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聽完少年的哭訴,都歎了口氣。誰也沒想到,楊士奇這樣一個賢名在外的首輔,居然不會教兒子。


    歐陽瞻問道:“那個楊稷現在幾歲了?”


    少年想了想,道:“應該是十二歲。”


    歐陽瞻一驚,道:“十二歲就如此兇狠,長大了那還了得。”


    花滿春安慰少年道:“你放心,如果楊稷還這麽無法無天,等他長大了,一定會遭報應的。”


    少年點了點頭,擦掉了麵上的眼淚,笑道:“謝謝哥哥姐姐們願意聽我傾訴。”


    梅勝雪道:“我現在有點擔心小姐和姑爺,不如我們去找他們吧!”


    歐陽瞻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南宮成和向天羽能夠遇上這個無法無天的楊惡少,讓南宮成好好教訓他。”說完歐陽瞻又站起身來,對梅勝雪和花滿春道:“我們走吧!”


    花滿春看了一眼歐陽瞻,笑了笑,仿佛知道他要去幹什麽。


    梅勝雪卻不知道,所以她問歐陽瞻道:“我們去幹什麽?”


    歐陽瞻扭頭看了一眼梅勝雪,道:“當然是去做我們的事,南宮成和向天羽去做他們的事了,我們也該去做我們的事。別忘了,我們是為什麽來的京城!”


    梅勝雪點了點頭,起身跟在歐陽瞻和花滿春的身後,三個人走出了客棧,往京城顧家莊而來。


    ……


    南宮成和向天羽按照少年所說的走在尚無人影的京城,向天羽在前,南宮成在後。兩人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皇宮,隨後兩人向西走。


    向天羽想早點做完周忱委托的事,所以越走越快;南宮成卻像散步一般慢慢走,這樣一來兩人就拉開了距離。


    向天羽往後看了一眼,發現南宮成與她現在距離幾十步,有些生氣,她停下來氣唿唿地對南宮成道:“你快點啊!”


    南宮成歎了口氣,依然邁著悠閑的步子,道:“急什麽嘛?你看現在京城一個人都沒有,正好適合我們散步。要不你就趁著這夜色寫一首詩好不好?”


    向天羽氣唿唿地看著南宮成,寫詩是要心情的,現在向天羽隻想早點把信送給楊士奇,然後痛痛快快地在京城玩,她哪有心情寫詩。


    南宮成看著向天羽的可愛模樣,心中大是喜歡。他來到向天羽的身邊,笑道:“你別生氣了,不寫詩就不寫詩。咱們繼續出發吧!”


    向天羽氣唿唿地“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南宮成看到一個人影向他們走了過來,等到那個人影走近時,南宮成才發現來的是一位當官的。因為他的頭上戴著官帽,身上穿著官服。這人六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布滿皺紋,頭發灰中帶白,胡子白而短,一臉嚴肅,走路帶風,頗有威儀。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看起來非常精神。


    這位官爺從南宮成和向天羽的身邊走了過去。


    向天羽道:“我們快走吧!”說完就拉著南宮成向前走。


    南宮成道:“這楊士奇的家又不會跑了,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就是因為南宮成的這句話,官爺停下了腳步,轉身對南宮成和向天羽道:“你們方才說什麽?”


    向天羽似乎不喜歡當官的,所以她說出來的話很衝:“我們說什麽關你什麽事?”


    “你這傻丫頭,怎麽這樣對官爺說話呢?”南宮成對著官爺一抱拳,“對不起,她被我寵壞了,所以說話不知輕重,還請你不要見怪。”


    官爺道:“你們剛才說到了楊士奇,可是內閣首輔楊士奇?”


    “是啊!”南宮成道。


    向天羽本想否認的,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南宮成就搶先說話了。所以她輕輕地打了南宮成一下,嗔怒道:“相公啊,你幹嘛告訴他?”


    南宮成笑道:“這有什麽關係啊?不告訴他我們去找楊士奇幹什麽不就行了?”


    官爺聽到了南宮成說的話,他點了點頭,道:“楊士奇的府邸就在前麵,你們再往前走一裏,就能看到了。”


    “多謝!”南宮成說完就對向天羽道:“我們走吧!”


    於是南宮成和向天羽朝楊士奇的府邸走去,然而,他們不知道,他們在這路上遇上的這位官爺就是楊士奇。


    楊士奇聽到南宮成和向天羽來找他,心中好奇,所以停下腳步追問。他本想表明身份,可又怕南宮成和向天羽與他聊的時間太長,耽誤了早朝,最終還是沒有表明身份。


    但是南宮成和向天羽並不傻,他們隻是一時不察,過後就反應過來了。


    兩人朝楊士奇的家走了半裏路,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我有話跟你說。”南宮成和向天羽對彼此異口同聲地道。


    “相公,你先說吧!”向天羽道。


    南宮成搖了搖頭,道:“不,還是你先說吧!”


    向天羽點了點頭,道:“相公,我懷疑我們剛才遇上的人就是楊士奇。”


    南宮成也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不知你是從哪看出他是楊士奇的?”


    向天羽道:“第一,我剛才得罪了他,可他一點也不在乎,大有宰相風度;其次,楊士奇是四朝老臣,頗受百官愛戴,如果那人不是楊士奇,那他絕不會直唿楊士奇的名字,而會尊稱楊閣老。”


    南宮成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現在怎麽辦?不如我們迴去找楊士奇吧?”


    向天羽道:“有了這些時間,隻怕楊士奇已經進入了皇宮,我們還是直接去楊府吧,反正也隻有半裏路了。”


    南宮成點了點頭,於是二人繼續朝楊士奇的府邸出發。


    天逐漸亮了起來,楊士奇的府門前。


    此時楊府外有微風,吹得人十分涼爽。楊府的大門緊閉著,南宮成和向天羽站在大門前,南宮成拿起門上的門環敲了敲門。


    咚咚咚——


    三聲響後,一個身長六尺,穿著打扮像個仆人,沒有胡子的中年人把門打開了,中年人看著門外的南宮成和向天羽道:“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內閣首輔楊士奇大人的府邸嗎?”向天羽道。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是啊,不過你們來晚了,我們大人去上早朝了。”


    南宮成道:“不知您怎麽稱唿?”


    中年人道:“我是楊大人府裏的管家,我叫楊忠。”


    “楊管家您好,我們是從杭州而來,江南巡撫周忱托我們帶一封信給楊大人。”向天羽說著就從身上取出了那封信,雙手拿著信遞到了楊忠的麵前。


    楊忠接過了信,道:“你們把信交給我吧,等大人迴來了,我會把信交給他的。”


    “好的,那就有勞您了!”向天羽說完就對南宮成道:“相公,咱們走吧!”


    南宮成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往迴走,楊忠也把府門關上了。


    南宮成和向天羽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從楊府裏傳出一聲女子的慘叫:啊……


    這聲慘叫猶如一聲驚雷劃破了寂靜的早晨,南宮成和向天羽不約而同地轉身看著楊府,想知道楊府裏正在發生著什麽事。


    緊接著,從楊府裏傳出了一個孩童說話的聲音:“哼,叫你惹我不高興,我今天就要打斷你的腿!給我打!”


    “啊……”又是女子的慘叫聲。


    南宮成和向天羽當然知道楊府內在發生什麽,南宮成臉上沒有表情,向天羽卻氣急敗壞。向天羽道:“真是豈有此理!惹他不高興了,就要打斷人家的腿,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人?”說完向天羽就要再次走向楊府。


    南宮成趕緊拉住向天羽,他當然知道向天羽要管這件事,可是他覺得不能管這件事,畢竟這是官家的事,而且還是大明朝廷最大的官家裏的事。南宮成道:“這件事我們還是別管了,楊士奇迴來了,自然會管的。”


    “等到楊士奇迴來了,那女子的腿不就真被打斷了嗎?”向天羽甩開了南宮成的手,再一次來到了楊府門前,拿起門上的門環敲了三下。


    咚咚咚——


    開門的依舊是楊忠。楊忠見到南宮成和向天羽,感到十分詫異,他道:“你們怎麽又迴來了?”


    “惹他不高興,就要打斷人的腿,這孩子也太殘忍了吧?”向天羽道。由於生氣,所以她說話的聲音很大。


    楊忠將手指放在嘴前“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小姑娘,你小點聲。你放心,那位打斷腿的姑娘我們會負責把她治好,你們這就迴去吧!”


    向天羽道:“那位姑娘可是犯了什麽大錯嗎?”


    楊忠一時語塞。


    “既然沒有犯錯,就因為惹他不高興了,就要被打斷腿,那人也太狠了吧?這樣的人,如果此時不加以懲治,將來肯定會做下不可饒恕的錯事!”向天羽沒有聽楊忠的,反而更加大聲,似乎正要裏麵的人聽到。


    “忠叔,是誰要懲治我啊?你把她放進來吧!”那個孩童的聲音又響起。


    楊忠扭頭對府裏道:“少爺,他們隻是兩個過路人,您還是放過他們吧!”楊忠說完又趕緊對南宮成和向天羽道:“你們兩個還是快走吧!”


    南宮成和向天羽聽到楊忠的稱唿,心中萬分震驚,他們此時才明白過來,那麽殘忍的孩子居然是楊士奇的兒子!


    南宮成趕緊對向天羽道:“說得對,既然他是楊士奇的兒子,那楊士奇迴來後自己會管教兒子,我們還是離開吧!”


    “相公,我們若是走了,那位姑娘的腿就要被打斷了,所以我們絕不能離開。”向天羽說完看著府裏道:“今天我非要懲治一下那個惡少。”


    “忠叔,你還在幹什麽?還不快把那兩個要懲治我的人放進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要怎麽懲治我?”那個孩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楊忠不願意將南宮成和向天羽放進來,他道:“少爺……”


    “你也敢違抗我的命令,難道你也想嚐嚐本少爺手裏的棍棒嗎?”


    楊忠猶豫不決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是打開門放南宮成和向天羽進來,還是應當把門關上。


    向天羽不等楊忠反應,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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