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劍聲,吳鉤也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在那明暗之中,他的刀直逼對麵麵門而去。


    “噗。”


    沉重的襖子鋪蓋在床榻上,聲音在瞬息之間的交手中清晰可見。


    劍氣如虹,刀氣蓬勃。


    頃刻間刀劍縱橫盈滿門樓。


    吳鉤腳步不停,手腕一轉橫二刀削開對方的劍,身後藏手一壓將刀劍之氣壓入掌心之中。


    對麵來人迅速後退,手腕被吳鉤橫削之力震傷,便將手中長劍拋出,腳踏劍氣而退。


    腳尖點在劍身之上,身子飛退,長劍飛刺向吳鉤。


    吳鉤衝出門口,迎麵來得是熾烈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在陽光中有寒意,他不假思索身後一掌拍出,壓在掌中的刀劍之氣迎向了日光。


    握住橫二刀的右手忽然一開,橫二刀被吳鉤掌心壓在城牆上,而城牆之外,九刀雷池陡然出現,殺機騰騰。


    “是你!”


    眼中明暗已逝,吳鉤看清門外天地景象,九刀雷池中李清欄腳踩長劍,衣袂飄飄。


    李清欄浮於風中,一道劍氣淩厲滑過吳鉤的麵龐。


    “嗖。”


    吳鉤麵龐上出現了一道殷紅的血線。


    “好快的劍,皮肉還未張開就又合上了。”


    唐唐唐在旁邊看的是目瞪口呆,李清欄此刻的風姿像極了話本傳奇裏麵仙子仙女的形象,那一雙清冷的眸子更像是話本傳奇裏麵的女劍仙,然後再被某個酸臭的書生得了芳心。


    九刀雷池散去,吳鉤收刀入鞘。


    唐唐唐砸吧砸吧嘴,頗為可惜的看了吳鉤一眼。


    他勸過吳鉤,用劍才是仙子仙女,那種傳奇佳話裏麵頂尖高手的模樣,用一柄刀隻能淪為粗莽的豪客,落了下乘。


    李清欄雙手垂立,腳踩劍氣踏入了吳鉤的門樓。


    吳鉤撇了一眼看熱鬧的唐唐唐,走進門樓去,將門關上了。


    “你個廢物!”


    吳鉤剛關上門,李清欄就是迎麵一掌拍在他沒有受傷另一旁臉頰上。


    吳鉤低著頭,沒有說話。


    李清欄的脾氣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現在的怒氣,又何曾不是自己的怒氣。怒自己之無能,有著夫子弟子的名頭,卻無夫子弟子的實力。


    哪怕自己有素十二的那一手《陰陽二氣訣》本事,也能闖闖呢不勒奇大營,嚐試將其殺掉。


    李清欄一巴掌拍完,看見吳鉤受傷的臉頰上皮肉綻開流出鮮紅血液,背過身去。


    兩人沉默無言。


    吳鉤倒不是對李清欄打自己這一巴掌而不悅,而是這一巴掌還沒有打出吳鉤自己的怨氣和自己的不爭氣。


    門外日移,等傳來戰馬崩騰之聲時,吳鉤向前走了幾步,猶豫了一會,然後將懷中的絲帕拿出,從背後遞給了李清欄。


    李清欄蠻橫的從吳鉤手中奪過絲帕。


    等她用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這絲帕是去年書院外比武大會上給吳鉤所用的。


    她將絲帕捏成一團,沒有給吳鉤。


    “坐吧。”


    吳鉤給她拉過自己的帥椅,看了一眼李清欄的側臉,側臉上幹涸的淚跡,通紅的雙眼,讓吳鉤低下頭,不敢多看。


    李清欄一手藏兵決收起了自己的半劍,坐在了帥椅上。


    吳鉤不知該坐還是該站,也不敢多說話,麵對這樣的局麵他絲毫沒有半點謀略,是主動出擊掌握主動,還是見招拆招?


    “現在怎麽辦?”


    吳鉤不敢直視李清欄的眼睛,或低著頭,或看著其他地方,他現在還沒有正視過李清欄。


    “打一場硬仗。”


    “飲歌和冷月兩個人在哪?我去找她們。”


    李清欄看著吳鉤左右而顧,她時隔一年又看他麵容,發現他麵上除了方才自己的一劍,還有其他的傷疤。


    “你,還是迴京城吧。”


    “為什麽?”


    “我需要一個能夠鎮守京城的人,隻有你最合適。”


    說道這裏,吳鉤忽然心生一絲驕傲,將原本隻有寥寥數人知道的秘密脫口而出。


    “我要打一場絕地逢生的仗,我讓北境南下到京城外,以京城為餌,再以江湖高手為盾,拱衛京城外,逼迫和我膠著的呢不勒奇主動和我交戰,我可乘機將呢不勒奇騎軍全部扼殺在走廊中,換取幾十年和平的大勝。”


    說完,吳鉤卻又一身冷汗,懊悔不已。


    李清欄聞言,眉頭一皺,可當她看見吳鉤臉上的血液時又咽下了自己的話。


    “你讓我迴去幹什麽?讓我死在京城?”


    “我需要一個人統帥江湖高手,這件事是絕密,我沒有告訴書院,我已經去信了卿環山、埋劍、霸刀、唐門,隻要你們守住十天,隻要十天,我就能抽出一軍馳援京城。”


    “可京城原本就有三十萬大軍拱衛,又怎麽需要我們這些江湖高手呢?


    “我已經烽火傳信了,陛下定然會遣派援軍於漠北和北境,京城拱衛之力不足,再者有些人必須要犧牲掉,為了勝利。”


    “哈。”


    李清欄冷笑一聲,她冷聲道:“倒是挺像你的作風啊,你可知道我歸途當中碰上了誰?”


    “誰?”


    “碰上了牛犇,他在小鎮上喝的爛醉,說他最心疼的事是將漠北刀舉向了自己的同袍,然後再看著同袍殺了自己的兄弟。”


    這件事吳鉤心中有虧欠,他聽見李清欄說道這個人時,心中一虛,更不敢看李清欄。


    “倒是挺好的,能夠一舉大破淳太牢大軍,他當年偷襲陽行關,差點就將我父親和劉帥殺死,是金帳王庭的一員大將。”


    李清欄將自己手中捏成一團的絲帕遞給了吳鉤。


    吳鉤接過李清欄遞來的絲帕,愣在原地,不知道她是何意。


    李清欄沒有和吳鉤說用絲帕來幹什麽。


    “那你迴不迴京城?”


    李清欄沒有說話,吳鉤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國師的墓。”


    吳鉤剛說完這句話,李清欄麵色唰的一下白了。


    “在哪?”


    “西南六十餘裏,有一灌木林,就在那林中。”


    話語一落,一劍洞開大門,李清欄飛掠而去。


    吳鉤看著她的身影,心中猶豫,最後還是追了出去。


    唐唐唐在門樓外麵偷聽他們兩人說話,恰好吳鉤迴頭看見了他坐在門樓頂上。


    唐唐唐卻沒有看見這一幕,而是自顧自的迴味著吳鉤和李清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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