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擁擠,各種喧嘩,響徹耳際。


    街道兩旁,被侍衛一路攔著,不容許任何一般的百姓闖入這被分開,像是鋪上了紅地毯,僅供他池君禦一人所走的路。


    “別擠啊!老娘的頭發……”


    “唉喲,誰踩我腳了?”


    擁擠的人群中,傳來不少的聲音蠹。


    隻見,幾個打扮妖嬈的中年婦女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謙讓半分。


    “這誰大婚啊?陣仗這般大……髹”


    這時,站於那一群中年婦女身後的一個看似書生模樣的男子,突然問道。


    聞言。


    幾名婦女皆是轉過頭去看著那男子,臉上不免帶著嫌棄與譏嘲的意思。


    “小夥子,你外地來的吧?”其中,一名中年婦女問道。


    看著這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胭脂塗抹得厚厚的婦女,男子有些怯弱,往後退了兩步,點了點頭。


    “哼,難怪看著這麽寒酸,連當朝的禦王爺都不認識,真是個窮書生!”


    一旁,另外一個婦女也是說道。


    說完,站於前麵的幾位中年婦女,便轉過了身去,繼續看自己的熱鬧。


    “小夥子,別在意,這幾個娘們說話就哪樣。大姐我看你長相不凡,今後必定也會成為了不得的人,別把這幾個娘們說的話放在心裏,免得滅了自己的誌氣!”


    靠於男子最近的一個婦女,淺笑的看著男子,說著。


    男子仔細打量著她,倒是覺得,這大姐,與站於前麵的幾位,大有不同之氣。


    “大姐,敢問,這穿大紅喜袍的人,是誰啊?這麽大的陣仗,在下還從未見過!”


    男子本是上京趕考的書生,今兒剛進城,便看見這樣大的成婚陣仗,自然也是有些好奇,不問清楚,心裏也疙瘩得慌。


    “他啊,就是咱們鳳鳴國號稱‘第一美男’的禦王爺啊,也是咱鳳鳴國唯一一位外姓王爺!皇上身邊的紅人,你說,這陣仗能不大嗎?”


    那大姐劈裏啪啦的解釋著,手裏還拿著瓜子,不時的磕上一顆。


    禦王爺?


    雖說自己是上京趕考的,可對於這朝裏有什麽大官,卻是一點也不知曉。


    “敢問,這禦王爺,要娶何人為妻啊?”


    聞言。


    那女人突然咯咯的笑了兩聲,扔掉自己手中的瓜子殼,一把拍在了男子的肩頭上。


    “哎……”


    忽然,女人歎息了一聲reads();。


    繼而又開口繼續說道,“還不是那將軍府的大小姐嗎!可惜了,禦王爺這哪是娶啊,分明就是入贅,入贅將軍府!”


    入贅將軍府?


    聞言。


    男子臉上有些疑惑。


    怎麽會是入贅呢?就自己所見,分明就是大娶啊。


    若是入贅,理當按照鳳鳴國的禮數,入贅的上門女婿,應該是坐轎子的。


    這王爺,不是騎的馬嗎?


    “你不懂了吧?大姐我跟你解釋解釋!”


    女人見男子臉上全是疑惑,一臉的大義,依舊單手放在男子的肩上,開始解釋了起來。


    “這本來啊,禦王爺是入贅將軍府的,婚約也是皇上下的旨!可就在大婚前一天,皇上突然便是又下了一道旨。雖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不知道那聖旨上到底寫了什麽,不過大致的意思,還是知道。”


    “按皇上的意思來說,就是禦王爺畢竟是鳳鳴國堂堂的王爺,不能讓禦王爺丟了臉麵,就下旨,大婚之日,按照嫁娶的儀式來辦。”


    “這將軍府的小姐嘛,今兒也是會接到禦王府的,拜堂成親,自然也是在禦王府。隻是……”


    男子專心的聽著女人的解釋,像是很感興趣,一字一句不願落下,全聽了進去。


    “隻是什麽?”


    突然。


    女人便又是歎了一口氣,半響,才開口。


    “哎,你不知道,那將軍府的小姐,可是這天下最醜的女人,臉上整日都戴著麵具不敢見人呢。你說,禦王爺這麽美的男子,娶了她,還是入贅,可惜不可惜?”


    “況且,這今兒大婚一過,明兒起,禦王爺就正兒八經的算是將軍府的上門女婿了,真是替禦王爺感到惋惜啊……”


    女人說著,臉上還露出了些許的悲傷之情。


    男子越聽越是覺得迷糊。


    挑眼望向那坐在馬上的池君禦,眉頭皺了起來。


    這看禦王爺的神情,也不像是這大姐所說的,什麽不願惋惜啊?


    最後,男子向著那女人道了一聲謝,退出了人群……


    將軍府,前前後後的奴才丫鬟,忙個不停。


    仿佛停下來,他們的世界就會停止不再轉動一般,臉喘息的空隙,都未給自己留。


    “老爺,老爺,花轎,花轎快到府外了……”


    這時,一個小廝飛奔的從將軍府外跑進了將軍府,直衝著正廳,嘴裏大喊著,便去了……


    正廳中,白鈞天一身素裝,完全看不出,像是要嫁女兒的人的打扮reads();。


    “爹,既然躲不過,咱們還是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一旁,白彥一身白衣飄飄,臉上亦是沒有多大的喜色。


    兩人的神情,與這將軍府的大喜布置,完全形成了對比。


    “昨日西南邊境送迴了家書,還好我讓淩珞陪著他,不然,還不知道戈兒會做出什麽來!”


    白鈞天沉著臉,雙手把在椅子的扶手上,厲聲的說著。


    今兒大婚之前,本就想了無數的法子,想要將這婚約取消掉,可……


    “哎……,夕兒這丫頭,何時才能讓人省省心!”


    想著,白鈞天大歎了一口氣。


    白彥看著白鈞天,也不知道怎麽勸解。


    “爹,已經這樣了,隻能既來之則安之!隻要他池君禦沒有想要絆倒咱們將軍府的念頭,夕兒嫁給他,也無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再說了,他是入贅咱們將軍府,我們也能時時的看著他,想來,他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會做出傷害夕兒的事來!”


    白彥的話,讓白鈞天沉著的臉,稍微有了些改變。


    隻是……


    怕就怕,他池君禦,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藏得深許多……


    浣水居。


    原本肅靜的房間內,此時卻是大紅一片。


    全是喜慶的氣氛。


    白雲夕一身大紅喜袍坐於八仙桌前,一隻腳放於自己坐著的椅子上,隨手抓了桌上擺放著的一盤糖果裏的糖,拆開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豪放的坐姿,是讓人不忍直視。


    “小姐,您怎麽還吃上糖了?”


    這時,蓮香走了進來,看著如此的白雲夕,忍不住抱怨。


    “這大紅花轎都到府外了,您還是把蓋頭給蓋上吧!等會讓那些老婆子看見了,指不定又會嘮叨半天呢!”


    這三日下來,皇上派下來的那些喜婆,真的也是夠了。


    各種禮儀各種教導,稍稍做得有些不對,就一個勁的嘮叨,差點沒把自己的耳膜給戳破了。


    “哼,嘮叨就嘮叨,大不了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本小姐還懶得理會她們!”


    白雲夕說著,將手中的糖紙捏成了團,丟了出去。


    雖說這大婚,她心中也是有千般萬般的不情願。


    可此時,自己的心裏,卻是怎麽也停不下那激烈的跳動。


    一顆心,像是要跳出喉嚨口了,讓她渾身不自在reads();。


    “小姐,您雖說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可遭罪的,還是奴婢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老婆子的嘴皮功夫,可厲害著呢!要是讓他們看見您這樣,又會說奴婢照顧不周什麽的!”


    想著那些嘮叨的老婆子,蓮香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再說了,您雖是戴著麵具,可這紅蓋頭,可是不能少的。即便是走走樣子,咱們也不能讓人看了將軍府的笑話不是?”


    蓮香說著,走向了大紅被褥的床榻,取了紅蓋頭,站在了白雲夕的身邊。


    剛欲給白雲夕蓋上蓋頭,突然,從外麵便傳來了幾個老婆子的聲音。


    “唉喲喂,白小姐,您怎麽還沒蓋上蓋頭呢?這大紅花轎都到府外了……”


    “就是啊,白小姐,來,跟我們出去吧!”


    “白小姐,您是新娘子,出閨房腳可不能落地啊!一會過火盆的時候,才能下來呢!”


    “來,白小姐,老婆子我背著您……”


    說著,那幾個打扮豔紅的老婆子,像是一群嗡嗡叫個不停的蒼蠅,朝著白雲夕便走了去。


    其中,一個老婆子蹲下了身子,將白雲夕背起。


    “蓮香,你這丫頭,怎麽還不給白小姐把蓋頭蓋上,多不吉利……”


    聞言。


    蓮香癟了癟著,給白雲夕蓋上了蓋頭。


    蓋頭下,白雲夕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什麽出閨房腳不能落地?這都什麽破規矩?


    她又沒缺胳膊少腿的,還得讓一群老婆子背著走。


    這臉,算是丟大發了!


    想著,在出門的一瞬,白雲夕動作快速,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揣在自己的手心。


    “新娘子來咯……”


    門外,池君禦早已是下了馬等著著。


    來這將軍府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可從池君禦的臉上,卻是能看到一些喜色。


    視線,一直盯著白雲夕,直到白雲夕被放入花轎內……


    “禦王爺……”


    不知何時,白鈞天站在了池君禦的一旁,看著大紅花轎,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嶽父大人……”


    一聲‘嶽父大人’,讓白鈞天皺緊了眉頭。


    這還沒禮成呢,便是改口叫上他‘嶽父大人’了?


    看來,他還是小看了池君禦這個男人的城府reads();。


    “雖說按照皇上的意思,是以嫁娶辦,明兒您們也是會迴將軍府的!可在此,老夫還是有一句話,不得不說!”


    在說出這些話之時,白鈞天臉上深沉,尤為正色。


    “嶽父大人,有話不妨直說!小婿一定謹記!”


    池君禦淺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裝的。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此時自己臉上的笑,是由心所發……


    偏頭看了一眼池君禦,白鈞天遂的開口。


    說道,“夕兒這孩子雖從小頑劣,可也是一個好姑娘!老夫什麽也不求,隻願以後,你能待她好,便足以!”


    聞言。


    突然間,池君禦掛在嘴角的笑,僵硬住了。


    不過頃刻而過,便是又換上了笑意,“嶽父大人請放心,若無其他事,小婿就先告辭了!怕是誤了吉時……”


    說完,池君禦直接上了馬。


    一個瀟灑的轉身,領著隊伍,浩蕩朝著禦王府的路,而去……


    敲鑼打鼓的聲音,此起彼伏,自也是,熱鬧非凡……


    看著逐漸遠去的大紅花轎,白鈞天雙手緊握成拳。


    雖是自己該說的話已說,可他池君禦,卻並未正麵迴答,也是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是不是就代表著,他,不會對自己的夕兒,好……?


    一路上,白雲夕悠閑的坐於花轎內。


    摘掉了自己頭上的蓋頭,頭上的金色喜冠是壓得自己頭疼。


    這古代人結婚,怎麽頭上要戴這麽多的東西?


    心裏難免,有些抱怨。


    可抱怨歸抱怨,從上花轎的那一刻,白雲夕就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便是不再屬於自己了似的。


    那跳動的頻率,節奏,簡直就是特別不正常!


    這尼瑪,也忒快了一點吧?


    “喂,我說你能跳慢點嗎?特麽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伸出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白雲夕忍不住,呢喃了幾句。


    可她的話,好似特別的不管用。


    自己的心,還是跳動不已……


    幹脆,白雲夕一個二郎腿一翹,攤開自己另外抓了瓜子的手,磕起了瓜子來……


    白雲夕盡量不去想自己這是在大婚,東想西想,以至於,一頭的思緒,飛向了自己的生意上……


    “咚……咚……咚……”


    就在心剛穩定下來,不再那麽快速的跳動時,大紅花轎的門框突然被人一連踢了三下……


    白雲夕被這踢聲嚇了一條,心中瞬間來了怒火reads();。


    撩開轎簾,還未搞清是什麽狀況,破口便大罵了起來。


    “媽蛋,誰他媽有病啊?踢什麽踢?以為自己是驢啊?靠……”


    就在白雲夕話音剛剛落下,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吃驚錯愕,目瞪口呆的看著白雲夕,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像是看什麽稀有物似的,場麵靜得出奇,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見。


    突然。


    白雲夕好似意識到了什麽,咽了咽口水,傻笑了起來。


    “嗬嗬,那啥,你們繼續……”


    說完,便坐迴了花轎之中。


    看著白雲夕的舉動,池君禦嘴角忍不住的上翹,笑意嫣然。


    剛剛雖是一眼,可他明確的看到了,這大紅花轎的轎底,全是瓜子殼。


    這白雲夕,大婚之日,竟然在花轎裏磕瓜子?


    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上前,掀開轎簾,笑看著白雲夕,說道,“該下轎了,你還要在裏麵磕瓜子嗎?”


    聞言。


    白雲夕先是一愣,隨後白了池君禦一眼。


    突然想到了什麽,嘴角上揚,說道,“這大婚媳婦進門,不都得新郎官背進門嗎?怎麽,王爺您不背著我?”


    聽言。


    池君禦亦是先愣住,隨後垮下了臉。


    嘴角抽搐,淩厲的看著白雲夕,不語。


    “你別這麽看著我,剛剛喜婆也說了,我這腳,不能落地,不然不吉利!不信,你自個問問?”


    白雲夕挑眉,眼眸之中亦是有挑釁的意思。


    靈動的大眼,仿佛在說:誰讓你剛剛踢本小姐轎門的?嚇著本小姐,可是要還的!


    一旁,聽了白雲夕話的喜婆臉上尤為尷尬。


    這話她是說過不錯,可她說的,是出閨房的門啊,不是全程腳不能落地……


    “背你,自有喜婆在,本王,無需動手!”


    一句話,便是堵住了白雲夕的口。


    該死的池君禦,不就是背自己一下麽,這都不願意?


    特麽以後,詛咒你娶不到媳婦……


    “喜婆,還愣著幹什麽?沒聽到王爺的吩咐啊?快過來,把本小姐背進去……”


    白雲夕瞟了一眼池君禦,對著外麵的喜婆,便大聲的喊道reads();。


    扯過一旁自己丟下的大紅蓋頭,自顧自的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白小姐,這進門,是要自個跨火盆的,老奴……”


    那喜婆一臉的難色,不知道怎麽解釋。


    大婚本就是要新娘子自己攜著夫君的手跨過火盆,若是讓她背著,這……


    “跨什麽火盆?本小姐又不是出獄要去晦氣!你到底是背還是不背?”


    一瞬。


    白雲夕便是怒了。


    本來剛剛就積下了怒氣,這被喜婆一說,更是怒了。


    池君禦見狀,對著一旁的喜婆使了一個眼色。


    那喜婆領會,上前便蹲了下來。


    做了那麽多的大婚喜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新娘子。


    自個,也算是認栽了!


    所謂的跨火盆,也是省了。


    白雲夕被那喜婆,直接背進了禦王府……


    “都還愣著幹什麽?快,把鞭炮放了……”


    禦王府外,其他幾位喜婆,指使著還愣在原地的小廝,放響了鞭炮。


    白雲夕被蓋著蓋頭,看不到外麵是一種什麽場麵,深深的低著頭,突然,看到一雙大紅喜鞋,嘴角忽的上揚,抬腳一揮,一個掃腿,便欲將那人絆倒……


    哪知,她的計謀,卻是被識破,被那鞋子的主人輕鬆的躲了開。


    “該死……”


    白雲夕低聲暗罵了一句,心裏卻是不死心。


    “白小姐,該拜堂了!”


    這時,喜婆突然扶住了白雲夕的手腕,將她扶著轉了個向。


    白雲夕低著頭,看著一旁的那一雙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鞋子的主人,心裏突然又升上了一計。


    “唉喲……”


    突然間,白雲夕像是被什麽絆了一跤,整個人,朝著一旁與自己並列站立的人,倒了過去……


    在倒下的一瞬,手上亦是有了動作。


    單手纏住那人的手腕,大紅蓋頭也在這一刻掉落在了地上。


    原本想要將池君禦給絆倒,可就在她快要得手的一瞬,自己整個人,便是被池君禦拉進了懷裏,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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