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陳國科等人把唐繼東帶迴公安局接受審訊了。


    而夏石、段知墨、藍紫荊和歐陽冰芝四人,則仍然留在九樓。


    在陳國科等人走進電梯後,段知墨才向夏石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夏隊,黎依依根本沒有看到楚稀去擦掉那個保定鐵球的指紋,她隻是為了誘導唐繼東到七樓去殺死楚稀,才故意這麽,對?”


    “是的。”夏石肯定了段知墨的猜測。


    “黎依依怎麽會變成這樣的人呀?”藍紫荊咬牙切齒,氣忿忿地,“有這樣的同學,真是我的恥辱呀!”


    而段知墨心中則內疚無比:“如果我沒有預知,荊就不會打電話提醒黎依依,而黎依依也不會去誘導當時在屋裏的唐繼東去殺死楚稀這個無辜的人……是我害死了楚稀……是我害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唉……”


    夏石瞧出了段知墨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責怪自己了,這跟你無關。”


    段知墨輕輕地“嗯”了一聲,但仍然一臉自責神色。


    “我去找她問清楚!”藍紫荊轉過身子,走到903室的前方,按下了門鈴。


    “讓我來。”夏石也走到了903室的大門前。


    大門打開了。


    來開門的人是黎依依。


    她看到夏石等人再次來訪,滿臉不耐煩:“警官,怎麽又是你們呀?又有什麽事呀?”


    藍紫荊咬牙道:“你還?你這個……”


    夏石向藍紫荊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話,接著向黎依依瞅了一眼,開門見山地:“馬冰潔被殺的案子偵破了,兇手是住在904室的唐繼東。”


    “什麽?”黎依依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詫然道,“是唐先生?怎麽會呀?”


    夏石對她這副虛偽做作的嘴臉十分厭惡,“哼”了一聲,冷冷地:“不要再演戲了,行嗎?”


    “什麽?”黎依依呆了一下。


    “此前你也知道當時躲藏在你家、準備殺死你的人是唐繼東?他在逃離你家以後,又到七樓去殺死了住在704室的李太太。他已經招了,他之所以要去殺死李太太,是因為聽到你跟李太太的那通電話。然而事實上,你並沒有看到李太太擦掉保定鐵球上的指紋,對?”


    黎依依裝傻:“什麽電話呀?我怎麽沒聽懂你在什麽呢,警官?”


    藍紫荊忍不住插嘴:“哼!唐繼東聽到你跟704室的楚稀通電話,向她勒索五萬塊,否則就把她一年前擦掉了那鐵球上的指紋的事告訴警方!我們什麽都知道了!你抵賴也沒用了!”


    黎依依“噢”了一聲,不慌不忙地:“你們的是這件事呀?哎呀,我當時根本不是在打電話呀,隻是在拿著手機練習台詞而已。你們也知道嘛,我是一名演員,我經常在家自己扮演各種角色呢。


    “當時我正在扮演著一名勒索者,向一名肇事者進行勒索。不過唐先生應該聽錯了,我根本沒有提到什麽704室呀,也沒有提到什麽李太太,我隻是借用一年前發生在我們這幢樓房的鐵球砸死女孩的事件,自己編造了一段情節,用作表演練習而已。警官,這樣做沒有違法?”


    藍紫荊一臉氣憤,怒斥道:“你還不承認嗎?你害死了李太太呀!你害死了一條人命呀!”


    黎依依臉孔一板,冷冷地道:“好了,藍紫荊,別越越過分了。你們到底要我承認什麽呀?我都跟你們了,我是在練習表演!你們我借刀殺人,引導唐先生去殺死李太太?你們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我跟那李太太無怨無仇,我幹嗎要她死?”


    夏石正在等她這句話,連忙抓住機會發起“進攻”:“動機是?李太太的丈夫李嘉清已經承認了,你跟他是情人關係。”


    霎時間,黎依依臉上的肌肉輕輕地抽搐了一下。


    她沒有料到,自己跟李嘉清的不正當關係這麽快就暴露了。


    李嘉清這個男人,真是一點兒也不可靠!黎依依在心中咒罵起來。


    夏石接著:“你這個三為了轉正,所以就借刀殺人,借唐繼東之手殺死李嘉清的老婆,對?”


    黎依依迴過神來,故作淡定地答道:“是的,我確實是李嘉清的情人,但我跟他隻是玩玩而已呀,我根本沒想過要和他結婚,更沒想過要取代他老婆。大家出來玩,何必那麽認真呢?李太太這個位置,我可沒什麽興趣哦。”


    言下之意是我根本沒打算要三轉正,又何必借刀殺人?


    夏石見她還不承認,臉色一沉,凜然道:“黎依依,你做過什麽事,咱們都心裏有數,你這樣抵賴,也毫無意義。你之所以汙蔑楚稀扔鐵球,很有可能是因為那個鐵球就是你扔的,對?如果你再不坦白,那就跟我們迴去接受調查!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跟你慢慢耗!”


    黎依依一聽,果然有些急了:“喂!警官,你可別汙蔑我呀!”


    夏石朝她瞥了一眼,冷冷地:“我已經給過你坦白的機會了,隻是你自己不珍惜,非要趟這趟渾水,那我也沒有辦法。走,迴去再!”


    黎依依害怕了,連忙:“不!我!我就是嘛!那個鐵球不是我扔的,唔,但也確實不是李嘉清老婆扔的,那是……那是……”


    夏石追問:“是誰?”


    段知墨、藍紫荊和歐陽冰芝三人也屏住唿吸,豎起耳朵。


    把鐵球扔到樓下砸死了唐繼東女兒的肇事者到底是誰?


    馬冰潔?陳大媽?


    隻見黎依依吸了口氣,一字一字地:“是李嘉清扔的!”


    黎依依的話讓眾人吃了一驚。


    一年前往窗外扔鐵球砸死了唐繼東女兒的肇事者,竟然是李嘉清?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在夏石的催促下,黎依依接下來便向眾人一五一十地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黎依依和李嘉清在一年多前發展成情人關係。


    李嘉清經常趁妻子帶著兒子迴娘家的時候,到黎依依家和她偷情,或者索性把黎依依叫到自己的家裏來,就在家中偷情。


    因此黎依依去過李嘉清的家幾次。


    去年九月的某傍晚,黎依依正在家裏看動漫,忽然收到了李嘉清的電話。


    “依依,你現在在家嗎?”電話中的李嘉清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在呀。咋啦?”


    “你現在馬上到我家來一趟,可以嗎?”


    “怎麽啦?”


    “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你能過來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兒子嗎?”當時李嘉清的兒子李鬆隻有一歲半。


    “你老婆呢?不在家嗎?”


    “她參加公司組織的旅遊去了,現在家裏隻有我和我兒子兩個。別多問了,你快過來,我急著出去。”李嘉清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好。”


    數分鍾後黎依依便來到七樓,隻見李嘉清已在704室的大門外等她。


    “依依,你幫我看著我兒子,我馬上就迴來。”李嘉清一邊一邊指了指正在大廳玩積木的李鬆。


    “你要去哪呀?”黎依依一臉疑惑地問。


    然而李嘉清並沒有迴答,匆匆跑下了樓梯。


    “幹嗎呀?”


    黎依依嘟噥了一句,走進屋內,關上了大門,接著來到李鬆跟前。


    “來,姐姐陪你玩兒。”


    李鬆本來正在專心致誌地玩著積木,此時聽到黎依依叫喚,抬頭一看,見麵前有一個陌生女人,微微一怔,含糊不清地叫道:“爸爸……爸爸……”


    “你爸爸出去了,姐姐陪你玩兒呀,來,讓姐姐抱抱。”黎依依伸手去抱李鬆。


    李鬆嚇得跑進了李嘉清和楚稀的臥房。


    “哼,臭子!”


    黎依依跟著走進臥房,隻見李鬆躲在角落,一臉害怕地看著黎依依。


    “子,怕什麽呀?遲早我是你後媽呀!”黎依依一臉得意地。


    接下來,黎依依就站在房門前盯著李鬆。


    李鬆見黎依依沒有進來,逐漸也不怎麽害怕了,就在臥房裏玩耍起來。


    過了十來分鍾,李嘉清便迴來了。


    “你迴來啦?剛才去哪啦?”黎依依問道。


    “待會兒再跟你。”李嘉清一邊答話一邊走進了臥房。


    黎依依也跟著他走了進去。


    李鬆看到爸爸迴來,馬上走過來,叫道:“爸爸……爸爸……”


    “鬆鬆乖,自己玩兒,爸爸有事做。”


    李嘉清一邊,一邊打開了書桌上的一個上鎖的抽屜,從抽屜裏取出了一盒保定鐵球。


    那是一盒禮盒裝的景泰藍保定鐵球。


    黎依依記得這盒鐵球以前是放在書桌上的,她還打開看過,盒子裏總共有四個鐵球,兩個藍色,兩個紅色。


    此時,隻見李嘉清打開了盒子看了一下。黎依依也順勢向那盒鐵球瞥了一眼,卻見盒子裏隻有三個鐵球,兩個藍色的,一個紅色的。


    還有一個位置是空的。


    黎依依正想問“怎麽少了一個鐵球”,然而還沒開口,李嘉清卻把盒子合上,接著拿起那盒鐵球,丟下了一句“你再幫我照看一下我兒子”,便又匆匆離開了。


    “爸爸……爸爸……”


    李鬆哭喊著去追李嘉清,卻被黎依依抱住了。


    這一次,李嘉清在半個時後才迴來。


    此時李鬆早已哭得累了,就在床上睡著了。黎依依則坐在床邊玩著手機。


    她見李嘉清迴來,有些不耐煩地質問道:“你到底去哪了?”


    李嘉清輕輕地籲了口氣,看著黎依依,溫柔地:“依依,謝謝你過來幫我照看兒子。關於剛才的事,你不要多問,好嗎?”


    “哦。”黎依依是個懂得拿捏分寸的女人,既然李嘉清都這樣了,她自然不再多問。


    李嘉清笑了笑:“對了,你上次你喜歡那個gi手袋多少錢?”


    黎依依兩眼一亮:“一萬八千四。”


    “行,我過兩送給你。”


    “哈哈,謝謝啦。”黎依依一把把李嘉清抱住。


    她想和李嘉清親熱一下,但李嘉清卻似乎沒什麽心情,輕輕地把她推開了。


    當時,黎依依並不知道李嘉清在叫她照看李鬆的過程中,兩次外出是要去哪裏。


    直到當晚上,警察前來問話,黎依依這才知道原來有個女孩在樓下被保定鐵球砸死了。


    霎時間,黎依依什麽都明白了:把鐵球扔到樓下砸死女孩的肇事者,就是李嘉清!


    他把鐵球扔出去後,從樓上往下看,發現自己砸中了人,心中焦急,於是把黎依依叫來照看他的兒子,他則馬上到樓下找到鐵球,擦掉了自己留在鐵球上的指紋。


    之後他又返迴家中,把剩下的三個鐵球拿去扔掉,以免警察過來調查時露出馬腳。


    雖然猜到了李嘉清就是肇事者,但此後黎依依並沒有跟李嘉清提起過這件事。


    有些事情,何必刨根究底?


    聰明的女人,從來不會多管閑事。


    而李嘉清,也沒有再向她提起過當叫她照看兒子的事。


    此後兩人見麵,也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提過那個女孩被保定鐵球砸死的事。


    三個月前,唐繼東搬進了夢和居第七幢,就住在黎依依對麵的904室。


    當然,當時黎依依並不知道唐繼東就是大半年前被李嘉清用鐵球砸死的那個女孩的父親。


    直到一個月前的某晚上,黎依依很晚才迴家,乘坐電梯迴到九樓,從電梯出來後,無意中發現在唐繼東所住904室的大門前有個錢包。


    應該是唐繼東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不心掉落的?


    黎依依撿起錢包一看,發現錢包裏有張照片,那是唐繼東跟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的合照。


    她認得照片中的女孩就是一年前被鐵球砸死的那個女孩——當時警方前來走訪時曾向黎依依出示過女孩的照片。


    她這才知道,原來唐繼東就是那個女孩的父親!


    唐繼東搬進第七幢,就是為了跟女兒報仇?


    可是他要找誰報仇呢?


    連警方也沒有查出誰是肇事者呀。


    隻有黎依依知道,肇事者是李嘉清。


    不過黎依依沒有多管閑事。她沒有告訴唐繼東害死他女兒的人是李嘉清,也沒有告訴李嘉清住在她對麵的唐繼東是來為女兒報仇的。


    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今下午,在馬冰潔被殺後,黎依依壓根兒沒有想過兇手是唐繼東。


    畢竟馬冰潔跟唐繼東女兒的死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藍紫荊打電話給她,跟她兇手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玉豬吊墜時,她才知道兇手是唐繼東。


    雖然,她也沒有看過唐繼東脖子上的吊墜是什麽,但她記得在唐繼東的錢包中,他女兒的脖子上就掛著一個玉豬吊墜。


    當時她馬上就明白了,唐繼東誤會了他女兒的死,跟她和馬冰潔有關。


    她還知道,當時唐繼東很有可能就在自己家中,隨時會把自己殺死!


    她心念電轉,立即想出了一個惡毒的方法。


    既可自保,又可趁機除掉楚稀這個原配,讓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李嘉清在一起。


    於是,雖然跟藍紫荊的通話結束了,但黎依依繼續拿著手機,假裝正在跟楚稀通電話:“對了,李太太,那五萬塊準備好了嗎?明?不是好今就轉賬給我的嗎?哼!李太太,我跟你,當時我在樓上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呀……”


    就這樣,她成功把砸死唐盼的罪名嫁禍到楚稀身上,讓唐繼東以為害死自己女兒的肇事者是704室的李太太。


    當然,以防萬一,緊接著她便站起身子,首先走到大門前,把大門內側的防盜鏈掛上了——這樣在稍後出來給夏石等人開門時就可以得知唐繼東是否已經離開了,接著便快步走進了洗手間,並且把門反鎖。


    事實上,此時她已經沒有危險了。


    因為唐繼東相信了她的話,深信704室的李太太才是害死他女兒的兇手。


    黎依依到這裏的時候,兩眼早已噙著淚水,哽咽道:“警官,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藍紫荊“哼”了一聲,憤然道:“知錯有什麽用呀?李太太已經死了!她的兒子永遠沒有媽媽了!”


    段知墨也歎了口氣,沉默不語。


    自己的預知救下了眼前這個自私、惡毒的女子,卻害死了無辜的楚稀。他的心中,百感交集,茫然若失。


    “對不起……對不起……”黎依依低下了頭。


    夏石向她瞥了一眼,冷冷地問:“我問你,馬冰潔家裏有保定鐵球嗎?”


    黎依依定了定神,搖了搖頭:“沒有。”


    “你肯定?”


    “肯定。”


    “她直播時用的電腦桌上也沒有嗎?”


    “沒有,我肯定。”


    夏石眉頭一鎖,心中暗道:“這麽,‘雪狐’讓唐繼東所看的視頻,都是處理過的:他在馬冰潔直播的視頻中,在電腦桌上加上了兩個保定鐵球;而那段陳大媽在電梯裏玩鐵球的視頻,也是偽造的——那個人或許根本不是陳大媽。事實上,馬冰潔和陳大媽的家裏,根本沒有保定鐵球。馬冰潔、黎依依和陳大媽這三個人,跟唐盼被鐵球砸死的案子,根本沒有半點關係!是的,‘雪狐’隻是想借唐繼東之手,殺死馬冰潔、黎依依和陳大媽這三個人而已。”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夏石不禁想起了具備殺死馬冰潔、黎依依和陳大媽這三個人的殺人動機的宋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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