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不是不懂國家大事嗎?怎麽忽然變聰明了?”沐風譏諷道:“莫非隻是收到齊光的消息也能讓你開竅?你這麽信任他,當初怎麽不跟著他跑?”


    雲恩聞言一頓,正色道:“沐風你怎能當著孩子的麵這樣說話?”


    “我怎麽說話了?”沐風一把將逐浪拉過來,賭氣地道:“我就要這麽說,你待怎樣?你還當著孩子的麵指責我,有你這麽當夫人的嗎?”


    逐浪漠然抱著手,翻著白眼,冷冷地道:“我支持阿爸,絕不歸順,不能象阿媽那般軟弱,喪權辱國。”


    雲恩氣結,隻對沐風說:“沐風,你看長遠點。”


    “當然看得長遠,我草海國必將永存!”沐風傲嬌地昂起頭。


    雲恩不願與沐風過多爭論,便收拾了東西要去草海神廟。


    沐風也不阻攔,等雲恩走後,便帶著逐浪加緊練兵。


    草海國被劫掠數次,物資漸漸匱乏。沐風不得不加重了對牧民與農戶的壓榨,引得民怨沸騰。


    雖然聚賢也曾派兵相助,但前來騷擾的部族很狡猾,搶了就跑。又有多股勢力介入,很難被一網打盡。


    聚賢的兵馬也不可能長期在草海國駐紮,即使聚賢願意,沐風也不願意。


    聚賢隻好三不五時地送些物資下山,但一個土地相對貧瘠的國家反過來扶助物產豐富的國家,終究是件難以長久的事。


    沐風在長期富庶的生活中養成了奢侈浪費的習慣,吃穿用度無數。聚賢支援的物資也無異於杯水車薪,兵器裝備的升級換代也隻能一拖再拖。


    齊光一直沒等到沐風的迴複,不由擔心起了雲恩。心中越想越不對勁,便暗中派人關注草海國動靜。


    這年的冬季來得特別早。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傍晚,草海國終於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被周邊小國與部落聯合圍攻。


    沐風此時已經四十多歲,逐浪也已成年。


    父子二人領著群年老體衰怨聲載道的老兵,裝備著老掉牙的兵器,運用著早已落伍的戰術,與如狼似虎的強盜們展開了肉搏。


    強盜們愈戰愈勇,沐風父子卻且戰且退,傷員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潰不成軍。


    突然一支人數約兩三千人,裝備精良的隊伍加入了戰團。


    領頭的是位騎著高頭大馬,一身晶亮鎧甲的年輕將軍。


    一來便拎著長槍振聲高喊:“奉中原王之命,清剿賊寇,護衛草海王!”


    沐風正抵擋得吃力,也不再介意來人是不是齊光的人。精神一振,大吼一聲:“清剿賊寇!光複草海!”掄起開裂卷刃的鋼刀衝向匪幫。


    前來馳援的軍隊一水的精兵強將,又有著充分的準備,一來便直奔賊寇首腦,勢不可擋。


    騎兵隊衝進敵陣,一路橫掃如砍瓜切菜。敵軍紛紛倒下,如同被收割的莊稼。轉眼之間部族的烏合之眾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擊退來犯的匪幫之後,那位年輕將軍翻身下馬,來到沐風前一拱手道:“吾乃明昊,家父齊光派我前來助草海王平亂。並令我送書一封。”說著雙手遞上一封書信。


    看著眼前氣宇軒昂的小將軍和精神抖擻的士兵,逐浪的臉色有些僵硬。


    明昊遞完信,又騎上馬道:“草海王若有需要,可隨時派傳令兵來綠原鎮找我。”


    隨著明昊的話語,一個著裝整齊的小兵出列,向沐風行了個禮道:“隨時聽候草海王差遣。”


    “匪徒狡詐,勢必會重整旗鼓再度騷擾,草海王若無其他吩咐,我先去端了他們老窩,以絕後患。”明昊向沐風父子一拱手:“先行告辭。”說罷勒馬帶隊而去。


    沐風望著遠去的明昊隊伍,再看看他留下的傳令兵,這算是強行將自己納入中原保護之下了吧。


    沐風見大勢已去,歎口氣,對傳令兵一拱手道:“有勞小哥了。”


    逐浪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一迴到宮裏,逐浪便忍不住對沐風說:“阿爸,我覺得歸順中原也並非壞事……”


    沐風揮手打斷他的話,一屁股坐到王座上,長籲一口氣:“我明日即下詔傳位於你。你愛歸順哪國是哪國。總之,我不願委身於齊光之下。”


    逐浪感覺有些突然,頓了頓,隨即應道:“阿爸放心,我會努力光複草海國。”


    沐風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累了,你先下去吧。還是你阿媽狡猾,一直躲在神廟裏,逍遙得很,等傳位儀式過後我便去逮她出來。”


    逐浪笑了笑:“阿爸與阿媽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麵了,兒臣這就去為你們安排。”


    沐風如釋重負地癱坐於王座,端了碗麥酒一飲而盡:“你阿爸的確不適合當國君。”


    逐浪即位之後,與天原國先後歸順中原國,成為中原國的兩個郡縣。


    雖然失去了國王之位與國之名,但齊光在他們的轄區內,給予了二人充分的自治權。


    逐浪與聚賢在高地地區仍然是影響力深厚的人王,百姓對他們的擁戴不亞於國家存在之時。


    沐風終於被雲恩說動,前往中原觀光。沐風從拒絕到扭捏,從半推半就到流連忘返。


    二人一路騎馬坐車,乘船步行,遊曆了名山大川,飽覽了田園風光,見識了各地的風土人情。


    接著又去海邊走了一圈,沐風見到海,也興奮了好一陣。一個胡子一大把的老頭就象小孩那樣光著腳在沙灘上跑來跑去,戲水大叫。


    最後到了華都,在雲恩向往已久的雲市住了一個月,品嚐了中原各地的美食。


    雲恩與沐風的行程一直保持著低調隱秘,齊光在雲恩到達雲市二十多天後才知道她來了中原,遂派人將雲恩夫婦請到華都宮中一敘。


    起初沐風還有點不自在,幾壇老酒下肚後卻跟齊光稱兄道弟起來。


    看著兩個五六十歲的老頭拉拉扯扯地說笑,雲恩覺得幸福莫過於此。


    雖然在座幾人都已是花甲之年,卻都顯得年輕。


    天玉保養得宜,高貴端莊,有母儀天下之姿。


    雲恩雖長處邊地,卻因心思單純而不顯老,仍然如同遺世獨立的神女。


    齊光眼角布滿皺紋,卻精神抖擻,神采飛揚,氣度如同不老青山。


    沐風則是典型的老頑童,表情豐富,風趣詼諧。


    雲恩與沐風迴草海之前,與齊光約定,今後將承宇、信芳、南宮月等召集起來,每年來華都一聚。


    在齊光的統治之下,中原大國四海升平,富庶無比。


    齊光一百二十歲時,天上地下放出光華,天地異相,整個國度竟然整體飛升了!天原國的人民全都過上了天堂般的日子。


    三千世界的天人們都聚集過來圍觀讚歎,象這麽大規模的飛升,天上地下也極為罕見。


    花雨瓔珞連降七天七夜,天籟之音迴蕩在天地間,整整數月,餘音縈繞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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