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已有婚約,好女不嫁二夫……”看著玉公子瞬間跨下去的臉,剛才還春風和煦,此刻已然黑雲壓城,她屏住唿吸,一口氣說完,“我……實在無能為力,要不,你……你換個條件吧,或者我……我幫你找個中意的如何?”


    “你……”他不可置信的抬頭,聲音有些嘶啞,唇畔一張一合間,隱忍至極,他說,“他是誰?”


    四周暗影沉沉,涼意瀲瀲,任鳶飛抿了抿唇,道,“他……他就是現任的知府大人,司徒君。”


    玉墨愣住了許久,都無法說出話,這個許久仿佛一世那麽長遠。


    他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張揚,帶著一分探尋,一分不確定,一分緊張,問道:“倘若,你和他沒有婚約,你會跟我走嗎?”


    任鳶飛:“……”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哪怕是傅梓新站在她的麵前時,她也未曾動搖過,她低下頭,一時語塞。


    玉墨定定地看著她,心底無端湧出一絲刺痛,一瞬間泛濫成海,良久他歎息,“如果……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


    任鳶飛:“……”


    什麽叫不介意,她突然聽不懂他的話,他此時的智商是喂了狗麽,還是腦袋被門夾了?


    “我是說……”


    見他還要解釋,任鳶飛慘白著一張臉,臉上的驚恐化作萬般無奈,她跪在地上的姿態迅速由挺拔變為風中瑟瑟發抖的小黃花,盡管這朵小黃花比三棵白菜加起來還大。


    任鳶飛抽出衣襟中的繡帕一邊擦臉,一邊哭訴道:“司徒君那個禽獸,根本就不是人……雖然我已然是她的未婚妻,可他還是沒忍住強行將我占有了……”


    玉墨的臉色立刻如寒潭一般,緊抿的唇沒了一絲血色,可他還是強忍著提氣道:“如果……如果,我說……”


    “你以為這就完了?”任鳶飛放聲大哭,“我……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了!”


    玉墨:“……”


    玉墨臉上冷峻得不帶一絲表情,黝黑的眸子瞬間閃過一絲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坐在那裏,不時隱忍壓抑的望向她,若有若無的眼光卻像絲線一樣抽緊了任鳶飛的心。


    突然,他轉過輪椅靠近她,趁她還在發愣,一把將她提起拉進自己的懷中,熾熱的懷抱幾乎將她融化。一時間讓她沉淪其中,腦子無法轉動,她倏地抬頭,正對上他那雙幽怨的眼神,冰冷而決絕。他直直地看著她說,“任姑娘,那麽,你欠我的該如何呢?”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那麽深,眼底竟然好象流淌著濃濃的憂傷,讓她的心也跟著碎成一塊一塊的,她小聲怯懦的道:“那麽,我想辦法治好你的腿,如何?”


    他聞言,勾唇冷笑,半響他放開她,轉過輪椅道:“那麽,在本少腿疾未好之前,先伺候本少沐浴更衣吧。”


    任鳶飛:“……”


    任鳶飛難得的抽迴一絲理智,剛才還覺得委實對不起這廝,不想這廝這麽快就想出了折磨她的法子,她眼睛在他輪椅上轉了轉,難道腿疾就沒有辦法沐浴更衣了?


    沒辦法她理虧,她隻得咬著唇上前推動輪椅,咬牙切齒的道:“你長得帥,你有理。”


    這分明是報複她!一定是!


    任鳶飛雖然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看見玉墨半裸的模樣,她還是被驚呆住了,水汽氤氳,襯得他膚如凝脂,長發半濕半幹,幾縷碎發貼在耳邊,眸子溫柔清澈,薄唇嫣紅一片,她臉紅心跳間,隻覺得鼻血都要流出來了。


    定定神,站到他身前,她半閉著眼,裝君子道:“公子,要小的怎麽伺候?”


    玉墨輕聲笑了笑:“你離得那麽遠做什麽,過來給我搓澡。”


    笑個屁!司徒君那廝都不敢叫她給他搓澡!


    但她還是教養很好的掛著笑,萎靡的靠過去,浴桶裏的熱氣,熏了她一臉,把她也熏得燥熱起來,“我……我來了。”


    捏著洗澡帕,任鳶飛賣力的搓起來,手碰到他肌膚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燙到一般,快速的縮迴手,她心裏默默告誡自己,不要起貪念,他是個殘疾,伺候他是人之常情!萬萬不能有畜生的欲念!念完,她又老打老實的搓起來,前前後後,上上……咦……搓到腰部,她的手驀地一頓,臉色緋紅的請示道,“下麵……也要我搓嗎?”


    說完,她眼觀鼻鼻觀心,這話怎麽聽著怪怪的?


    “唔……”玉墨舒服的閉著眼,“嗯。”


    任鳶飛:“!!!”


    “這……這不太好吧?”任鳶飛皺眉,卻管不住自己的雙眼往水麵下瞟。


    見他一副已然睡著的樣子,任鳶飛心裏嘀咕:“你是腿殘了,又不是手殘!”


    看他沒有反應,她料想這廝不會就這麽睡在浴桶裏吧?就在她思索的瞬間,她手中的澡帕突然掉入浴桶,正好掉在他的襠部,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下沉!


    任鳶飛倒抽一口涼氣,想也沒想猛地伸手去撈!


    不撈還好,這一撈……


    任鳶飛羞赧的抬頭,就看到玉墨睜開了眼,時間靜了片刻,任鳶飛眼巴巴地瞅著他。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又不可思議的看了看她捂住的部位,再腦補了一下剛才的惡劣情節,他猛地深唿吸了幾口,雙頰憋得通紅的看著她道:“你想要,你說啊?”


    任鳶飛趕緊鬆手,差點沒被他這句話噎死。


    不等她反應過來,玉墨上下打量著她,冷聲道:“本少倒是忘了,有孕之人,那方麵的需求格外強烈,要不要……”


    不等他說完,任鳶飛啪的一個巴掌打過去!


    接著一個轉身,她羞憤急忙向著房門的方向跑去,玉墨一怔,順勢起身,上身赤裸,他伸手抓住她。她閃避不及,腳下一個踉蹌,然後直直被他帶著跌入了浴桶。


    “咳……咳……”口鼻中進了水,眼睛也疼得厲害,玉墨將她拉了起來,急忙問道,“有沒有事?”


    廢話!沒看她已經被嗆得說不出話了嗎?任鳶飛瞪了他一眼,趁他不備,一掌將他推開,轉身想要離開浴桶,然而沒想到,一個不穩,木桶失去了平衡,哐當一聲連人帶桶整個翻了過去,水更是流了一地。


    任鳶飛想要起來卻發現,身上壓了千斤重量,她睜開眼,才發覺眼下的情形十分不妥,怎麽說呢,好像有些曖昧,玉墨不必說,還是半裸著的,而她的衣物因為沾了水,正緊緊地貼在身上。最重要的是,他直接像個王八似得將她蓋了個嚴嚴實實!他唿出的氣息都落在了她的臉上,帶著綿綿的香氣。


    任鳶飛心跳快得像擂鼓,頭也暈乎乎的,很快她就連唿吸都成問題了!


    “你……你!”


    玉墨立刻從她身上挪開,給她順了順氣。


    睜開眼的任鳶飛身體僵硬,怒氣隱隱,一把將他推開。


    她拿手捂著心口。他、他竟一掌拍在、拍在她心口的位置……她的胸還好嗎?


    還好嗎?


    任鳶飛差點氣暈過去!


    真是夠流氓。


    胸口某處還隱隱作痛,她強行忍下,暗中瞥他一眼,見他微微怔忡,略有不可思議地低頭瞧著自己手掌,再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她,一瞬間,他臉上神色甚為古怪。


    哼,豆腐都吃了,還這副欠揍的表情!


    任鳶飛踉蹌著起身,不再看他,出去之前隻留下一句話,“衣服我放下了……還有今晚別再翻我的窗戶,爬我的床……否則……斷的就不隻是腿了!”


    撂下一句狠話後,任鳶飛迴去睡了個好覺,睡至三更時分,她睡眼惺忪的掙紮著爬起來,今早一定要把那廝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迴去,否則大事不妙!


    她穿好衣服梳洗好後,來到西廂時,發現門還緊緊的關著,她借著朗朗月色,想著他此刻應該睡得正香吧,躊躇了一下,她推門而入,月光瞬間傾灑滿間屋子,她一抬眼就看到玉墨正坐在輪椅上。


    白衣委地,墨發流瀉,一隻手懶散地托住下頜,眼神有些漫不經心。


    看到此景,她不由得想到了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第一眼便覺得他有種說不出的高貴雅致,被驚豔到的她,一不小心打翻了帳篷上的積水,如今他一雙鳳眼睜開,便更添了幾分幽涼的詩意。


    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認,玉墨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男子,最攝人心魄,沒有之一。


    司徒君雖然也長得俊美,卻沒有玉墨身上的詩意與孤寂,他身上那種涼意,似乎是天生的,讓人忍不住為他歎息。


    “本來,我想一走了之。”他忽的開口,聲音有些蒼涼。。


    任鳶飛震驚的看著他,“你竟是一夜未睡?”


    “算了,走吧。”他欲言又止,“讓你送送也是好的。”


    任鳶飛不明所以,感覺有點尷尬,又有點羞澀,抬頭看見他那張英俊的臉,訕訕道:“那……那走吧。”


    他的臉色變幻了片刻,終是沒說什麽。


    把他送至安府大門後,任鳶飛的一顆心總算有了著落,玉墨神情恢複了冷淡:“不用進去了,我識路。”


    “進去後,你怎麽說?”任鳶飛有些擔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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