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途。


    秦妤和一個看起來十分奇怪的組合擦肩而過。


    四個彪形大漢將一個看起來明顯營養不良的人圈在了中間。


    那名人質蓬頭垢麵,又一直低著個腦袋,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男還是女。


    似乎擔心人質會逃跑,兩個男人將他緊緊的夾在了正中間,隊伍的最後還特意留了一位墊後的。


    自從秦妤在試煉區中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後,對於這種稀罕的組合也就少了許多興致。


    反正在夢立方中發生什麽也不奇怪。


    許是有什麽個人恩怨吧。


    她現在的心態和第一次進到試煉區有了很大的區別。


    說她冷血也好,說她自私也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她照看自己尚且來不及,哪還有閑工夫去管別人的事情。


    正當她打算收迴視線時,為首的男人忽然朝野狗的方向揚起了手。


    他的手中恰好攥著一個十分眼熟的手繪狐狸麵具。


    這個麵具,她再熟悉不過了。


    難道人質是渡鴉?


    “大哥,找到了!”似乎為了驗證話的真實性,為首的唐偉再一次興奮地晃了晃那個麵具。


    人群中站在高位的野狗聞言後,亦是難掩興奮地眯起了眼睛:“快瞧瞧,是誰迴來了!”


    話音剛落。


    前一秒,還在簇擁著野狗喊著萬歲的成員,下一秒,紛紛轉頭看向了這邊。


    秦妤也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她隱約聽到了那幾名壯漢的私語,又急又輕,像是故意說給渡鴉聽的:


    “別想再耍花招,明白了嗎?”


    “快走!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嗎?”


    夾在他們中間的渡鴉沒什麽反應,隻是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他們的節奏,大步朝野狗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們幾個從秦妤身邊錯身而過,她也終於因為角度的變化,看到了那條架在渡鴉胳膊下的動作。


    她依稀能看出一個隱蔽到沒有人會注意的利器尖端,正死死地頂著渡鴉的腰側。


    大概是因為她經常用刀的緣故,所以哪怕是借著體位和手勢的遮擋,她還是能輕鬆分辨出利器的原貌。


    是一把直刃軍刀。


    雖然為首和墊後的男子沒有直接上手威脅,但是她卻能從兩人的後腰帶上看到隱約的橫向凸起。


    看來,是一幫慣用刀的分子。


    他們的麵上始終掛著和善的笑容,這讓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們難以看穿假麵下的偽裝。


    這幫人,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表麵想要展現出的誠心邀請的架勢。


    秦妤和渡鴉打過幾次交道,要說對方給自己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平心而論,不好的一麵要遠大於好的一麵。


    即使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動過不該有的念頭。


    奸商是可恨。


    可無奸不商。


    隻要交易的過程中,他能履行自己的承諾,也算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那麽他又是因為什麽得罪了這幫人呢?


    不知為何,野狗一直以來宣揚的友好和仁愛,在這一刻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的矛盾。


    正想著,她已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駐足看去。


    殿後的李爽察覺出了秦妤的異常,下意識地擋住了同伴露出的馬腳。


    他的麵上依舊掛著真偽難辨的笑容,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他的笑容僅僅停留在表麵,並沒有真的染上眉眼。


    他停下腳步,目露探究地擋住了她的視線,嘴上卻以邀請的名義,道出了一句下馬威:“這位小兄弟,現在加入義天公會不僅可以在成員的幫助下一起登塔,還能領到一份新人禮,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秦妤麵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視線直接略過他,落到了前麵。


    野狗剛才的聲響引來了成員間的討論:


    “他是誰啊?”


    “聽說是最早跟在狗哥身邊的人,狗哥當初可憐他才收下了他,結果呢,混熟了以後,他卷走所有的道具一個人跑了!”


    “即使是這樣的情況,狗哥依然念著往日的情分不忍懲罰……還說隻要他肯改過自新,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什麽!這種人狗哥居然還選擇原諒?”


    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尤其是在講到渡鴉的罪狀時,那幾個知情人恨不得讓安全區內的所有人都聽到。


    按理來說,家醜不可外揚。


    他們的做法總有些刻意的成分。


    安全區內的邀請者大多本著謹慎的原則,有的甚至刻意隱去了自己的存在感,他們無非是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下,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渡鴉和野狗之間的舊怨。


    渡鴉的反應更是耐人尋味。


    他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可笑的笑話似的,不屑又張揚地嗤笑了一聲。


    下一秒。


    轄製住他的兩個彪形大漢,立馬狠狠地收緊了壓在胳膊上的力度。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秦妤聽到了一聲脆利的哢吧聲。


    渡鴉的身形一顫,彷佛正竭力的克製著什麽。


    可邁出的步伐依舊矯健,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如果不是因為她距離他們的位置最近,恐怕還注意不到那道淹沒在人聲中的異響。


    是骨折的聲音。


    壯漢硬生生掰斷了渡鴉的手臂。


    李爽見她隻是淡淡的看著,並沒有多餘的反應也就放下了戒心,轉身隨著那幾人一同來到了野狗的身邊。


    自從他們知道了渡鴉背叛的原因,看他的目光之中皆是多了一絲的反感和戒備。


    反感的是這樣的人怎麽還能站在野狗的身邊。


    戒備的是,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們倒要看看渡鴉這迴還能耍出什麽花招來。


    頃刻間,公會的每個人在潛移默化中成為了野狗的眼線。


    在人群的層層包圍下,秦妤第一次看清楚渡鴉的長相。


    他的頭發宛如一根根枯死的稻草,毫無生氣的從頭頂垂落。


    亂糟糟,很長時間沒有修剪的長發,無規則的擋住了臉龐的大半部分。


    唯有閃亮的眼睛和尖削的下巴映入了她的眼底。


    手繪的狐狸麵具可以騙人,可一個人的眼睛卻不是那麽好複刻的。


    這一刻,秦妤幾乎可以斷定,以高價租賃蛛絲的狐狸人和人群中的渡鴉是同一人。


    此前,她確實對渡鴉充滿了好奇,可那些不過是建立在對方有道具的情況下。


    野狗的慷慨、手下人的惡語相向和偷道具的渡鴉。


    她想了想,覺得這其中似乎也合情合理。


    算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


    她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渡鴉停下腳步。


    轉眼間,她便忘了這個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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