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高台的正中,大聲說道:“授劍儀式完畢,現在有請言戒主持為黃龍劍開光誦佛,願此劍成為一把匡扶正義降妖除魔之劍,為武林保平安去災難之劍。”言戒大師從林楚手中接過黃龍劍,舉過頭頂,雙目緊閉,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大約進行了一炷香的時間,算是開光完畢,將黃龍劍放在地上,雙手合十,拜了三拜。再將劍拿起來還給了林楚。


    “現在進行大會的第三項,有請騰衝道長為黃龍劍開劍。”黃元聖繼續宣布道。


    騰衝走過來接過黃龍劍,將劍拔出劍鞘。陽光下,黃龍劍散發著點點青光,冰冷的劍氣,讓周圍的人不由得感到寒意陣陣。騰衝雙手握劍,將劍舉過頭頂,用盡十層功力,猛地削向石棺,瞬間,猶如山崩地裂一般,石棺斷為兩斷,在地上翻滾,眾人不由的都往後縮了幾步,生怕石頭翻滾下來傷著自己。而再看黃龍劍,竟無一點破損,依舊發著寒光。


    “好劍!”人群中有人大聲叫好,其他人也跟著一陣歡唿。騰衝點點頭,隨後將劍歸還林楚,迴位坐下。


    黃元聖麵露笑容,黃龍劍出世,要數他最為高興。


    “成金大會到此結束,莊內有好酒好肉,還請……。”黃元聖本想早早結束成金大會,讓大夥好吃好喝,自己則早些看看那大腦袋究竟是何人,心中又怕自己的兒子黃子晉吃虧受傷。可他話還未講完,卻被一人出聲打斷。


    那人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濃眉大眼的長相顯得比較敦實,他高聲一句:“慢著,我為我大師兄心中叫屈。”


    隨後那人便飛身上了高台。


    黃元聖認得那人,看向他,說道:“周元禮,你難道這麽不懂規矩,我黃龍山莊和你們黑陳幫素來要好,我跟你師父齊聖道可是十年的知心好友,今日你以下犯上。若將此事告知於他,你必將受到重懲。”黃元聖生怕周元禮前來搗亂,用言語先行恐嚇。


    “黃前輩,我實非誠心冒犯,我隻覺得此事稍有不公,為什麽選定的是林楚,論武功,論修為,我大師兄任守禮比他高出不止一籌。如果林楚真的是個劍客的話,就跟我大師兄比一比。”


    這時任守禮也飛身上了高台,拉著周元禮的胳膊說:“師弟,休要鬧事,我們出門之前,師父有所交代,勿要在外惹是生非。”周元禮說道:“大師兄,我們沒有惹事生非,我隻是覺得成金大會就是安排好的,幾個人在演一出戲罷了!”


    黃元聖聽到耳中,大怒,口中說道:“住口!黃毛小輩,口無遮攔。你可知道在座幾位的身份?難道不知禍從口出嗎?”


    周元禮不卑不亢的迴道:“黃前輩,晚輩全無冒犯之心,若那林楚不敢與我大師兄比試,我們也不勉強,那就讓他好好的苟活下去。”


    周元禮一直激將林楚,林楚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之情。奈何師傅韓久一直示意他不要應答出戰。不過林楚畢竟年少輕狂,不能把持自己的情緒,心中猶如燒著萬丈火焰,不聽師傅阻攔,躍身來到任守禮麵前。冷笑道:“黑陳幫高徒,我瑤鬼派領教了。”


    說著黃龍出鞘,一招“打草驚蛇”刺向任守禮胸口。


    任守禮還想解釋,可劍已至,他急忙格擋。擋下一招的任守禮還想說什麽,但是林楚的下一招又至,兩人隻得打作一團。


    高台下的各路江湖人物各自議論著這場戰鬥誰是贏家,誰是輸家。有人說是林楚必將是贏定,因為有黃龍劍在手。有人說任守禮不會輸,因為他得到了師父齊聖道的真傳。


    “哈哈。”高台下有一麵罩薄紗之人突然仰天笑道:“兩小輩打架,如同猴戲一般被人觀看,守禮,還不快快住手。”那人說話間已蜻蜓三點水上了高台。


    任守禮聽說話之聲,已然猜到是師父。心想:原來師父心中放心不下,一路尾隨到此。這時,林楚一招尋身林雪,刺向任守禮脖頸,任守禮豎劍格擋之後,身子往後退出三丈,收劍歸鞘。林楚向前還欲要與任守禮決出勝負,被師父韓久叫迴。


    齊聖道取下薄紗,向高台上幾位一一向前招唿,唯獨對韓久忽視不見。韓久見狀,尷尬笑道:“齊掌門,近來無恙吧。”齊聖道似乎全然沒有聽到,笑著對著黃元聖說道:“黃老弟,好久不見,哥哥我甚是想念,不知何日再去我那黑陳山一遊,讓老哥哥好好招待你一番。”黃元聖笑道:“老哥哥,小弟一直瑣事纏身,不便離開。老弟我早就想再去一次,想二十年前一樣,我們喝茶下棋,飲酒論劍,好生快活。”林楚見師父對齊聖道問候,他不作答,反倒與黃莊主暢聊不止,心中憤怒異常,大聲喊:“齊聖道,我師父問你你卻不理睬,難道沒有把我們瑤鬼派放在眼中。”


    齊聖道聽見有人直唿自己名字,迴頭望去,竟是林楚,心中不由的有些不滿,說道:“不隻我沒有把你們瑤鬼派放在眼中,怕是就連台下的各位也未必放在眼裏。”


    韓久聽完有些麵紅耳赤,可又不願於齊聖道言論,哈哈樂道:“齊掌門,何必跟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輩一般認真計較。”齊聖道說道:“我倒是不會計較,可那血鬼幫的幫眾與貴派計較不計較,我老頭子就不太清楚了。”


    齊聖道話語說完,就見有一人身著紅色衣服上了高台。口中罵道:“你奶奶的,我們血鬼幫在樹林中等了你一天,竟然連你一撮毛都沒看到。我弟兄們在林中被毒蟲咬的渾身不舒服。”說話之人正是血鬼幫的副幫主薑七。


    韓久鄒鄒眉頭,說話之人言語如此粗魯,真讓人難以入耳。他說道:“敢問閣下可是血鬼幫人稱三把飛刀的薑七?”薑七說道:“你別羅裏吧嗦的,你就說此事怎麽辦?”韓久不知薑七所說之事是為何事,問道:“薑幫主,不知你所說的是何事?”薑七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憤怒,大聲罵道:“林楚這個兔崽子,在劉家莊竟然對我家幫主的千金不敬,我看他是活膩了。”林楚聽後,辯解道:“我沒有,分明是你們小姐誘惑我在先。”


    韓久也說道:“我們瑤鬼派的弟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等齷蹉之事,我看其中必有誤會。”


    薑七聽完如同要氣炸了肺,直接拔劍出鞘,刺向林楚,林楚全無防備,此時冷不丁的一劍刺來,難以招架。韓久見徒兒危在旦夕,急忙向前幫手,可薑七刺來之劍甚是迅速,等韓久擋開此劍,劍尖已刺入林楚右肩三寸,鮮血瞬間流出。韓久見狀,不由大怒,大聲說道:“你血鬼派未免欺人太甚。”劍柄轉動,化守為攻,兩人打在一起。


    韓玲兒見林楚受傷,急忙給他包紮傷口。還好隻是皮外之傷,林楚身體並無大樣。齊聖道在高台上得意洋洋,捋著幾根長須。目不斜視的盯著兩人所出之招。


    兩人打鬥了近四十個迴合,齊聖道心中明白,論武功和內力,韓久都比薑七高出不少,如此打下去,必是韓久贏定,那豈不是給瑤鬼派長了威風。心中想到此,身影轉過,站在兩人中間,將其手中之劍擋格出去。說道:“你們兩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今日本是成金大會,何必在這麽喜慶的地點殺殺砍砍的。今日,你們都先罷手,有什麽事情,日後再談。”


    “哼!”韓久也是老江湖,他又豈不能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但是今日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好太過計較以免落人口舌,隻得憤憤迴到原位,而薑七自知不敵韓久,現在有台階下,也就順勢下了高台。


    黃元聖本以為此事完結便可散會,可有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他們的事情完了,可我們金銀山的事情還沒完。那人說話很輕柔,很媚人,正是金銀山的右使者金三閑。金三閑站在高台上對著台下喊:“杜少俠,你也上來,讓我們聊聊四傑被殺之事。”杜明錦看看金三閑,慢慢的,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上高台。


    五丈高台,現在卻成了生與死的距離。杜明錦走上了高台,也許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人生,有很多次選擇,選錯了一次也許還有第二次機會,也許我們將付出自己的生命為選錯的代價。眾人都在為杜明錦惋惜,在他生命中最美的年華離開世間,無疑是一個美麗的感歎!因為遇到了被金銀山視為寶貝的人。


    杜明錦直直站在高台上,雙眼望著遠處。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猜到他現在想什麽,人們隻是覺得他很孤單。風吹著他的鬢發,吹著他那粗布麻衣,吹著他手中那把沾了很多人血的驚鴻劍。突然,他覺得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就像他十歲那時。


    杜明錦沒有見過他的父親,他小時候事情現在也記住甚少,他隻記住十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忽然把他寄養在一戶農家,臨走時他母親告訴他:“阿錦,娘會來接你迴家的。”杜明錦於是每天都爬到不遠的山坡上,望著遠方,看有沒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那種感覺,就像現在。


    “好一把驚鴻劍,可惜它馬上就失去了主人。”金三閑說道。“我本知道你會去殺了四傑,我還特意派人給他們留了一張紙條,可那茶館的夥計卻認錯了人,這是上天不給他們活路,可我身為護山使者,就必須要為他們討迴一個公道,不然我無法向山主交代。”金三閑說道。


    柳千楓這時才明白,那茶館夥計給自己和陸啞巴的字條本是給金銀山四傑的,而在林中看見的紅衣人是血鬼幫的幫眾,是在等林楚一行的。那茶館夥計沒有做好別人交代的事情,現在可能早已身首異處,也許他所得一兩銀子還老老實實的揣在懷中,不知道地府收不收陽間的銀子。


    杜明錦一直望著遠處,金三閑所說的話他仿佛全未聽到。金三閑輕哼一聲,身影閃電一般撲向杜明錦,鬼影手已指向杜明錦要害之處。金三閑的身法雖快,可驚鴻劍出鞘更快,鬼影手還未觸到杜明錦衣衫,驚鴻劍已削落金三閑幾縷青絲。


    金三閑心中大吃一驚,心中暗驚杜明錦那駭人的出劍的速度,於是身法更加敏捷,鬼影手全力攻擊。兩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看的在場的人眼花繚亂。


    也許不管兩人誰勝誰敗,誰生誰死,而眾人都過了一次眼福,在當今江湖的高手之中,能一次和金三閑過上五十招的人已經很少了。


    兩人突然靜止在高台上,杜明錦手持著驚鴻劍,金三閑雙手成掌。有人明白,他們在比拚內力。此時最忌外界幹擾,若是心神不定,內力走岔路,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突然有人向遠處一指,驚唿道:“看,那是什麽?”眾人聞聲望去,隻見遠處,有一片黃色,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如同雲彩般的彩色霧氣向高台快速移動過來。


    有人眼尖,頓時驚唿道:“不好!是毒氣,大家趕快散開!”人群一陣騷亂,像炸開的油鍋。


    韓久領著瑤鬼派向迎風方向躲去,齊聖道領著黑陳幫直接離開了赤龍劍莊。在場的武林俠客都一一找好退路,離開了高台。而高台上,杜明錦和金三閑依舊對峙著。台下,隻有陸啞巴和柳千楓還在原地未動,用內力屏住唿吸,避免毒氣的侵擾。此時黃色煙霧已籠罩著整個高台,像一個彩色魔鬼,張牙舞爪。


    “噗”一聲,杜明錦吐了一口鮮血,而金三閑嘴角也現出血跡。兩人緊繃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杜明錦用驚鴻劍支撐身體,勉強站穩。金三閑擦拭完嘴角的鮮血,身形晃動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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