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給蘇太師氣得,猛地一甩袖,兩手負於背後,“無知民婦!”


    話音落下,滿場突然死寂了幾秒,表情都有些微妙起來。


    無論在哪個時代,王侯將相都有種天生的優越感,世家大族總是看不起出身貧寒的。


    但蘇太師他自己就是寒門出身,久居高位時間長了,便忘了本。


    赫連祁代表的是世家大族,劉瀚文他們平常最是瞧不起保皇派的寒門子弟,哪怕表麵上拉攏沈瑾書,曲意逢迎,但在蘇太師嘲笑沈母時,他們也在嘲笑沈母。


    房炳的人一臉嚴肅地製止蘇太師,“太師慎言!”


    他們最注重孝道,蘇太師侮辱沈瑾書的母親,那等同於把還在搖擺不定的沈瑾書完全推向赫連祁一派。


    而且沈瑾書名滿天下,今日沈母被辱要是傳出去了,那些跟他有關係和沒關係的文人們,都會站出來對蘇太師口誅筆伐。


    文官們都知道一個文人的嘴和筆,帶來的摧毀力有多大。


    “沈伯母隻是誤會了,本郡主和沈丞相並沒有到談婚論嫁的程度。”宋凝霜見沈母被嚇得手足無措,連忙開口,拍了拍沈母柔聲安撫,心裏卻在想這老婦人不僅上不了台麵,還壞她的事。


    雖然她設計沈瑾書,但其實要沈瑾書負責隻是她的一種攻略手段,接下來她還有那麽多名臣賢士要攻略,怎麽可能在這時就嫁給沈瑾書呢?


    相反,是沈瑾書做她的男寵,她擁美男無數,而不是自己成為沈瑾書一個男人的附屬品。


    她還是忍忍沈母吧。


    等今晚她舍身救了沈瑾書,沈瑾書對她的好感值飆升到百分之百了,她就無需再用賠上自己婚事的攻略方式了。


    她得虐沈瑾書。


    曾經沈瑾書冷落、厭惡她,還折斷她的手,她都要在得到沈瑾書後一一討迴來,讓沈瑾書跪著哭著求她的寵愛。


    “蘇家先祖若是知道,蘇太師你侮辱跟他們同樣出身的沈丞相的母親,怕是要掀了棺材板晚上到你床前,訓斥你這個不肖子孫了!”劉瀚文表麵上維護著沈母,把黨派之爭挑起來了不說,更是將蘇太師推向了風口浪尖,要天下的寒門子弟都討伐他,以此來打壓整個保皇派。


    而保皇派大多數都是出身寒門,劉瀚文在挑撥蘇太師和保皇派的關係。


    果不其然,保皇派的一些官員臉色都很難看,心裏不滿蘇太師,但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內鬥,而是團結起來懟劉瀚文,“我們每個人全族的榮耀都是自己拚出來的,不像你們這些世家大族,都是靠著祖輩的光輝才能苟延殘喘,一代不如一代!”


    他們可不是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是會在背後借此機會行動起來。


    於是整個宴席陷入了激烈的爭執中,其他沒參與進去的各個噤若寒蟬一臉肅然靜默,唯有赫連祁依然氣定神閑。


    嗯,撕起來才好。


    朝中黨派之間已經和平很長一段時間了,容嫣在努力平衡各方勢力,企圖讓這種狀態維持下去,那他哪能如太後娘娘的願啊?


    說是來參加宴席的,但這種情況下誰都沒再拿起筷子,赫連祁卻慢條斯理地吃著菜,吃到不好吃的會皺緊眉,不再夾第二筷子,好吃的他會連吃三口……那樣子好像他是全場唯一一個衝著吃席炫飯來的。


    有的明哲保身沒參與爭執的官員,本來就餓得頭暈眼花了,卻不得不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正襟危坐,眼角餘光暼到攝政王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們都默默吞了吞口水。


    等赫連祁吃夠了菜,也喝足了湯後,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官員們在赫連逸的壓製下停下了戰火,又開始若無其事地推杯換盞。


    *


    容嫣是在天黑後換了一身勁裝,騎著馬去丞相府的,不出所料剛走到一半,赫連祁的馬車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暗衛們紛紛現身拔劍,但轉瞬就被風行雲帶來的多於他們兩倍的護衛包圍了。


    容嫣高坐在馬上,在兩方的對峙中,赫連祁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從馬車內伸出來。


    隨著簾子被撩開,他的俊臉顯現出來,一半落在陰影裏,抬眸看著容嫣,“太後娘娘是乖乖跟本王走,還是等本王的人解決掉了你的暗衛們,本王綁著太後娘娘走?”


    容嫣抬手示意暗衛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在人都退下去後,她騎著馬來到馬車前,坐在那裏把手交到了赫連祁遞來的掌心裏。


    原本以為她會被拉入馬車裏,誰知手腕上一緊,赫連祁虛拽著她,飛身而出,衣袂揚起間便落在了她後麵的馬背上。


    男人健碩的身軀從背後包裹而來,容嫣被赫連祁伸出的一條胳膊摟住了腰,人往他懷裏靠。


    他從她手裏抓過韁繩,披風揚起的瞬間說了一聲太後娘娘坐穩了,便一手控馬飛奔而去。


    “你要帶哀家去什麽地方?”容嫣從小就喜歡騎馬,那馬術還是赫連祁教的,騎馬所帶來的風馳電掣感能讓人感到暢快又自由。


    初春的晚上很冷,赫連祁用背上的披風裹著容嫣。


    容嫣被他摟在寬厚的胸膛裏,即便他身上沒有熱度,甚至越來越冒寒氣,但也讓人感覺到極有安全感。


    容嫣從前就很喜歡跟赫連祁共乘一騎,身體的記憶讓她在此刻不自覺之下依賴赫連祁。


    馬跑得很快,但在赫連祁高超的馬術下又非常穩,冷風刮過去,赫連祁低垂的視線裏是容嫣那能讓男人拋開一切而去褻瀆的臉。


    他喉結滾動,手臂越發箍緊了容嫣,薄唇貼在她耳畔道:“本王帶太後娘娘去看一種民間絕技。”


    容嫣挑了挑眉,“不要旁人表演的,哀家想像那天除夕,讓攝政王給哀家表演絕技看。”


    赫連祁勾了勾嘴角,卷了一下容嫣的耳骨,氣息濕熱纏綿,那語氣都是無限寵溺的,“好,嫣嫣喜歡什麽,本王便去學什麽。”


    容嫣的唿吸停滯了一瞬,過往的恩愛甜蜜席卷了她,片刻後才迴神,嗬嗬笑了笑,隻當赫連祁是為了攻略她。


    很快來到了江邊,赫連祁勒住韁繩停馬,帶著容嫣坐在那裏,示意容嫣去看。


    江邊被赫連祁提前安排了一番,因此沒有其他人,隻有無數的燈火亮了起來,照得江水波光粼粼,頭頂圓月的清輝傾瀉而下,春日夜晚的江邊景色別有一番韻味。


    而在那不遠處的江麵上,數十個表演者正在表演著獨木漂:表演者赤足站立於一根直徑大約15厘米左右,長約8米以上的筆直楠竹上作水上載體。


    他們手拿一根直徑約5厘米、長約4米的筆直小竹竿當槳,左右交替,在水上劃行。


    他們正劃、倒劃、轉身、繞彎、滑行、換竿等技巧,形體自由美觀,速度快如飛。


    幾個人一起表演時隊列整齊,有規律地變換,動作連貫又一致……如此種種讓人歎為觀止。


    “不是要本王表演給你看嗎?”容嫣看的出神時,赫連祁忽然低低說了這麽一句。


    容嫣還沒反應過來,腰身就被赫連祁的一手攬著,緊接著赫連祁飛身而去。


    當他踏在水麵上時,容嫣驚得叫了一聲,生怕掉到大江裏,她抬起雙臂緊緊圈住赫連祁的脖子。


    要是掉下去了,她得拉著赫連祁一起死。


    “別怕,本王掉下去,都不會讓嫣嫣有絲毫危險。”赫連祁滿意於容嫣把他當成護身符,腳下沒停。


    他一身白衣勝雪,衣袂飛揚,迎著頭頂的圓月往那竹子上而去,矯若遊龍,從背後看月亮似被放大,與他飄逸的身形相融,讓他此刻如同踏月而去,畫麵唯美又夢幻。


    很快,容嫣就被赫連祁攬著腰,兩人一起站在了水麵的一根竹子上。


    容嫣腳下沒踩著實地,難免心慌,感覺竹子因為兩人的重量而往下沉,那冰冷的江水打濕了她的鞋襪。


    赫連祁卻從容自若,穩穩地操作著竹竿,帶著容嫣或乘風破浪搏擊激流險灘,或輕拈竹竿,穩立竹子上悠閑蕩舟水麵。


    這太驚險又刺激了,容嫣骨子裏是反叛的,在確定了赫連祁的技術後,她漸漸放鬆了,不僅沉浸在這種驚險中,還去赫連祁手中拿竹竿,試著自己劃。


    結果差點翻下去,幸虧赫連祁及時出手挽救。


    於是在赫連祁這個王者的帶領下,容嫣慢慢也能掌握住平衡了,隻是還不能炫技。


    不過她已經很開心了,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開心。


    從入宮後到現在,她都沒像此刻這般放鬆又開心了,臉上洋溢著笑容,甚至發出了笑聲。


    赫連祁看著在偌大的江麵上、月色中容嫣麵上的笑,那一刻他是失神的,連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凝視著容嫣的深眸裏,是那麽溫柔的情愫,嘴角勾出寵溺的笑。


    容嫣玩了整整半個時辰,身心都是暢快的,興致還在,隻是身體上累,便要赫連祁帶她迴去。


    赫連祁卻把她緊扣在懷裏,眸裏泛著濃鬱的鬱色,重重地吻住她,“太後娘娘開心了,那作為本王苦練了一段時間的迴報,也讓本王開心開心。”


    “你瘋了!”容嫣瞳孔掙紮,那些表演者早在他們來時就全都離開了,此刻偌大的江麵中間隻有他們兩個人,但這是歡好的地方嗎?


    “本王是看太後娘娘喜歡玩,就想著要讓太後娘娘更開心。”赫連祁藏於袖中的金絲線忽然甩了出去,把那水麵上漂浮的竹竿全都拽過來,然後用金絲線綁在一起,便成了一個一米多寬的竹筏。


    容嫣的手被赫連祁扣住,緊接著隻感覺到手腕被什麽套住了,然後隻聽哢嚓一聲。


    容嫣拽了一下自己的手,把赫連祁的胳膊拽過來時,疑惑地看了一眼後,驚得眸光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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