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離急忙往下一蹲,勉強躲在半塊木板後。


    眼見著喪屍群的視線就要轉到這條窄路上,噠噠噠噠~~!右後方突然響起一串槍聲。


    白離扭頭一看,右後方正有人端著槍,絕望地掃射著圍上來的屍群。


    槍聲引起了附近更多喪屍的注意,想棄槍逃命顯然為時已晚。


    廢墟頂上,為首的喪屍咧開滿口黑牙,伸出腫脹腐爛的手,朝著槍響之處一指,嘶叫了一聲。


    一群狂暴的喪屍立刻朝那個方向蜂湧而至,速度奇快。


    喪屍竟然還有首領,還有智能?!這就麻煩了。


    突然,白離被人從後麵撲倒,還在地上滾了幾滾。


    白離大驚,手腳並用地踢打起來。


    “別打!我是人!”後麵那人壓低了聲音,伸手捂住白離的嘴。


    白離急忙用手去掰開他的手,嗯,手感的確是人類。


    “你太顯眼了。”那人急急地說著,伸手在地上的機械件上抄了幾坨黑乎乎的機油,往白離臉上抹去。


    “你幹什麽?!”白離一把推開了他,這時才看清眼前的人類,勉強能看出是個男的。


    這人從頭到腳都糊滿了泥、凝固的血、黑綠色的不明物,總之各類髒不拉嘰的東西。


    男人比了個噤聲手勢:“你太幹淨,目標過於明顯。”


    “那怎麽辦?”


    男人點點頭:“想活下去,就得委屈自己。”男人指著不遠處被流彈擊中腦袋,暫時沒複活的喪屍,催促道:“快,那裏有材料,去弄點他的血和腦子抹在衣服上。臭是臭了點,忍忍就好。”說著拉起白離,貓著腰,朝那具喪屍屍體跑去。


    ……


    白離被這位叫作張強的人化妝成了喪屍,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這可是我的獨門保命技,屢試不爽。我驗證過無數次。”張強斜睨著一臉嫌棄的白離,略有得色地說。


    “但願有效吧,我可不想臭烘烘地掛掉。”


    “你試試就知道,保管好用。”


    張強帶著白離老練地穿街走巷,終於找了個地窖躲起來暫時歇腳。


    白離的鼻子總算麻木了,即使在窄小窒悶的地窖裏,也對兩人身上的惡臭聞之泰然,果然是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


    據張強說,他的逃命生涯已經持續了三年。


    在短短的三年時間內,幾個超級大國之間發生了武裝衝突。


    衝突迅速升級為全麵戰爭,所有國家都被卷入,最後一發而不可收拾,核武與生化武器先後被投入使用。


    整個世界化為焦土,喪屍病毒也趁亂大爆發。


    如今幸存的人類已經成為獵物,至少在棕熊市,喪屍已成為城市的主宰。


    張強逃命經驗豐富,這三年來靠著單打獨鬥突破了無數重圍。


    身邊的夥伴換了一波又一波,前一秒還是同伴,下一秒就可能變成喪屍。


    據張強說,組隊逃生的,除了長期配合作戰的士兵,普通人往往都被一網打盡,目標太大,人心不齊,戰鬥力堪憂。


    “那你為什麽救我?不怕我突然變成喪屍拖累你嗎?”白離有些不解。


    張強歎了口氣:“經曆了太多生死,我早已看淡,發現同類就忍不住會去救,救一個是一個吧。何況,你失憶了,也無處可去。”


    白離點點頭,對眼前的好人肅然起敬。


    “你放心,如果我被喪屍抓咬到,會在失去神智前自裁,或者離你遠遠的。”白離對張強道。


    “你不會。”


    “為什麽?你怎麽知道。”


    “我說不出理由,隻是直覺,我三年來逃生的直覺。”張強看著白離,不知為什麽,沒來由地對眼前這位女性人類充滿了信任與信心。


    白離點點頭,但願張強的直覺是正確的,又問道:“下一步怎麽辦?”


    “跑,跑出棕熊市。”張強道:“半年前我撿到部收音機,緊急通訊頻道每天會滾動播放一個信息。”


    “什麽信息?”


    “幸存者高地。”張強眼底燃燒著希望:“隻要到達那裏就安全了,聽收音機裏說,世界各地的高地組織都在訓練喪屍獵人,為以後人類的反攻做準備。”


    “高地在哪裏?你是喪屍獵人嗎?”


    “最近的在灰鴿市,我現在還不是獵人,但成為獵人是我餘生唯一的奮鬥目標。”張強望向地窖至暗處,複仇的火光在眼底一閃即逝,情緒略有些激動。


    末世的幸存者,隨便哪個人都有滿腔的痛苦記憶與仇恨,但更多的,是絕望與恐懼。


    “隻有始終抱著希望,才能活出希望。”張強對白離說。


    張強就是這樣的人,自從得知了幸存者高地的存在,灰暗的人生瞬間有了光,有了方向。


    “灰鴿市離這裏有多遠?你有什麽計劃?”白離一邊說著,一邊輕手輕腳在地窖裏搜尋可以利用的物資。


    “兩千多公裏。計劃就是……活著。”張強從牆角傾翻的櫃子底下拖出個工具箱。


    二人並沒製定太詳細的計劃,因為,沒用。


    在逃命的路上,活一天算一天,強健的身體、機敏的反應和應變能力才最重要。


    張強帶著白離,從廢墟裏翻出過期食物和飲用水裹腹,又一人找了件便於攜帶的武器:扳手。


    張強有個指南針,還有張破舊的地圖。


    二人又根據喪屍襲擊的習慣,找了破布條纏在手腳脖子上,這些就是末世賴以生存的物資裝備了。


    朝著指南針指的正東方,兩人一路艱難前行。


    路上騎過自行車、開過拖拉機、蹬過滑板車、劃過橡皮艇、遊過泳、淌過水……迂迴曲折,東躲西藏,還屢次混進喪屍群跟他們一起行進。


    走了半個月,終於走到了離棕熊市一百多公裏的鄰近城市白鼠市。


    雖然行程進展緩慢,但有所收獲,兩人各自從徹底犧牲的人類屍體上撿到了稱手的武器。


    白離撿了兩把廓爾喀族彎刀,俗稱狗腿刀。張強撿了把大馬士革鋼刀,外形象把西瓜刀。


    在喪屍橫行的世界,鋒利的刀是比較靠譜的武器。


    對付喪屍,要麽爆頭,要麽砍頭。


    白離已經從一個從不殺生的人,成為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喪屍殺手。


    砍喪屍,如同砍瓜切菜。當然,這菜可是會咬人的。


    白離發現路上有許多人類的屍體並沒有變成喪屍,與張強一討論,認為可能病毒感染也有個體差異。


    “那會不會出現抗體強大,又能整合喪屍病毒的人呢?”白離忽然想到當凡人時看過的電影生化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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