的臉,隻覺得這一刻的太後娘娘是如此冷情,狠辣,讓人害怕,跟他以往的認知截然不同。


    他顫著聲音問:“臣會是被太後娘娘利用完棄掉的那個嗎?”


    “你不是,攝政王是,等哀家和幼帝有了實力的那天,鏟除謀逆派,便廢了攝政王,誅殺攝政王,現在,哀家隻能趁著攝政王失憶,哄騙攝政王,利用算計攝政王。”容嫣的手落在沈瑾書束發的玉冠上,目光明明是那麽溫柔,卻讓人渾身發寒。


    “所以帝師,你陪著哀家一起來做這件事好嗎?哀家不要帝師做男寵,也不會要其他任何男人,哀家答應你,即便未來的一天你功高震主,隻要沒有謀反之心,哀家就會一直寵著你。”


    “沈帝師,別求哀家的情愛,哀家能給你的隻有上位者對臣子的寵愛,做哀家的寵臣好嗎?”


    沈瑾書久久地與容嫣對視著,太後娘娘不要他做情人,但也不會要其他男人。


    隻有他會一直陪著太後娘娘,一輩子,以寵臣的方式,跟太後娘娘一起白頭,同生共死。


    足夠了,沈瑾書閉了閉眼,唇畔揚起一抹笑。


    他從一開始就沒奢求太多,容嫣是太後娘娘,他注定不會有名分,不能真正地擁有容嫣。


    如今容嫣許諾不會棄了他,不會愛其他男人,包括攝政王,她也不要。


    她會一輩子當他是寵臣寵著,這當然足夠了啊。


    “好。”沈瑾書虔誠地跪在地上,驚才絕豔高潔自持的帝師,向他的神女低首,把臉靠向了太後娘娘的手腕,依戀,滿足,乖順,嗓音低啞著,“臣聽太後娘娘的,臣迴京替太後娘娘守著朝堂,替太後娘娘除謀逆派,奪權,助太後娘娘早日得償所願。”


    “臣會是太後娘娘手裏最好用,也永不會背叛太後娘娘的那把刀,臣隻求此生太後娘娘的不離不棄。”


    門外的赫連祁和司徒景行都在笑,笑得諷刺,眸中泛起晶瑩的淚,原來在太後娘娘心裏,他們是被利用完後要棄了的棋子。


    太後娘娘隻寵沈丞相,沈丞相是太後娘娘的白月光啊。


    赫連祁和司徒景行都知道這點,卻在親耳聽到容嫣讓沈瑾書做她一輩子的寵臣的一刻,心中絞痛,洶湧著嫉妒、瘋魔和不甘。


    “本閣以為太後娘娘對攝政王是真心的,沒想到原來攝政王也跟本閣一樣,是太後娘娘手中利用完就棄就殺的一顆棋子,原來太後娘娘真正喜歡的男人是沈丞相,她要跟沈丞相相守到老,對比起攝政王,本閣覺得自己沒那麽可悲可笑了。”司徒景行按在輪椅上的手背青筋凸起,嘴角勾著一抹譏誚,在激赫連祁。


    但赫連祁根本不需要司徒景行激,就吃醋到發了狂,抬起長腿“砰”一下踹門。


    門倒下去的那一刻,重重壓在沈瑾書身上,同時也響起赫連祁森寒的指令,“來人!沈丞相以下犯上,冒犯太後娘娘,覬覦本王的王妃,犯得是死罪,將沈丞相拉出去斬首示眾!”


    “赫連祁!”容嫣被赫連祁拉過去,看著沈瑾書從門板下爬出來,受了傷,她心有餘悸臉色煞白,“哀家在,哀家看你敢!”


    “本王有何不敢?”赫連祁高大的身軀擋住外麵灑進來的月色,也把容嫣籠罩在一片陰影裏麵。


    他身披月光,俊美神武,驚為天人,在容嫣眼裏卻猶如從地獄而來,壓迫感十足,“如今王妃手中有了一些權利,便忘了當初你這個太後娘娘,是本王尊的,還有你兒子,也是本王讓他當的皇帝。”


    “本王現在是不在朝中,但大部分朝政並沒有被你兒子奪去,一直都在本王的謀逆派手中握著,本王要廢你和幼帝,隻是一句話的事,所以王妃,你說本王敢不敢殺你的沈丞相、沈帝師、你的沈寵臣?”


    “嗯?”赫連祁修長冰冷的手指抬起來,撚著容嫣的下巴,湊過去在容嫣耳畔,嗓音如此蠱惑誘人,卻隻讓容嫣渾身發顫,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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