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衝被這熱流牽引,隻覺得心口碰的一聲,吸收了一個多月能量的種子便給瞬時激活,一股洶湧的熱流跟著那細細的遊絲,流了出來,在祁衝身上渾身亂竄。


    王公子雙目豁然一睜,滿眼震驚道:“果然是聖火……”


    祁衝慌忙打斷他的話,道:“別說別說,說了會遭天譴的!”


    王公子愕然:“什麽天譴?”


    祁衝急道:“你怎麽不知道?天機不可泄露啊!”


    王公子愣了片刻,哦了一聲,點頭道:“是,是。我疏忽了。”他眉頭一皺,又問道:“不知道祁兄弟懂不懂,這個……這個的運用之法?”


    祁衝猶豫道:“倒是有套口訣,可我一直搞不明白,也就沒有弄懂運用的法子。”


    “口訣?”王公子大為驚異,問道:“什麽口訣?”


    祁衝頓時為難道:“這個也不能說,唉,天意難違啊。”


    王公子盯了祁衝一會,他隻當祁衝不肯說,便不再追問,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剛才說是跟隨你家員外出來販賣藥材的,不知道要去哪裏?”


    祁衝赫然道:“我不知道,一切都是員外安排的。不過,聽說還要走很遠的路。”


    王公子是個剛毅果斷的人,當即拿定主意,起身道:“祁兄弟,我倒是懂得運用那個東西的方法。這個法子也是高人相傳,說是他日傳與有緣人,今天看來,你便是這個有緣人了。”


    祁衝聽後一愣。仙人傳給他種子的時候,告訴他一套口訣,卻沒有告訴具體的修煉法門。他也從沒想到別人還會運用法子。


    王公子解釋道:“也不是一定要你用我這個法子,你可以參照那套口訣,兩相對照,也許能精進一步,悟出那口訣的意思。”聽的祁衝連連點頭。


    隨即王公子又正色道:“不過,我這個法子,切卻不能多用。恩,每天隻能運轉兩次,早晚各一次,明白嗎?”


    那王公子的話本來頗有可疑之處,但祁衝心地質樸,又感謝他給自己解圍,所以對這些話竟深信不疑。


    當下王公子讓祁衝起來,雙腿叉開平肩站立,雙臂自然下垂,手卻在小腹前平放,手心向上。他一手抵在祁衝胸前,讓祁衝在意念中催動熱流跟著他走。祁衝閉上雙眼,感覺到自己心間湧出一股熱流,隨著那王公子的手開始運轉。自上而下,自左而右……


    不知不覺中,王公子已經收了手,祁衝卻不知道,依舊沉迷其中。那王公子看著祁衝沉靜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祁衝雙眼睜開,那一瞬間,王公子似乎感到眼前一亮,似乎整個屋子都亮了一下,這更讓他驚異萬分。


    王公子傳了祁衝修煉的功法之後,祁衝行功圓滿,隻感覺渾身舒坦,他吐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不想身骨骼竟劈啪作響。微微一怔,他向王公子施禮,感謝王公子的傳功之恩。


    王公子心中雖然驚異,麵上卻不動聲色,平靜的說:“不必言謝,想來這也是天意。不過,還要祁兄弟知道,這個熱流在體內積蓄多了卻也不好,需要定時將它釋放出去。”


    祁衝沒有想到仙人賜給的東西還有壞處,便問為甚麽?王公子解釋道:“天地萬物皆有陰陽二氣,若是陰陽協調,則身強體壯,諸邪不侵。若是陰陽失調,則百病俱生。你體內的熱流便屬陽氣,一旦過於興盛,必然壓製了陰氣,導致陽盛陰衰,於你的身體大大不利。”


    祁衝聽的似懂非懂,向他請教如何釋放陽氣。王公子道:“隻需在行功之後,將那熱流注入其他事物裏便可。比如說牛馬牲口之類。”


    祁衝猶豫道:“這樣那些牛馬牲口沒有事麽?”


    王公子嗤的笑了:“笑話,當然有事了。一般被陽氣一蒸,都會氣血枯竭而死。”


    祁衝一聽要燒死牛馬,就猶豫了。王公子看出他的疑慮,又道:“也可以將其注入大樹,岩石等死物,甚至桌椅板凳也可以。”


    祁衝這才釋然,便將雙手按在桌子上,欲要運功。那王公子忙止住了他,說此地人多,運功之後桌子必然會燃燒,也太過驚世駭俗。不如待天亮了,出城之後,到無人之處再施展。


    祁衝一聽,頗為自己的魯莽慚愧。


    王公子又鄭重說道:“今日之事,祁兄弟千萬要保守秘密,不可將此事傳與他人,須知天機不可泄露。若是泄露了,你我二人都將遭天譴。”


    其實不用他說,本來祁衝就認為“種子”是仙人賜給的,所有跟“種子”相關的,都是天機,決不能泄露,當即點頭稱是。


    迴過神來,祁衝問王公子:“現在是什麽時辰?”


    王公子道:“已經是寅時了。”


    祁衝大驚,怎麽自己竟練了這麽長時間!想到金小滿,他頓時急了,起身跟王公子告辭。王公子也不相攔,淡淡的說道:“祁兄弟請便,日後若是有緣,咱們自能再會。”


    祁衝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告別後匆匆下了樓。此刻大廳裏人少了許多,卻還是有一些賭徒在通宵鏖戰,個個都滿眼通紅,精神亢奮。祁衝轉了一圈,沒有看到金小滿,便出了大門,往四喜客棧跑去。


    此時大街上靜悄悄的,整個順安城都進入到一片寂靜中。


    直到看到四喜客棧,那門樓上高高的掛了兩個燈籠,祁衝才感覺到自己迴到了塵世,那種孤寂的感覺便如潮水般退去。


    祁衝停住腳步,輕輕舒了一口氣,他在四喜客棧的側門處敲了敲,卻沒有人迴應。也是,都這個時候了,哪裏還有人?值更的人怕也睡了。


    祁衝在門前轉了一圈,卻是無計可施,正鬱悶中,忽然心頭猝然悸動,似乎有巨大的危險降臨。他身形一閃,躲避到門柱後的陰影裏。迴頭望了望,寬闊的大街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耳中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


    祁衝卻清楚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這種感覺很奇特,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那完是一種直覺,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預感到一股淩厲的殺氣,有人要刺殺自己。那是一種刺骨的寒意,如毒針刺在後背一般。此刻雖然消失了,祁衝依然被刺激的頭皮發麻。


    他深吸輕唿,慢慢調整自己的氣息,四下觀察,卻毫無發現。又過了片刻,被人窺視的感覺也消失了。一陣輕風刮過,祁衝終完放鬆下來,他望了望如水的夜空,群星明滅飄忽,而東方天際卻出現了一抹亮色,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祁衝一直等到天色大亮,四喜客棧開門迎客,才得以進去。


    見到了金小滿,金小滿大發脾氣。他以為祁衝一夜未歸,是上二樓找女人去了。祁衝反複解釋,卻因為不能說出王公子傳他功法的事,顯得語焉不詳。這更惹得金小滿疑心,叱責祁衝剛出山就沾花惹草,忘記了金嫣紅。


    祁衝急的都語無倫次了,天大的冤枉啊。最後,他將幾枚籌碼都拿出來了,說找女人總要花銀子,可銀子都在這裏,自己一分沒花。


    金小滿拿了籌碼一看,自己給了他二兩,這卻是十二兩,不但沒有少,還多了。這才信了幾分。


    不料,來福在邊上煽風點火,說祁衝的衣袖都撕了,怕是找女人不給錢,讓人給扯破了。這一下,金小滿又半信半疑了。


    祁衝氣得要吐血,他幹脆從頭說起,從自己跟離火宮的人一場誤會,到趙美人的無理糾纏,到王公子給自己解圍,一一道來。隻是略過了王公子傳功的事,說自己在王公子房間睡著了,所以迴來晚了。


    金小滿一聽,故事還挺曲折,料想祁衝也編造不出來,況且這其中還有許多證人,也就相信了。


    讓他們這麽一鬧,祁衝便沒有說感覺有人窺視,還想刺殺他的事。其實,便是說了,金小滿也未必信,那畢竟隻是祁衝個人的感覺。


    金小滿昨晚手氣不錯,贏了不少錢,把祁衝的事放在一邊,心情便好了起來,讓來福叫了早飯,準備吃完了就出發。


    祁衝迴自己屋去收拾行李,走在迴廊上,邊上一扇門吱的開了,赫然是昨夜被祁衝打了個烏眼的秦錚。此刻他的黑眼圈已經消了,看到祁衝,他微微一怔,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唿了。


    祁衝想起他們也是住在這四喜客棧的。眼見秦錚走到一間房門前,敲了敲門道:“師妹,是我。”不一會兒門一打開,他便進去了。


    那間客房正在祁衝房間隔壁,祁衝也迴屋收拾著行李,卻聽到隔壁秦錚壓低聲音說道:“師妹,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線索,你看師叔那裏是不是出了差錯啊?”


    隻聽那師妹道:“不會,師叔說了必定沒有錯,是他太狡猾了。”哼了一聲,道:“昨日騙我們出城找了半天,沒想他竟然還在城裏?”


    祁衝心道:這個四喜客棧的牆壁太差了,怎麽不隔音。卻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功力精進,聽覺視覺加上直覺都更敏銳了。


    秦錚頓了一下說道:“師妹,我擔心耽擱久了,消息泄露出去,驚動黃家和宋家,要知道這裏可是黃家的地盤。你看,是不是請師叔他老人家親自來一趟?”


    沉默了片刻,那師妹道:“也好,就讓三師弟迴去傳個話,聽聽他的意思。同時也問問,我爹究竟什麽時候能出關。”


    秦錚道:“好,我這就去安排。咱們今天也再好好找找。”歎了口氣,又道:“也不知道老四到底是怎麽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太傷師傅的心了。”


    此時祁衝已經收拾好行李,他並不想聽他們的話,畢竟跟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推門出了屋,跟金小滿一起吃了早飯,一切收拾妥當,大家便套上牛車出發了。


    出了城之後,祁衝特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假作要解手,卻運功把身上的熱流逼到一顆大槐樹裏。他本以為那大槐樹會著火,哪知道,催入熱流後,等了半天,大槐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能悻悻而去。


    卻不知他走了不久,那棵大槐樹就枝葉發黃,漸漸的枯了,葉子簌簌而落,到最後,葉子掉光,樹幹也變得焦黑。而這棵焦黑的槐樹,讓受命出城的秦錚的三師弟看到了,他仔細觀察後確定是被離火真氣傷的,連忙返迴安順城去通知了秦錚。


    秦錚得到消息,師兄妹一行七人匆忙趕來,圍著大槐樹研究了一會,最後決定,留兩個人在安順城繼續尋找,其他人順著大路追下去看看。而老三也先不必迴去了,一起順大路去找找看。


    金小滿的最終目的地是黎州,那裏臨近前線,距離燕樂公的大燕國很近,順水路可以直接通過去,是條走私的捷徑。他那個朋友已經在黎州等著他了。


    路上一連兩天祁衝都早晚練一次功,同時將熱流注入了樹木中。卻引得秦錚一路跟了下來,幾次在祁衝車隊走過,秦錚終於懷疑到了祁衝身上。


    第二天下午,秦錚跟師妹商量一番,攔住了祁衝一行,點名要見祁衝。這一見麵,他發現祁衝的氣息有了變化,體內離火真氣明顯精進了。


    本來,秦錚自認為已經查清了祁衝的來曆。


    那晚,跟祁衝一場打鬥之後,他暗中調查了祁衝的身份,知道祁衝絕不是他要找的人,更不是他所懷疑的那些對頭。雖然他對離火真氣封不住祁衝的穴道很納悶,但因身有要事,就沒有繼續去追查。


    可是,當離火真氣連續在祁衝身邊出現後,秦錚終於起了疑心。他將此事跟二師妹說了,那二師妹也記得祁衝。當初,第一次看到祁衝時,她曾用離火真氣試探過,因為同氣連枝的原因,她感到祁衝身上有離火真氣的氣息,卻十分微弱。而祁衝也不是練過上乘武功的樣子,就被她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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