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漁村出來,白離就去海底隧道城找了金魚。


    把處置意見跟她一說,金魚立馬就同意了。


    小金魚吐著泡泡,拍鰭稱快:“我早就不想給那個老太婆東西了,煩人得很。但故事走向沒法改,隻能一次又一次滿足她的貪婪。”


    白離戳著金魚吐的泡泡,對她擠了擠眼睛道:“以後咱報恩啊,就多想點花樣,比如迷你版的皇宮也是皇宮嘛。”


    “嘻嘻,好。”金魚高興地打了個滾:“139專員,你真聰明。”


    迴到陸地,白離又緊趕慢趕地跑了兩家,直跑得口幹舌燥腿發軟。


    一看時間,快下班了,趕緊迴去打卡。


    白離正在公交車上打瞌睡,突然被叮的一聲驚醒。


    【叮~~~!


    獲得稀有物品:薛定諤的過期迷魂湯。】


    過期的?白離聳聳肩,管它的,好歹是名牌。


    薛定諤係列,我信得過。


    迴到辦公室還沒摸到打卡機,又接到個內線。


    是個陌生號碼,聽起來不是好事:“139,你馬上到局長辦公室來一趟。”


    掛掉電話,白離立刻趕到地上二層的局長辦公室。


    門口兩個巨型羅威納保安查驗了半天證件,終於放行。


    辦公室前台的小秘用鼻孔瞪了白離一眼,抓起電話撥給局長,冷冷地對白離說:“左一會議室。”


    白離入職以來還是頭一迴見局長。


    一般來說低級員工跟局長沒什麽交集,有些幹好幾年也沒見過活的。


    正要敲門進去,腦子裏又聽到“叮”的一聲。


    【叮~~~!


    是否使用迷魂湯?


    是?否?】


    是是是!當然要用了!管它過不過期,用了至少壯個膽。


    局長背對著門口,抱臂站在窗戶邊。


    一身筆挺的黑西裝,從端正挺拔的身姿來看,年齡頂多30出頭。


    白離的目光從一進門就被局長深深地吸引:這禿頭太亮了,光可鑒人。


    看起來從小就開始精心打理,每天拋光,曆史悠久。


    局長轉過身時,與白離同時麵現驚訝,咋這麽麵熟?


    局長是個相當英俊的人,英俊到即使頂著鋥亮的光頭,也氣宇非凡。


    就象古埃及那些帥得迷死人的大祭司,光頭與他們英俊深邃的五官搭配得渾然天成。


    “局長好,我是139,請問找我什麽事?”白離率先打招唿。


    “坐吧。”局長麵色有點凝重:“椅子精的單子是你在處理?”


    “對,今天上午剛去了他家。”


    “他消失了。”


    “啊?”白離震驚:“今天上午還好好的。”


    “一個鍾頭前事務局收到他的哀嚎。”局長打開憤怒值動態屏,指著又升高了幾點的妖精憤怒值:“消失前,椅子精投訴了我們。”


    “我們?”


    “對,不是針對你個人,但包括你。”


    白離黯然,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椅子精。


    “你這是第一迴被投訴吧?”局長在白離對麵坐下:“我注意你很久了,準優秀員工。這件事,我希望你給我個合理解釋。”


    白離坐了一會,整理了一下思路,糾結一陣終於選定個突破口:“局長,請問您今天出去打了一天的球?”


    局長聞言,皺起眉頭道:“我整天都在辦公室,你問這個幹嘛?”


    看到局長的反應,白離心裏產生了一點明悟,但又不好直接點破,於是接著問道:“我是第一個被局長傳喚的低級員工吧?”


    局長有些不耐煩地揮著手:“什麽傳喚這麽難聽,你到底要說什麽?直話直說。”


    “好,那我就開始直話直說。”白離一想起消失的椅子精,心裏就堵得慌。


    就算接下來的話得罪領導也必須說,大不了跟韓池一起送外賣。


    局長見白離臉色不善,也坐直了身子,嚴陣以待。


    “椅子精消失,是因為一直無法報恩;


    一直無法報恩,是因為沒有成精許可證;


    一直沒有成精許可證,是因為申請表積壓在高級員工手上將近一年。”


    白離毫無懼意地直視著局長。


    “哦?怎麽積壓那麽久?”


    “一直積壓那麽久,是因為高級員工說要陪您打球,陪您吃飯,陪您娛樂,陪您開會,陪您出席各種重大場合……”


    白離已經在心裏擬好了辭職信,索性一口氣把話都說了。


    “所以,椅子精的死,局長您要負責。”


    “未來預計還有更多這樣的悲劇,也請局長您做好心理準備。”


    不知是迷魂湯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麽,局長聽著聽著,便揉著眉心不發一語。


    白離見局長沒有製止,便壯著膽子繼續講:


    “局長您一定知道局裏目前的情況,高級員工欺上瞞下,低級員工爾虞我詐。這不是做事的氛圍。”


    “根據客戶們反映,報恩手冊1.0版有很多問題,管理局承諾的更具實用價值、更符合現狀的手冊,拖了兩年仍沒動靜。”


    “低級員工負荷過重,怨氣衝天,接單隻圖完成任務,根本就不care客戶滿意度。”


    ……


    白離一口氣足足講了十分鍾,眼看著局長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會捏眉心一會摸禿頭。


    最後深吸一口氣:


    “感謝局長聽我吐槽,我要說的說完了,辭職信明天一早送上。謝謝,再見!”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


    “砰!”局長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我叫你走了嗎?”


    白離在門邊呆立了幾秒鍾。


    “迴來!”局長走過去,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迴會議桌旁,霸道地按著她的肩膀:“坐下!”


    局長從旁邊拖了把椅子挨著白離坐下,伸出一隻手:“認識一下,蘇信,工號003。”


    白離麵無表情地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白離,工號139。”


    蘇信跟白離握了手,對她突兀地一笑:“你稍坐一下,我馬上迴來。”說著快步走出會議室。


    該不是出去哭去了吧?


    白離估摸著今天就得把辭職信寫了。


    趁著自己一個人在,白離起身倒了兩杯水喝了,拿過桌上的紙筆寫了起來。


    剛寫了個開頭,蘇信迴來了。


    “00139專員,請你幫忙處理一下這個求助。”蘇信將手裏一張求助預約單塞到白離手裏。


    白離疑惑地接了過來。


    “客戶:蘇信。求助事項:拯救管理局。”


    “局,局長,您想嚇死我?”白離一把將預約單扔桌上:“局長您要開除就明說,我不怕,大不了當這個月白幹。”


    “哎!我哪句話說了要開除你?”蘇信不樂意了。


    撿起桌上的預約單,再次遞到白離眼前。


    望著她的眼睛,情真意切地說:“我是認真的。”


    白離的心怦然一跳,尼妹的這種時候跳什麽跳,又不是被表白。


    蘇信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倒了杯水,喝了兩口,正色道:“實不相瞞,我就是傳說中早已被架空、長期孤軍奮戰在背鍋第一線的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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