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安靜下來,李阿古沒有抬頭,不知道丘央此時是個什麽樣的表情。


    沉默近半分鍾,終於聽到了對方的迴話。


    “朕三次召你確實有些過頭了,既然你這麽著急,那就告訴你吧。”


    丘央說完,李阿古抬頭看去,隻見丘央輕抬手臂,一側的文龍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隨後他拍拍手掌,有什麽東西從後麵被抬了出來。


    聲音逐漸靠近,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板,上麵用金色的繩線與布匹緊緊捆著什麽東西,而抬著這木板的是四個極其矮小的生物。


    他們個頭隻到李阿古的小腿處,四肢粗壯,腦袋也是個方形,看上去不像是個人。


    “唿唿唿......”


    四個矮人喘著氣把木板抬到李阿古跟前,他也是看清楚了被捆在上麵的人,正是夏羖。


    夏羖身子被束縛著,嘴巴也用金繩纏繞,眼睛被一片寫有符咒的黃色字符給封住,模樣甚是慘淡。


    “夏羖?”


    李阿古叫出他的名字,丘央聽見後會心一笑。


    “不錯,夏羖,黑山宗的一派長老,不過話雖是這麽說,但他在黑山宗的地位要遠高於此,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他才是黑山宗真正的領頭。”


    “陛下把他帶出來,是什麽意思?”


    夏羖似乎是聽到了李阿古的聲音,腦袋輕輕轉動了一下,口水順著嘴中的金繩也滴落下來,全然沒有丘央口中的領頭模樣。


    不過既然扯到黑山宗,恐怕跟自己也扯不開關係,李阿古眉頭皺了皺。


    “朕在數年前曾找尋過他,想讓他的黑山宗皈依朕,但他卻拒絕了,而且還消失數年,終於找到了他,卻又是這副癡呆模樣。”丘央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你可知這是為何!”


    丘央聲音突然放大,好似對李阿古質問一般。


    “下官不知,把他從山裏帶出來,他便經常變成一副癡傻模樣,不過偶爾也會正常一些。”李阿古如實說來。


    說實話他見到的夏羖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正常的,隻是一直在保持沉默,真要跟他進行交流時才會變成這樣。


    “也罷,不過是有些感慨,當年迴絕朕是那般的瀟灑,如今卻淪落如此。”


    “好在,還有你,李阿古。”


    話從夏羖轉到自己身上,李阿古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陛下是什麽意思。”


    “朕剛剛說了,夏羖迴絕了朕的邀請,現在你作為黑山宗的宗主,同樣的選擇,你會怎麽選呢。”


    丘央身子坐直,靠在背後的王座之上,臉上露出一副大獲全勝的表情,看著李阿古。


    “陛下,黑山宗多是離經叛道之徒,他們所信仰之物皆是違背天道,若真是皈依了天雲,恐怕隻會是個隱患。”


    終於,李阿古終於知道這個皇帝三番兩次地找自己是要做什麽了,他想靠著自己這個宗主的身份,徹底把黑山宗這個不穩定的因素攥到自己手裏!


    至於原因,李阿古心中已經有了雛形。


    “無妨,人都是可以教化的,既然他們能走歪,那麽朕也能把他們都給扶正。”


    “陛下心善,不過下官還是要問一句,陛下要這些人,做什麽?”


    沉默,丘央似乎在思考著了李阿古拋出的這個問題,李阿古深吸口氣,把自己的看法道了出來。


    “陛下想要繼續北上征戰,固然需要補充一批將士,或者說是死士,黑山宗這種人便是最好的人選,而且一旦掌控在手裏也能徹底解決掉國內的一大隱患。”


    李阿古說完,按照自己的猜想,丘央應該就是這個想法,果然,等他再抬頭時,發現丘央的臉色有些鐵青,自己說對了。


    “如果是這樣,請恕下官拒絕。”


    李阿古抱拳頷首,等候著對方的迴答。


    “嗬,嗬嗬嗬,李阿古,你可知道朕在做的事情,是為了萬方百姓而為。”


    “既然陛下真的是為了百姓,那為什麽西永遭難,您卻袖手旁觀!”李阿古大聲駁斥迴去。


    沒想到一道黑色影子瞬間從地上竄了起來纏繞住李阿古的脖頸。


    李阿古用手去扯,發現纏住自己的東西冰涼滑溜,正是隱蛇的蛇尾,不知什麽時候潛藏在了自己的身下。


    “黃毛小子竟然這般出言不遜,陛下,不如把他交給我,也不浪費了這俊秀的皮囊。”


    隱蛇眯著眼睛,帶著火熱看向李阿古,同時蛇尾發力緊縮,刹那間李阿古感受到一股窒息感。


    “鬆開吧。”


    丘央說完,蛇尾收力,李阿古終於又能唿吸了。


    “三月前,北國派出四十萬兵力壓境北極,其中不乏得道高人,北極所麵臨事態極為嚴峻,東嶺,京城以及一些小的府城都暗中派遣了神官府勢力前來助陣。”


    “而也就在此時,西永發生事端,好似串通好了一般,內憂外患,朕也隻能把目光先對準北境。”


    皇帝娓娓道來,算是把自己為什麽沒有早早馳援西永的原因說了出來。


    李阿古一邊唿吸,一邊思考著皇帝話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按丘央所說,東嶺也曾派過神官去北極馳援,但九隱從未跟自己說過這種事情,難道他真的一點消息都沒聽到過?


    “朕不否認你剛才所說,收歸黑山宗朕確實是看中了那些人的本事,但這也隻是為了衛國而已。”


    李阿古直起身子,揉了揉剛剛被勒住的脖頸:“黑山宗魚龍混雜,下官成為所謂宗主也是偶爾之事,陛下所說我會考慮,但在此之前,我還是想讓他們先停止再做錯事。”


    李阿古神經繃緊,這話既沒有否決丘央的意見,也沒有完全同意,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別的什麽招式給自己上手段。


    “時間有的是,你大可以去考慮,不過朕也要提醒你,不要忘了你最掛念的一些人,還在我天雲之下。”


    堇颯跟堇文他們的麵龐出現在腦海中,丘央這話就是赤裸裸地威脅了,李阿古也不好說什麽,他該離開了。


    李阿古扭過身子,驚訝地發現原本身後的眾多大臣全都消失了,大殿之中空空蕩蕩。


    “剛剛的場景是五天前的朝中會議,也是為了不讓李大人緊張。”


    夢羊開口,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但李阿古隻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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