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閉著的眼睛裏流出了眼淚,他們也有家人,也有子女,也有朋友,他們也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現在隻要他們說出向天羽的下落,南宮成就會饒過他們。然而他們始終一句話也不說,這樣的情況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說出來之後的後果更加嚴重。


    南宮成手指上的劍氣就要來奪取這兩個跟蹤他的人的生命了,這時,南宮成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相公,你在幹什麽呢?”


    南宮成聽出了向天羽的聲音,連忙收掉發出的劍氣,轉身來看。向天羽正站在距離南宮成十步的位置。南宮成直接朝著向天羽奔跑過來,把向天羽緊緊地抱在懷裏,口中略帶責備地道:“你這傻丫頭,剛才跑哪去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向天羽氣唿唿地打了南宮成一拳,名義上是為南宮成再一次叫她傻丫頭而打,實際上卻是為南宮成方才的行為生氣,南宮成方才差點就殺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方才因為擔心,一下子忘記了。”南宮成說著就把向天羽抱了起來。


    向天羽一驚,連忙道:“喂,你幹什麽?快把我放下來!”


    “不放!把你放下來,你又會找機會悄無聲息地離開。”南宮成一邊走一邊道。


    向天羽笑道:“我沒有悄無聲息地離開,我是去辦事情了嘛!”


    “辦什麽事情還要背著我?而且還十分傷感地離開裁縫店。”南宮成道。


    向天羽總算明白了南宮成為何會如此焦急,就是裁縫店老板說的“十分傷感”四個字。她在心裏暗罵:“你這個老板也真是的,那麽多事幹什麽?直接說我離開就行了,偏偏要加十分傷感。”口上卻笑著說:“你別聽那個老板胡說,我才沒有十分傷感呢!”


    南宮成點了點頭,道:“本來我也不相信老板的話,可是看到你的模樣,我相信了。”


    “為什麽?”向天羽不解,問南宮成道。


    南宮成道:“瞧你這眼圈紅紅的,分明就是哭過嘛!說不定就是老板說十分傷感的時候哭過。”


    “我才沒有,我隻是……沙子吹進眼睛了。”向天羽狡辯道。


    “沙子吹進眼睛了?”南宮成停下腳步,把向天羽放了下來,一雙眼睛盯著向天羽。


    向天羽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吹出來了沒有?來,給我看看!”南宮成說著抬起向天羽的頭,盯著向天羽的眼睛看。


    對於南宮成的關心,向天羽感到非常溫暖。這樣溫暖的關心再也享受不到了,不由得又讓向天羽悲從中來,眼眶又要開始濕潤了。她不能讓南宮成看到自己又要流淚了,所以一下掙脫南宮成的束縛,嗔怒道:“出來了,早就出來了,是我自己揉出來的。所以你才會看到我的眼圈這麽紅嘛!”


    南宮成一臉自責地看著向天羽,道:“對不起啊,在你沙子吹進眼睛的時候,我不在你的身邊,還要你用揉眼睛的方式把沙子揉出來。”


    這隻是向天羽胡亂編的借口,但是沒想到南宮成認真了。看著南宮成充滿溫情的麵容,向天羽感到既幸福又心酸。這種感覺,讓她想要流淚,想要抱一抱南宮成。但是她不能這麽做,因為擔心那個紅衣女子在某個角落正盯著自己和南宮成,所以自己和南宮成決不能做什麽過於親密的舉動。


    方才向天羽是去和人接頭了,街頭的是一個紅衣女子,那個紅衣女子就是紅巾。紅巾看到向天羽來了,就道:“你已經準備好了是吧?”


    向天羽對著紅巾伸出了手,道:“我要的東西呢?如果不見到我要的東西,我絕不跟你走!”


    紅巾點了點頭,似乎是明白向天羽的意思,她從身上取出一塊黃布遞到了向天羽的麵前,道:“這就是你要的東西。”


    向天羽接過黃布,打開來看,確實看到了黃布上有“赦免南宮成及隱士山莊合府上下”的字樣;黃布的右下角蓋著一方紅印,那是大明朝皇帝專用玉璽蓋出來的印。向天羽點了點頭,把黃布收進了衣袖之中。


    紅巾笑道:“你要太後做的事情,我們已經辦到,你什麽時候兌現你的諾言?”


    “現在,”向天羽一雙眼睛含著淚地看著紅巾,“我這就隨你進宮。”說完就朝皇宮走去。


    紅巾略顯不解,道:“你就這樣有嗎?”


    向天羽點了點頭,道:“我隻能這樣走,除了這樣,我實在是想不到還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把對他的傷害降低到最輕。”


    紅巾明白了似地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沒有了最初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是傷感,仿佛自己現在做的事就是一件傷天害理的事一般。她也開始後悔跟張太後提的把向天羽弄進皇宮的事,可是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事情已經得到了張太後和皇帝的批準,她隻能把這件事情做下去。


    向天羽道:“對了,相公看不到我,一定會四處尋找我,你有什麽辦法應對嗎?”


    “放心吧,你的相公絕對找不到你!”紅巾道。


    向天羽看到紅巾說得信心滿滿,心中疑惑,問道:“這是為什麽?”


    紅巾道:“你的相公走出了裁縫鋪,就會看到滿城都是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女人。她們穿的衣服和你一樣,你相公絕對認不出來。”


    向天羽看了一眼紅巾,想知道紅巾是用什麽辦法對付南宮成,於是她道:“你就這麽有把握嗎?”


    紅巾點了點頭,道:“一個人遇到問題,隻有讓自己的心靜下來,才能想到解決辦法。你相公沒有看到你,心就會亂;又看到那麽多姑娘跟你一樣穿著粉色連衣裙,他無法從中找到你,心就會更加的亂。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平安到達皇宮。”


    向天羽閉上了眼睛,想到從此就要離開南宮成,心中十分不舍,於是提了最後一個要求:“我想再去見相公一眼。”


    “這……”紅巾略顯為難。


    “你放心,我隻是遠遠地看他一眼,不會和他說話。”向天羽流著淚祈求道:“就當是我和他最後的道別,可以嗎?”


    紅巾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隻得點了點頭,道:“你跟我來吧!”於是在紅巾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一個角落,從那個角落看去,正好能夠看到南宮成的背影。


    此時的南宮成已經把劍氣聚集在手指上,正要朝著兩個人的喉嚨指過去。向天羽見到這一幕,立刻嚇了一跳,她在南宮成身邊呆了這麽久,當然明白南宮成在幹什麽,她道:“不好了!相公這是要殺人!”


    “不會吧?難道你相公因為找不到你,心中的憤怒無法發泄,就要殺人了嗎?”紅巾看著南宮成的背影,同時也看到了與南宮成麵對麵的兩個人。見到此二人,紅巾的心裏頓時吃了一驚。


    向天羽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對,相公絕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說完看著紅巾,“你是不是派人跟蹤相公了?”


    “沒有啊!”紅巾狡辯道。其實她一直派人在跟蹤南宮成,不然的話,京城如此之大,她如何能如此清楚地帶著向天羽來到這個角落——這個正好能看到南宮成背影的角落。而且此時與南宮成麵對麵的兩個人,就是她派去監視南宮成的人。


    向天羽沒有時間想這麽多,隻是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和紅巾去皇宮了。於是她對紅巾道:“你自己先迴去吧!我不能和你迴去了。”


    紅巾道:“其實你也不必在意,你的手上已經有皇上的赦免書了,就算你的相公殺了人,大明朝的官員也不能審辦他。”


    向天羽怒視著紅巾道:“生命在你眼裏是什麽?生命是上天賜予每一個人的最珍貴的禮物,任何人都應該珍視它、尊重它,不能以任何理由剝奪它,除非那個擁有生命的人自己不尊重生命。相公殺了那兩個人,可以憑借著赦免書保命;那兩個被相公殺了的人呢?難道就讓他們這麽死了嗎?如果是這樣,他們的親朋好友該有多傷心啊!我進入皇宮,幫助皇帝批閱奏折,是為了造福更多的人,而不是有人因我而死。你先迴去吧!答應你們的事我絕不會反悔,你們今晚就可以派人抬著轎子來京城郊外的顧家莊接我。”


    紅巾並沒有走,而是愣愣地站在那裏。


    向天羽催促紅巾道:“你還是快迴皇宮去吧,如果相公看到你,那可就麻煩了。”說完向天羽就朝著南宮成走了過來,她要製止南宮成殺人。


    紅巾點了點頭,她本想出手擊昏向天羽,可是聽著向天羽的話,讓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於是看著向天羽走向了南宮成。她也覺得向天羽說的有道理,於是迴了皇宮複命。


    結果向天羽當然是做到了,正是因為她的出現,那兩個跟蹤南宮成的人才有了機會逃走。不過是因為南宮成一時不慎,才給了那兩個跟蹤他的人逃跑的機會,最起碼向天羽還在這裏,他還可以詢問向天羽關於紅衣女子的事。所以就在南宮成和向天羽去裁縫店的路上,南宮成想起了這件事,就對向天羽道:“對了,我問到那個把你拐走的人是個紅衣女子,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啊?”


    向天羽“啊”了一聲,對於南宮成的問題非常吃驚,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猶豫了好久,也沒想到能夠騙過南宮成的借口,隻能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南宮成想了想,道:“那你總記得那個紅衣女子的老巢在哪裏吧?真是豈有此理,連你都敢拐走,簡直是不把我放在眼裏,我這次非要把他們趕盡殺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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