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合上書,看向湖中那手指一指便有一條魚被擒住的老頭。


    “你抓這麽多條魚幹甚?你要在這晾鹹魚嘛?”


    漢子走到車廂旁邊,將書放迴了車廂內,大聲朝著用元氣禁錮住五六條大魚的老頭喊道。


    “嗯?”


    老頭視線裏出現了一個黑點,他手指一指,那個黑點被他抬了起來。


    一頭黑發垂在水麵上,頭上的水正沿著頭發落在水麵上。


    老頭看著離自己有數十丈遠的疑似死屍的黑點,手指一點,那死屍就來到了他的身前。


    掀開頭發一看,老頭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


    老頭帶著五六條大魚和這句死屍迴到了岸邊。


    漢子看見了死屍,說道:“你接一個死屍迴來幹什麽?不夠晦氣?”


    老頭說道:“這是老熟人。”


    漢子聞言繞道死屍身側,揭開頭發,說道:“噢,書院的七十三先生。”


    “這是你的老熟人。”


    漢子糾正了一下老頭的說法。


    老頭不可置否。


    死屍被放在了岸邊上。


    “一身的水,得曬曬。”


    老頭看了看漫天的烏雲,這可怎麽曬?


    “唉。”


    老頭歎了口氣,手指指天,霎時間,烏雲散開,滿目晴天。


    漢子撿起那些大魚,隨後從車廂後取下以前打磨好的香料,準備做鹹魚。


    “挺好,開太陽了好曬鹹魚。”


    漢子順勢坐在了死屍旁邊,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開始接殺魚。


    “他身上怎麽有這麽大一個牙印?難道食人惡子曆經千年未死?”


    漢子偏過頭看了一眼說道:“這麽大一個肉坑?啃得不輕啊。”


    老頭麵色鐵青,食人惡子未死一件事足以讓天下驚駭。


    “看來,我們得去多走走,找到食人惡子方可!”


    說完這句話,老頭手指虛按,點住了死屍的數個穴位,死屍猛烈咳嗽起來,嘴中咳出清水來。


    老頭說道:“這孩子倒也是運氣好,皇家部分氣運、天坑黑滴、《道裂》、漠北軍氣運集於一身。他啊,想死都難死啊。除非唐國被滅,漠北軍覆沒。”


    過了一會兒,漢子將塗滿香料的魚掛在了車廂後麵,對老頭說道:“你走不走?你想等他醒過來的時候見到你?你這張臉可是難讓人看的。”


    老頭應了一聲,走進了車廂。


    漢子拿起馬鞭,吆喝一聲,駕馬遠行。


    “咱啊,在附近看看有沒有食人惡子的行蹤。”


    老漢坐在車廂中,翻出一本秘籍,那本秘籍確實吳鉤早先間得到而被林子無付之一炬的《人術秘要》。


    這片山脈久違熾烈的陽光。


    熱辣辣的太陽灑在死屍臉上。


    消失在湖畔邊的老漢豎起食指朝後一指,死屍咳嗽幾聲,醒了過來。


    在死屍旁邊有一個用鵝卵石圍起來的小水塘,水塘裏養著一條大魚。


    吳鉤的眼睛被熾烈的陽光曬得難受,他此刻口幹舌燥,身子虛浮,隻能艱難的翻了個身,一頭栽在了小水塘裏。


    “咕咚咕咚。”


    吳鉤大口吞咽著水塘裏的水,其中不少泥沙也被他吞入肚中。


    等吳鉤肚中喝下去得水倒吐出來時,他才停止下來。


    他輕輕一動肚子裏就傳來晃蕩的水聲。


    昨日夜裏他原本想要找一個山洞調養生息,卻不想之前為了搏殺老媼和逃跑激發出潛力之後,剛走了百餘步,身體脫力,滾落山腳落入了湖中。


    吳鉤喝下了水,直覺體內一股烈火在灼心燒胃,眉心之間暈暈乎乎,他盤腿而坐,想要用體內元氣行走經脈,讓自己恢複部分體力。


    以他現在的體力,就連旁邊的那條魚都殺不了。


    雙目微閉,雙手互抵左上右下,指天落地。


    隨著吳鉤的氣息穩定悠長下來,可以漸漸聽到吳鉤體內傳來的奔騰入海的聲音。


    “風柳雲過處,人跡劍無痕。”


    一聲詩號長吟。


    踏風而來一男子,卻道男身女貌,轉眉低笑處,鉤人魂魄。


    風柳蘅出現在了湖畔中,當他看到湖畔坐著的是吳鉤,微微一笑,再見吳鉤身上的破爛衣裳,以及無法遮掩的肉坑,頗為嫌棄的嗞了一聲。


    “罷了,先前就過你一次,這次就幫你一次。人情啊,可是最難還的。”


    風柳蘅看了一眼小水塘將要幹涸的大魚,飛掠到山丘上砍下幾個枝椏幹柴,開始在湖旁胖給吳鉤烤魚。


    這次吳鉤在骷髏山所得的那一道刀意,雖然被他用來搏殺老媼,可那淩厲的刀意在體內詭異的元氣和功法鎮壓下,依舊在他心脈處留下一個刀痕。


    這刀痕讓吳鉤欣喜若狂,刀痕當中凝聚有微弱刀意。


    不敢這刀意吳鉤可不敢輕易試探,若是撕開一道口子,這位微弱刀意能將他心脈瞬間撕碎。


    吳鉤讓神思慢慢觀摩刀意,待他刀意臨摹完畢之後,他心脈上的刀痕就不足為懼。


    這一觀摩刀意,就是一日的時光。


    待鬥牛之光照耀湖麵,湖麵波波粼粼時,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這口濁氣將他身前的鵝卵石震開,那些噗通掉入水中鵝卵石上布滿了細小的刀痕。


    “唉,為了等你這口濁氣,可是等他日下月升,連著烤魚都涼了。”


    這一番話驚動了吳鉤。


    吳鉤反手抽出腰間的橫二刀。


    “當。”


    他忘了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軟綿綿的收握不住橫二刀,讓橫二刀掉在了鵝卵石上。


    “你想殺你的救命恩人嗎?”


    風柳蘅看無力倒在地上的吳鉤,拿起篝火架上已經涼掉的烤魚走了過去。


    吳鉤抬起頭來接著微弱星光看清了來人的麵容,他道:“原來是你啊。”


    風柳蘅將烤魚遞給吳鉤,吳鉤接住烤魚,咬了一大口,狼吞虎咽隻不過一小會,五六斤的大魚被他吃完啦。


    “呃!”


    吃得太快,就會被噎著,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理。


    這不,吳鉤就噎著了那裏不斷打嗝,不過噎著總比沒有吃的強。


    吳鉤連喝了幾口湖水,又走到了湖畔旁的林子裏方便了很久,待他走出來時,風柳蘅還站在原地。


    吳鉤此刻才注意到,風柳蘅的腳步沒有沾地。


    似乎自己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腳都沒有沾地。


    “多謝!”


    吳鉤對風柳蘅行了一禮,風柳蘅說道:“你被什麽人追殺?身上的傷痕仿佛是被人咬掉的吧。”


    風柳蘅看看吳鉤身上的傷勢,身上就起了雞皮疙瘩,那傷勢讓她覺得很惡心。


    吳鉤看看自己的傷勢,索性將自己破爛的上衣撕掉,問風柳蘅道:“你可有幹淨的布料?”


    風柳蘅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了吳鉤,吳鉤從破爛衣服裏找到寬星河給他的藥粉灑在傷口上,再用風柳蘅的手帕一包紮,此刻他覺得自己已經無礙了。


    “風兄,你為何在此?”


    吳鉤想著夜色已黑,隻得在這湖畔暫時歇息,便隨口問了風柳蘅一句。


    風柳蘅說道:“這倒是我要問你,你已經是書院七十三先生了,理應在書院研習,怎麽會出現在這片山脈當中?莫非你也是為了骷髏山的事才來此?”


    吳鉤坐在了一個巨大的鵝卵石上,他看著風柳蘅說道:“這倒不是,書院隻是讓我來遊曆而已,路上遇見高手才變成此等模樣。”


    四周風唿葉響,吳鉤暫得歇息,心中暢快,與風柳蘅閑聊倒也高興。


    “噢?不知是誰這麽大膽敢動書院的先生?”


    吳鉤坐著的鵝卵石很大,足有一個人高,風柳蘅劍指一劃,在鵝卵石上畫出一塊平整幹淨的剖麵然後在那坐了下來。


    看見這一幕的吳鉤,看著風柳蘅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落魄的模樣,假裝咳嗽了幾聲。


    “我也不知道。”


    “讓我猜猜,在金帳王庭敢動你的人最有可能是兩種一種是金帳王庭的軍方,一種是巫師。啊,不對,應該是三種,還有那菩提寺的諸成和尚。”


    這風柳蘅倒不是白癡,一猜,就中了。


    “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吳鉤不想談及自己之事,轉移話題問道。


    “這可不能告訴你。下次你遇見許少青可以去問他,他或許可以迴答你。”


    風柳蘅繼續說道:“骷髏山一役你沒去?據我所知骷髏山一役原本是邀請書院曲長歌先生前來的,再加上骷髏山隱藏的那兩柄刀劍也足夠吸引人。”


    隨著風吹過來的還有風柳蘅身上的香味,他身上味道類似於桂花香。


    吳鉤偏過頭,避開風口,說道:“那你為什麽不去?那兩柄刀劍可是絕世高手的武器。”


    風柳蘅腳尖一點,點在被風吹過來的樹葉上,再踏出一步,另一步踩在風中的另一片樹葉,他說道:“那兩柄刀劍去再多的人都沒有用,除非是絕世高手出手。如果沒有絕世高手,能拿到那兩柄刀劍的也就隻有兩大山莊的弟子。”


    聞言,吳鉤看向身後的風柳蘅,卻發現風柳蘅此刻踏風而去,瀟灑極了。


    不過風柳蘅雖然走了,他身上的桂花香還在吳鉤麵前縈繞。、


    吳鉤伸出手來扇扇風想要驅散那桂花香,發現於事無補,幹脆躺在了巨石上,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睡安穩覺的時候是多久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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