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沒想到蕭南惜對她的敵意這麽大,聞言也不與她相爭,遞給身後的李育泉一個眼神。


    緊接著,李育泉便帶著幾個宮人上前拖走了蕭南惜。


    “你們幹什麽?本宮是蕭國的公主,你們敢掌摑……本宮!”蕭南惜在殿外的慘叫被一下下耳光抽的,斷斷續續的,“你們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讓父皇發……兵攻打,大祁!”


    容嫣轉身坐到赫連祁在朝堂的專用座椅,端莊又絕豔不可方物,眉眼冷肅,雲淡風輕地迴道:“蕭國公主野調無腔誣陷哀家在先,哀家還真不信蕭國皇帝會因為哀家教他的女兒規矩禮儀,而大動幹戈發兵攻打大祁。”


    “當然,蕭國皇帝若是如此溺愛女兒,大祁也不懼,我大祁攝政王年少時便因一場少勝多的戰役而揚名於外,哀家相信現在他隻帶一萬容家軍,便能不費吹灰之力覆滅你蕭國三十萬大軍。”


    大祁現在確實國力衰敗沒錯,但諸葛亮連空城計都敢唱,而大祁至少有赫連祁和容家軍,那為什麽要容忍著蕭國的侮辱和威脅?


    蕭南惜既要試探大祁目前的實力,她便讓蕭南惜知道,大祁是不是她蕭國敢招惹的!


    在兩國邦交上,該強硬的時候一定要強硬,就算不想開戰,那也不能讓對方看出來。


    否則不知道蕭南惜在大祁的這段時間,還要怎麽作威作福騎到他們頭上來呢。


    蕭南惜所代表的蕭國要是真心相交,他們大祁當然也會以禮相待,若是為了挑釁而來,那就不要怪她魚死網破了。


    “你……”事實證明,蕭南惜還真的不敢你死我活,想到赫連祁十四歲時和容闊帶領容家軍,打得那一場以少勝多把敵國給滅的仗,還有後來的百戰百勝,她緊緊閉上了嘴,無聲流淚,受著二十下的掌摑。


    那掌摑聲聽得月鳶一顫一顫的,一張異域風情的臉湊到容嫣麵前,軟聲求情,“雖然漂亮姐姐生起氣來也很好看,但是氣到了自己就不好了,南惜姐姐是因為駙馬的死,一時著急上火,今天才失態的,漂亮姐姐原諒她這次好不好?”


    這麽嚴肅的氛圍中,苗疆聖女一身淡綠色的苗族服飾,身上的銀飾作響,明媚無邪的樣子,搭配著甜美軟糯的嗓音,容嫣愣是被哄笑了。


    前世苗疆聖女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容嫣閱人無數,第一眼就看出來聖女果然是聖女,跟烏潮崖那種假天真比起來,她才更像不諳世事天真善良的傻白甜。


    而且,月鳶跟長大後的安平很像,容嫣看著月鳶,便生出了幾分親近來。


    於是她就給了月鳶麵子,讓宮人停下了掌摑。


    等蕭南惜再次來到大殿時,容嫣語氣淡淡地問:“現在蕭國公主可以聽哀家把話說完了嗎?”


    蕭南惜捂著一張高高腫起的臉,羞恥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幸好月鳶取下自己臉上的麵紗,給蕭南惜戴上。


    “苗疆少主之所以在哀家的宮裏,是因為昨晚哀家出宮時,在大街上碰到苗疆少主用蠱殺我大祁的百姓,他自己也受了傷,至於是被大祁的百姓所傷,還是因殺你們蕭國使團的人而被打傷,還要調查。”


    “苗疆少主對哀家的宮人下了蠱,以他們的性命要挾哀家救他……”


    容嫣這話讓文武百官們都開始攻擊烏潮崖,赫連逸和沈瑾書、安平三人則更關心容嫣有沒有受傷。


    容嫣搖了搖頭,看著默不作聲的蕭南惜道:“為了避免苗疆少主再下蠱害我大祁的人,哀家必須將他留質在宮中,著令大理寺和錦衣衛盡快調查蕭國使團被害一案,屆時一定會給蕭國一個交代。”


    蕭南惜咬了咬牙,“最好是這樣!”


    之前的館驛發生了那麽大的命案,已經被大理寺和錦衣衛封了起來,所以容嫣給蕭南惜和月鳶換到了懷遠館驛,安排完便讓負責使團的官員,送蕭南惜和月鳶迴去。


    月鳶走了兩步後,又返迴來央求容嫣,“漂亮姐姐,我們苗疆的少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必定是因為大祁的那幾個人招惹了他,他才下了毒手。”


    “我也很擅巫蠱之術,不如讓我跟著你們的人,協助他們查案。”


    苗族一向避世而居,在旁人眼裏是神秘又恐怖的,月鳶卻熱烈單純很討人喜歡,說得中原話不標準,帶著苗族的口音,聽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容嫣思索片刻,便同意了,走出大殿後叫來了容崢鳴,介紹後對月鳶道:“現在從表麵上看兇手是衝你們來的,因此聖女要注意安全,這是容指揮史,你跟著她,他會負責你的安全。”


    月鳶從容嫣出現後,那琥珀色如琉璃漂亮純淨的眸子就沒離開過容嫣,此刻也不看容崢鳴,不以為意道:“我不用任何人保護,雖然我的蠱術不如少主,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近身的,我要是想,旁人碰我一片衣角,就會倒地而亡了。”


    “漂亮姐姐,你對蠱感興趣嗎?我送你一隻蠱蟲吧?”月鳶像是獻寶一樣,根本沒讓人看清,下一秒對容嫣伸出手時,她那白嫩的手心裏就多了一條半個手指長,如蚯蚓一樣的黑色蟲子。


    容崢鳴站在容嫣身側本就是保護的姿態,見狀“嘩”一下,抬起的繡春刀出鞘,鋒利的刀刃擋住了月鳶伸來的胳膊,“收迴去!”


    他冷眉冷眼,渾身殺伐之氣,換做其他小姑娘,被他這麽嚇,估計已經哭起來了,月鳶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容崢鳴擋著她,她便歪過身子去看容嫣,長發上的苗族配飾因她的動作叮當作響,“漂亮姐姐真的不要嗎?這可是我們苗疆人交友的禮物,漂亮姐姐不跟我交朋友嗎?”


    “鏘”一聲,容崢鳴的劍氣震了出去。


    月鳶感覺到手掌上的疼,低頭一看剛剛還蠕動的蟲子,此刻已被斬成兩半。


    月鳶瞪大了眼,嬌嫩的臉氣鼓鼓,“你……你欺負人!”


    “哀家跟你交朋友。”容嫣阻攔住容崢鳴,心裏在想此刻月鳶沒有用蠱反擊容崢鳴,不知道背後會不會,這是一個驗證的機會。


    畢竟蕭國使團死於蠱毒,烏潮崖有嫌疑,這個擅蠱的聖女可能也脫不了幹係。


    她讓容崢鳴保護月鳶,同時也是一種監視。


    “隻是哀家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蠱蟲,我們中原人也都很害怕蠱,所以哀家暫時還不敢收聖女的禮物,不若聖女多來哀家這裏走動走動,讓哀家了解蠱,等哀家不再害怕了,再送蠱蟲給哀家怎麽樣?”


    月鳶聞言立刻不瞪容崢鳴了,彎著眉眼笑起來,特別開心的樣子,“好啊,那我先協助你們的容指揮史去查案了,等我迴來了,就教漂亮姐姐養蠱!”


    容嫣點了點頭,遞給容崢鳴一個當心苗疆聖女的眼神,便站在那裏看著十四五歲的小聖女,蹦蹦跳跳著跟在容崢鳴身後離開。


    她戴著額頭鏈,頭發上編了很多小辮子,綴滿珠玉,長耳鐺晃動著,全身的銀飾響著,泛著耀眼的光,如她的人,明媚俏麗的模樣讓宮人們都側目。


    *


    安平被赫連逸帶去了禦書房,赫連逸寵她寵的,見到她就要抱一抱,陪她玩很長時間。


    容嫣聽說後臉色有些凝重,倒不是因為赫連逸貪玩,實際上他太用功了,容嫣反而希望他能有片刻的放鬆和歡樂時間。


    她之所以擔心赫連逸和安平的相處模式,是因為想到了前世。


    容嫣坐在大殿裏,胳膊壓著台案,抬手撐住了疼痛欲裂的額頭。


    她這頭疾還是當時生了赫連逸後,坐月子時,寒冬臘月天氣裏為了赫連祁而出去了一趟,吹了一整夜的冷風,就患上了頭疾。


    月子裏留下的病是治不好的,除非再生一個孩子,坐好月子,否則這每次疼起來要人命的頭疾,將會伴隨她一輩子。


    “太後娘娘,你在煩心什麽?”迎雪見狀連忙上前,給容嫣做著頭部按摩。


    容嫣搖了搖頭,神色諱莫如深,自顧自地想了很長時間。


    到後來天快黑了,她吩咐李育泉,“你過去請皇上來,不要讓沈丞相跟著了,還有小公主也帶去用膳休息,哀家有些話要跟皇上說,你們都不必在前伺候了。”


    “是。”一眾宮人退了下去。


    然而到晚上還沒請來赫連逸,萬進先來了一趟,見了容嫣就跪,“太後娘娘,皇上又安排了人去刺殺攝政王,就在今晚行動,奴才勸不住也不敢勸啊,你快去看看吧!”


    “你說什麽?”容嫣正撚著的珠子摔到了台案上,起身就帶著萬進往赫連逸的宮裏去。


    她見到赫連逸後,直接開口道:“逸兒,你又安排人刺殺赫連祁,難道上次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這次你又要犧牲誰來替你攬下一切?”


    “母後說過不要衝動行事,你為什麽就是不聽?”


    赫連逸看到躲在容嫣身後的萬進就明白了,那一瞬間前世被諸多信任的人背叛的記憶浮上來,他一時怒恨上頭,兩步走過去狠狠踹向萬進,“狗奴才,你發過誓不背叛朕的!”


    “來人,將萬進拖出去杖斃!”


    萬進跪伏在地上哭嚎,“皇上,奴才是為了你好啊!你現在殺不了攝政王,若是貿然下手,隻會被攝政王百倍奉還迴來啊……皇上!”


    “夠了!”容嫣製止了去拖萬進的奴才,讓所有人全都出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坐下來,神色複雜地看著赫連逸,“為什麽又要對攝政王動手?”


    赫連逸不覺得自己錯了,站在容嫣麵前,麵容端重冷然,“朕得到了可靠消息,赫連祁受了重傷不說,且近日來一直在醉生夢死,因為宋凝霜的死而一蹶不振,整個人都廢了,現在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但是逸兒,你為什麽就不明白呢?”容嫣的臉上也褪去了溫情,很嚴厲道:“即便你殺了赫連祁一人,你現在也沒實力動赫連祁的擁護者們,一旦赫連祁死了,他們就會反,你這是在給他們造反的理由,逼他們不得不反啊。”


    “現在朝中的形勢你應該也感覺到了,赫連祁一派已經在私下行動起來了,想必你也收到了各地皆有起義暴亂的折子,還有前來試探挑釁的蕭國,蕭國使團離奇被害一案等等,這種種加起來……”


    “母後是什麽意思?”赫連逸猜到了容嫣叫他過去是因為什麽事,不等容嫣說完,他抬起頭,一張臉冰冷又抗拒。


    “母後是覺得攝政王故意稱病不來上朝,是在等著兒臣道歉?如今大祁離不了他,母後要兒臣像對待房炳一家,去給攝政王下跪磕頭,請他迴來嗎?”


    容嫣一時並沒有否定赫連逸的話,隻是反問赫連逸,“官員們已經在猜測攝政王是患上了重病,更甚至他已經死了,如若真的如此,逸兒打算怎麽辦?”


    赫連逸一時沒控製好自己扮演的孩子人設,嗬發出一聲冷笑,眉眼間全是陰鷙和仇恨,“他死了正好,就不用朕殺了。他如果隻是病了,朕便抓住這個最好的機會,趁他傷要他命!”


    “他若是死了,朕不僅會剝奪他的封號,還會掘了他的墳墓,將他的屍身扔到百獸園,給獅子老虎們做美餐!”


    容嫣猜到赫連逸也是重生時,心裏是驚濤駭浪的,但這一刻看著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恨之入骨的兒子,她反而有種很悲哀無力的平靜,“哀家以為這一世不讓你知道攝政王是你的親生父親,不告訴你他前世對母後和你,還有安平我們三人做得種種,你就不會那麽恨他。”


    然而她怎麽會想到呢?


    不僅她離奇地重生了,自己的兒子也重生了。


    赫連逸有前世的所有記憶,那麽不管現在她做多少,恐怕都無法消去赫連逸對赫連祁的仇恨了。


    “母後?!”赫連逸瞳孔震顫,滿臉匪夷所思地看著容嫣,抖著唇,許久才說出話來,“母後,母後竟然也是重生的!”


    “所以,兒臣之前疑惑為什麽赫連祁沒有像前世那樣在那場宮變裏,對母後一箭穿心,不是因為這一世赫連祁心慈手軟了,而是被母後你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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