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她……與眾不同。」他從沒想過姑娘家也能活得這般精彩又放肆不羈,而她那份心懷社稷百姓的心,教他臣服。


    他喜歡的姑娘類型就像他的母親一樣,溫柔嫻淑,在家相夫教子,哪怕寡居多年都能為孩子撐起一片天,她不也是如此嗎?她能為百姓撐開一片天,隻是她的心思向來藏在那份不羈底下,若不與她時常相處是不會發覺的。


    他想,當初會喜歡上她,肯定是因為發覺了這一點。


    「什麽意思?」


    晁樞引睨了他一眼,眸色深沉。「還請殿下往後別與郡主獨處。」


    嘿,還吃起他的味了?盛珩覺得好笑,笑起來的瞬間又覺得苦澀。「你可管不著,除非阿摯不準我靠近,還有,你今天讓阿摯很傷心,找個時間去跟她解釋一下,別讓她難過。」


    「她難過了?」


    「哪個姑娘家瞧見自己的心上人與其他姑娘出遊不會難過?」那些婚後允許甚至主動替夫婿納妾的賢妻都是假賢慧,要不就是沒真心。


    晁樞引聞言,唇角不由微揚。


    「喂,瞧你這得意模樣,該不會……你故意的?」盛珩瞪著他刺眼的笑臉。


    晁樞引笑而不答,想了下才又道:「揚州之事必定驚動了簡昊衍,也沒了線索,所以有些事,我會故意露出破綻誘他出手。」


    「就算你沒露出破錠,他也一定會出手,隻是這一迴勢必要在他出手時查出他的行蹤,小心別偷雞不著蝕把米。」


    「放心,非逮著他不可。」晁樞引沉了眉眼。


    盛珩挑了挑眉,他知道父皇為何特地派晁樞引追查簡昊衍的下落,因為簡昊衍是害死他爹的兇手,父皇是特地給他機會報殺父之仇的。


    寢房裏,尹摯剛寫好了封信,讓多靜差人趕緊送到向野那兒,便接著看起擱了幾天的帳本,細數要如何從各地平均取粟米。


    真不是她自誇,這點銀錢米糧,在她眼裏真不算個價,隨手掏出都不覺心疼,畢竟是能助人的,隻是做到不擾民,還真要一再計算才成。


    然而看了老半天,浮現在她眼前的竟是晁樞引站在那位姑娘身旁的記憶。


    那混蛋特意打扮過,穿著玄黑繡銀邊如意的大氅,襯得他身形高大挺拔,束起的發還特地戴了玉冠,向來冷沉的眉眼像是浸在春水裏,水洗般的黑陣蓄著難得的柔情……


    「王八蛋……」她低聲罵著。


    以往在她麵前走動時,他都甚少刻意打扮自己,今天他竟然為了她以外的姑娘那樣打扮,刻意溫柔地勾引人……雖然是她自個兒說要與他斷絕往來,可是感情這東西要是能說丟就丟,她還有什麽好心疼的?


    頹喪地趴在幾上,不想理睬隱隱作痛的胸口。


    她厭惡自己的反覆掙紮,麵對他時的無能為力,都讓她非常沮喪。他已經不是她識得的那個他,可是她心裏又期盼著他能夠恢複記憶,能夠恢複成她最熟悉的那個他。


    想了想,尹摯笑得澀然,因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光是今天瞧見他和其他姑娘共處,就讓她徹底明白,屬於她的晁樞引永遠不會迴來了。也許,她應該再喝點酒,讓她自己暫時遺忘這些煩心事。


    目光剛掃向幾上的酒壺,突聽見開門聲,以為是多靜迴來了,她趕忙坐起身,道:「這麽快就迴來了。」


    「……算快嗎?」


    她瞠圓眼,驀地迴頭,就見晁樞堂而皇之踏進內室,而且還關上了門,理直氣壯地坐在榻上。


    這人到底在搞什麽?她之前說的話,他全都忘了不成?


    正要斥責他,他搶先開口——


    「並不是我有意接近鄭姑娘,而是鄭姑娘身上可能有些線索,所以我不得不接近她。」尹摯皺起眉,忖了下,問:「什麽事的線索?」近來發生的事不少,他不講明一點,她會猜得很辛苦。


    晁樞引垂下長睫,像是在思索能夠告訴她多少。「皇上派我到江南,為的不隻是查糧庫,還有一些其他事。」


    「跟近來發生的事有關?」


    「是。」


    麵對他的坦白,尹摯有點不適應。「之前不是還三緘其口,怎麽現在倒願意吐實了?」


    盡管他還是沒將細節說清楚,可她知道對他而言,要他吐露這麽多已經很不容易,畢竟這是皇上旨意,本該隱密行事。


    不過,她還是猜得出來,應該是為了追查簡昊衍而來。


    「殿下說你難過了,所以我想有必要跟你解釋。」他神色淡淡,卻不住地打量她的眼,就怕她又喝了酒哭泣。


    尹摯巴掌大的小臉瞬間漲紅,嘴硬地道:「殿下的玩笑話,你倒是認真了。」


    「所以你不難過?」


    「我為什麽要難過?」她哈了一聲,像個颯爽的江湖兒女。


    「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尹摯揚開一個大大的笑靨。「我開心得很。」長眼的都看得出來好嗎。


    「開心什麽?」他噙著淡淡笑意問著。


    「開心……我開心糧船有著落,我已經讓人送信給向野,屆時他會處理妥當,接下來我會去衢州一趟,到時候就能把所有粟米都湊齊,以後咱們就一點幹係都沒有。」所以,她當然開心,是吧。


    「可咱們之間的約定還沒有完成,尤其還欠郡主兩個人情。」他笑意不減地道。


    「我這人向來大器,沒完成就算了,人情也不需要還,就當我送你了。」什麽約定不約定的,重要嗎?他又沒守約,她自然能作廢。


    「郡主向來大器,可我向來重諾,說出口了,定然會做到。」


    「重諾?」她哼笑著,已經懶得反駿了。「不用了,這約定隻要有一方放棄就不作數,是我放棄的,晁大人自然無須守著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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