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雁,小小的飛雁。


    我要從北飛到南,再從南飛到北。


    我是一匹馬,奔騰的駿馬。


    我要跑到高高的山巔,我要跑到遠處的草原。


    我是一頭狼,兇惡的獨狼。


    我要追牛羊,我要迴到百裏的家。”


    呢不勒奇唱起歌來,歌是歌,卻難以唱出來。


    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呻吟出來。


    山頂喝酒的人,聽到了這首歌,繼續喝著自己的酒。


    吳鉤也聽到了這首歌,他因為痛苦擰成一團的臉浮現出來笑意。


    這是金帳王庭的歌,想來呢不勒奇現在已經痛苦不堪了,隻能用唱歌來緩解痛苦。


    吳鉤同樣不好過,他的腦子不斷的叫他放棄,可他倔強的非要走完這條路,這是條什麽路,這是條痛苦的可以讓人心髒撕裂的道路。


    吳鉤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腿了,麻木的往前走。


    他的心口已經開裂了,他用體內的元氣死死的護住他,可難以阻止傷勢。


    最終,他迷迷糊糊的再往上爬,這下軀體上所有的肉都被荊棘刺入然後撕開了皮肉。


    借助微弱的光芒,走到山頂的素十二和曲長歌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吳鉤。


    “六十四師兄。”


    曲長歌和素十二拱手行禮,被稱作六十四師兄的飲酒男子,點頭道:“辛苦了,七十一師弟、七十二師弟。”


    “七十三師弟,這樣倔強?”


    六十四師兄將目光投向了在山坡上緩慢挪行的吳鉤。


    既然都稱其為師弟,那就真的是師弟了。


    書院一言九鼎,而六十四先生更是一言九鼎。


    “這樣痛苦爬上來,七十三師弟會心裂的。”


    曲長歌看向六十四師兄,繼續道:“不然就將他送上來吧,畢竟書院少有人能夠從山腳上走到山頂。”


    六十四師兄說道:“不用了,七十三師弟想走,那就讓他走吧,路得自己走。”


    另外一條漫漫長路,呢不勒奇繼續走在最前,李清欄、林飲歌、林冷月相互扶持前行,隻落呢不勒奇半步了。


    李清欄晃了晃頭,她現在有些不太清醒,往日舊事之幕幕出現在她眼前,再行一步往事幕幕又成了前程去路。


    讓人沉迷其中,讓人難以言語,凡是最痛苦之事皆經曆一迴,一迴就是撕心裂肺。


    佛教有雲人生八苦,人事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蘊苦;死後,又有十八層地獄焚燒魂身。


    各種痛苦絕非能讓人承受的住。


    走了許久,他們也隻不過走出了兩百餘步,一步便是一次死生悲痛。


    “老師說肉體之痛苦,會讓精神之絕望,七十三師弟太過於倔強了。”


    曲長歌看著在慢慢向上挪的吳鉤,歎了口氣。


    “他為何偏要走上來呢?”


    素十二問,沒有人會迴答,誰都不知道吳鉤是怎麽想的。


    漫漫長路能從頭走到尾的就隻有他們的大師兄,早已死去的大師兄,除此之外再無他人能夠從頭走到尾。


    看吳鉤的樣子他卻偏偏要爬上來。


    天將亮時,吳鉤倒在荊棘裏一動不動,現在他的心已經完全裂開了,隻要半刻鍾,他就會徹底死去。


    六十四師兄伸手取下第一縷陽光,伸手一舉,將半山腰的吳鉤給搬上山來。


    此刻的吳鉤,卻又毫發無損。


    六十四師兄將那第一縷陽光灑向了漫漫長路,吳鉤的漫漫長路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現在隻需要等待吳鉤醒來。


    另外一條漫漫長路還有人再走。


    趙一看見了第一縷眼光,然後倒了下去,隨後消失在了漫漫長路上。


    呢不勒奇也倒了。


    林飲歌和林冷月將倒之時,將李清欄向前推了一步。


    李清欄這一步超過了呢不勒奇,李清欄痛苦不堪,此刻她白發蒼蒼、麵如枯槁。


    林飲歌和林冷月也消失在漫漫長路。


    “吳鉤!”


    李清欄嘶吼出吳鉤的名字,她再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讓她眉心開裂,心髒承受不住,如同吳鉤一樣碎成了幾瓣,她看到了一眼未來。


    吳鉤被這一聲給喚醒,痛苦的醒過來,陽光照射入他的眼睛,十分刺眼。


    “李清欄?”


    他喃喃問道。


    素十二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叫道:“七十三師弟?”


    “七十二師兄?”


    吳鉤撐起身子,此刻他發現自己身子完好。


    “七十三師弟起來見過六十四師兄。”


    素十二將他扶了起來,讓他見過那深藍布衣的男子。


    吳鉤趕忙施禮道:“見過六十四師兄。”


    六十四師兄,點頭道:“七十三師弟,你可曾怪過我讓你走這條漫漫長路?”


    吳鉤搖頭,他說道:“既然是書院弟子走的路,那我就該走。”


    六十四師兄說道:“那好,再等等吧,你的師弟或者是師妹就要出現了。”


    吳鉤一愣,他剛才聽到李清欄在喊他,莫非是李清欄被淘汰了。


    在山腰,一個人影倒在了那裏。


    六十四師兄看向曲長歌道:“七十一師妹,你來吧,男女授受不親。”


    曲長歌道了一聲是,手一捏決,那人被一朵荷花托了上來。


    吳鉤定睛一看,心中卻是激動。


    那是李清欄。


    “醒來。”


    素十二手凝陰陽之氣在昏迷的李清欄麵前一揮,李清欄悠悠醒來。


    “這是?”


    李清欄有些虛落,當她吳鉤時,愣在了原地。


    “師妹?”


    曲長歌扶住了李清欄。


    吳鉤看見李清欄的模樣,說不出話來,麵色蒼老如同九十歲老嫗。


    “師妹?”


    “公主殿下,你走過了漫漫長路,現在是我們的七十四師妹了。”


    六十四師兄將早先他灑向漫漫長路的第一縷陽光收起來,劍指一點,點在了李清欄的眉心上,李清欄漸漸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李清欄還沒有緩過神來,隻見六十四師兄向前一步,迎著朝陽烈日說道:“祭告天下,書院七十三先生吳鉤,七十四先生李清欄,入院!”


    這一句話傳遍天下,無論你在何處,無論是高山還是深海,都能聽見六十四師兄震耳發聵的聲音。


    說完,六十四師兄左手疊在右手前向前一拱,隨後用五體投地大禮向天地祭告。


    所有書院的教習和學生同樣如此,研院其他的先生出現在六十四先生身後,吳鉤和李清欄排在最後對著天際同樣行大禮。


    “好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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