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濃霧後的樹影到底由什麽組成。


    此時,已經不言而喻。


    理智告訴秦妤: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轉身離開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未嚐不是最優解。


    但是,隨之而來的疑問卻絆住了她的腿。


    這些屍骨是從哪裏來的?


    難道是遇難的邀請者?


    可是,自她進到試煉區後,並沒有聽到任何播報。


    無論是登塔失敗還是全區懲罰,統統沒有。


    很快她認識到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自從暗門開啟後,夢立方的登塔規則又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變動:


    登塔進度不再由個人決定。


    每晚零點,所有進到夢立方的邀請者都會被強製送往目前所登臨的最高層。


    秦妤是所有人當中登臨層數最高的邀請者。


    6-1是她的進度。


    所以,其餘邀請者也會被強製送往該區域。


    她一直以為這一次的情況和昨晚一樣,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


    她並不是孤身一人。


    相反的,濃霧隻是將人們隔絕開來的一種障眼法。


    它遮住人們的眼睛,捂住人的耳朵,剝奪人們的感官。


    為的就是製造出人人自危,人人都是孤島的絕望境地。


    秦妤想得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條形似樹根狀的白骨,正無聲的朝她襲來。


    那東西的突進方式和扭動的姿態,完全沒有半點樹的影子。


    比起樹,倒更像是一條蟄伏出擊的毒蛇。


    它噌的一下纏上了秦妤的腳踝,那棵枯死到不能再枯死的白骨樹,也在此刻張牙舞爪地晃動起來。


    分叉的枝丫和緊隨而上的樹根瘋了似地纏上秦妤。


    哪料到,它們快,秦妤的速度更快。


    她對這些邪祟的東西本就沒有好感,這些枯骨無論怎麽看都像是人類的樣子,再加上枯樹的攻擊方式……


    頓時讓她明白了什麽。


    恐怕眼前的枯樹並不是災化物捏造出的幻影。


    它的初始形態,秦妤尚不得知。


    想來,它們一開始也是利用這種無害的樣子出現在邀請者麵前,等到人們放鬆警惕,它們便會撕下偽裝,直接伏擊誤入此地的邀請者。


    眼下,不過是再現一遍作案手段罷了。


    秦妤越想越氣,手上的動作越發狠厲。


    冥影更是毫不客氣地刺穿那些興奮扭動的枯骨。


    三兩下便擊退了這些枯骨。


    白骨樹見秦妤不好惹,頗為識相的收起了攻擊。


    再次化作一棵動也不動的古樹。


    如果不是因為它現在失去了濃霧的遮擋,徹底顯露了原型。


    她說不定還真會放棄攻擊。


    但是現在,她絕對不會放虎歸山,讓它繼續為害作亂。


    “審判。”她沉聲念道。


    聖劍破空而出,自樹頂顯現,徑直朝樹冠處斬去。


    聖光閃過,再一轉眼,樹身儼然一分為二,從中間齊齊的斷開。


    轟隆一聲巨響。


    無數白骨自枯萎的樹身上滾落。


    秦妤一眼掃過去,單看這些白骨,死於白骨樹手裏的,沒有千人也有百人了。


    許是沒了樹身供養的緣故。


    來自頭骨的哀嚎,以及扭動前行的脊骨在地上痛苦的抽動著。


    她本想將這些白骨帶離試煉區,讓它們魂歸故裏。


    但是眼下這一幕,卻讓她止住了動作。


    即使沒有手環的警告,她也能感覺到白骨上所散發的扭曲值。


    它們已經遭到了嚴重的汙染,被災化物所同化。


    現在的它們不能稱之為人類。


    貿然將它們帶迴現實世界,恐怕會形成一個巨大的汙染區。


    迫於無奈,她隻能放棄這一想法。


    “就此安息吧……”


    這句話,是對它們說的。


    話音剛落。


    聖火已經纏上了了那些屍骨,並將它們燒的滋滋作響。


    不消片刻。


    幹裂的土地上除了一片濃重的燒黑痕跡外,再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處理完這些後,她才踏足邁入下一個區域——看似無害的綠洲。


    荒原的經曆,讓她格外注意周圍的變化。


    區域內除了漫天的濃霧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存在。


    天幕的光線被重重的濃霧稀釋的差不多,到了她的眼底,天地間隻剩下暗色的灰芒。


    雖然不像黑夜那般,令人寸步難行,但是在絕對死寂的環境下,心底還是難免有些壓抑。


    期間,她依舊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也沒有看到任何同類的影子。


    但是她清楚,死亡無時無刻不在發生。


    也許,她不止和一個邀請者擦肩而過。


    隻是濃霧斷絕了所有的聯係。


    聲音,形跡以及一切能顯現的蹤跡,全部被抹除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獨行意味著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將你拖進深淵的是什麽……


    在接下來的的時間裏,她遇到了太多的陷阱。


    它們大多和荒原上的白骨樹差不多,以一種絕對隱蔽的形態埋伏在迷霧中,隻需靜靜等待迷途的羔羊即可。


    獵物會自己送上門。


    綠洲是溫柔的殺手,青軟的草地上長滿了惹人憐愛的小花。


    鮮活的綠意中夾帶著點點溫柔的色彩。


    目光所及的一切似乎都在治愈著你在上一個區域所留下的陰影。


    當然了,最讓人稱絕的還要數踩下去時,鬆鬆軟軟的腳感。


    那是任何一種東西都無法給予你的。


    放鬆和沉淪是它所帶給你的最直觀的感受。


    如果秦妤沒有在一團花花綠綠中,看到一團亞麻色的發絲,就更好了。


    她想,她真的有可能會愛上這裏……個屁。


    為什麽她會一眼注意到那團頭發呢?


    說到底,要怪隻能怪那處的花草長得太好。


    其他都在以柔弱嬌小示人時,它們便率先展開了嬌豔的花瓣。


    花的顏色如欲滴的鮮血,很難讓人不去注意。


    在試煉區裏,這種與眾不同的存在,往往代表著危險。


    當她的視線鎖定在那朵花的身上時,它正在小口小口地咀嚼著發絲。


    如果花朵也能擬人化的話,那麽它的形象應該是扭捏做作的冒牌貴婦人。


    這裏是它的領地,秦妤猜它應該早早發現了自己。


    大概是輕敵的緣故,它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甚至並沒有因為自己窺見它吃人而避諱。


    還真是個自大的家夥。


    “審判。”秦妤懶得和它廢話,直接貼臉開大。


    前一秒還做作咀嚼毛發的食人花,下一秒立刻漲大到數米。


    它的身影也隨之隱沒到了濃霧中。


    失去敵方的視野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秦妤卻完全不怕。


    聖劍有著出手必達的特殊被動,除死不能解除。


    食人花大概是想漲大身體後,直接吞下她。


    沒想到橫空出現的聖劍,還沒等使出全力便將它打的落花流水。


    下一秒。


    殘花敗葉紛紛揚揚、飄落而下。


    食人花被聖劍追著打,整個花好不狼狽。


    它一邊躲一邊求饒,期間又掉了不少葉子:“別打了別打了!我還給你還不行嘛!”


    話音剛落。


    一聲粗獷的嘔吐聲從半空響起。


    緊接著,細碎的屍塊伴隨著惡臭的黏液一並砸到了地上。


    秦妤忍著上湧的生理反應,凝目看去。


    地上那灘已經消化到一半的屍塊,林林總總算起來,遇害者至少有十餘人。


    其中,一顆完整的頭顱在一堆腐蝕的差不多的碎肉中,尤為醒目。


    死者雙目圓睜,似乎驚恐到了極點。


    居然是隔壁班的女生……


    食人花剛才吞食的頭發,正是這位女生的。


    想來,還沒來得及消化。


    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熟人,不禁讓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


    “我要活的。”她說。


    “什麽?”食人花。


    “我要你怎麽吃下去,怎麽吐出來。很難理解嗎?”


    “活……活的?!你這不是難為花花嘛!!”


    “那就去死!”


    話音未落。


    數到劍光閃起,割得空氣咯咯作響。


    待到聖劍迴到秦妤的手中。


    腳下的草皮已經枯萎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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