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無的國公府除了工部製造的宅院、花園外,就再無其他的布置。不同其他大宅喜種梅花的愛好,林國公府最常見的是刀槍劍戟,整個林國公府就隻有房屋和兵器,看上去十分乏味,和其他府邸的布置相差甚遠,李清欄口中說的這裏沒有其他府邸那般適合聽曲、賞花、弄嬌。


    林飲歌和林冷月一左一右攬住了李清欄的手,三人說著悄悄話走了進去。


    吳鉤跟在三人後麵走進客廳,一名婦人從客廳後屏風走了出來。端的是一副雲鬢花顏金步搖,姹紫嫣紅襦裙衣。


    婦人坐在客廳首位,喚道:“飲歌冷月站一邊去,今日家中來人了,怎是如此沒有禮貌。”


    飲歌冷月馬上鬆開李清欄,一左一右站在婦人身旁。


    吳鉤看著那位婦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婦人笑道:“你就是吳鉤吧,來來來,快來。你師父信中多提及你,今日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不要生疏了,快坐在一旁。”


    吳鉤有些緊張,往婦人麵前一跪道:“吳鉤見過師母。”,說完咚咚咚三個響頭一磕,然後又道:“吳鉤見過兩位大小姐。”


    “趕緊起來。”婦人起身扶起吳鉤,說道:“飲歌比你大一歲,你叫他姐姐就行,冷月比你小一歲,你喚她妹妹即可。”


    婦人讓吳鉤坐在自己左下位置,笑著道:“這一路趕來風塵仆仆,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吳鉤摸了摸後腦勺說道。


    “嬸嬸,你就知道問你家徒弟辛不辛苦,就不問問我辛不辛苦?”李清欄噘著嘴在一邊嬌嗔。


    婦人哈哈一笑道:“你也辛苦了,可憐我的清欄跑到了漠北。”


    婦人伸手一拉,把李清欄拉到身邊說道:“誒呀,你都黑了,還瘦了。”


    李清欄道:“是啊,都怪叔叔,每日都要讓我跟著將士去晨操。”


    “光顧著說話了。嬸嬸、飲歌、冷月,這是吳鉤給你們買的。他是一個糙漢子可不懂買這些,答應欠我一個人情讓我把他選的。”


    李清欄從吳鉤身旁拿過買的胭脂水粉,一人一份的拆分了。


    “吳鉤是個沙場磨煉的將軍,來到長安還害羞的很,來叔叔家更是害羞,話也不敢多說,緊張兮兮的。飛簷關那股子一個人就敢往敵軍中衝的勇氣都沒了。”


    李清欄一邊取笑著吳鉤一邊說道:“我去漠北差點還被他教訓一頓,要不是我比他強,肯定就挨打了。他在漠北可是連我這個公主的話都不聽,隻聽林叔叔的軍令。”


    吳鉤在一邊幹笑,不好接話,李清欄說得對,他來到這裏確實是害羞,畏畏縮縮。


    “吳鉤啊,子無都和我說了,你來這裏就把這裏當成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不是?那你自然就是我林家的子侄,這就是你的家,不要多想啊。”


    婦人繼續說道:“我早就安排人將你的房間收拾好了,一應用品都齊全了,你就好好的住在家裏,準備考書院。”


    吳鉤站起來行禮道:“謝謝師母。”


    李清欄也說道:“那嬸嬸我先走了,我一進城就被父皇給盯上了,再不迴去又得挨罵了。”


    婦人笑道:“快去快去吧,你離家出走都快一年了,皇上皇後都快急死了。”


    李清欄告了辭,就出了國公府。


    她一出去,早先跟著她的人紛紛跪倒在地道:“公主殿下,還請您迴宮。”


    李清欄瞥了一眼帶頭的人,然後嗯了一聲。


    吳鉤坐在客廳內,師母問一句,他答一句。


    “你可真像我父親,問什麽答什麽,不肯多說一句話。”站在婦人身邊的林子無大女兒對著吳鉤說話了。


    吳鉤尷尬一笑,又聽婦人說道:“飲歌你真是沒禮貌。”


    婦人又對吳鉤說道:“吳鉤,你不要理飲歌,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大大咧咧的。”


    “沒有,沒有。”吳鉤連忙擺手解釋道:“飲歌姐說得對,我也是問什麽答什麽。”


    婦人會心一笑道:“你啊,真像你師父。”


    林飲歌走到吳鉤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說道:“誒,吳鉤你在漠北待了幾年了?我父親教過你什麽?他的《皇極功》你學了嗎?你在飛簷關打仗衝進敵陣是怎麽想的?”


    婦人笑道:“飲歌,吳鉤才到家,你怎麽也不讓他休息休息,就拉著他問這問那的。”


    吳鉤說道:“師母,我不累。”


    婦人搖頭笑道:“我是老了,你們年輕人幾個自己多說說話吧啊。吳鉤啊,一會有什麽需要的就叫下人,府裏麵都囑托好了。”


    說完,婦人起身往屏風後走。


    吳鉤行李道:“恭送師母。”


    “快說快說。”


    飲歌可不管自己母親走了,拉著吳鉤就要問他的那幾個問題。


    “我在漠北待了四年。師父教我如何搬石頭和兵法,劉照將軍教我怎麽用刀。”


    “《皇極功》《皇極功》呢?”林飲歌迫不及待的想問吳鉤他有沒有學林子無的功法。


    吳鉤搖頭道:“這倒沒有,師父讓我考上書院之後,去學書院的功法。”


    在旁邊聽林飲歌和吳鉤對話的冷月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林飲歌則是直接歎息道:“父親連你這個寶貝徒弟都沒有教授《皇極功》,這可麻煩了。”


    “父親真是的,《皇極功》如此厲害都不讓我們學,也不讓你學。信裏麵還說你兵法有多厲害,訓練有多刻苦呢。”


    林飲歌攤在了椅子上,語氣中盡是凸顯出對自己父親的失望。


    吳鉤心中卻在暗想《皇極功》為何沒有傳給林飲歌和林冷月,他看過林子無施展《皇極功》的青龍探爪,那雙無可匹敵的龍爪讓他印象深刻。自己雖然不知道在飛簷關外和自己對戰的呢不勒奇境界有多高。


    但是呢不勒奇都不敢接林子無的一擊青龍探爪,而是瞬間直退十裏之外,更是讓金帳王庭大軍忌憚到迅速後撤。


    “那師父沒有交給你們《皇極功》你們學的是什麽?”吳鉤下意思問道林飲歌和林冷月的功法。


    林飲歌絲毫不隱瞞的道:“我學的是《凰棲梧》,冷月學的是《三日寒蟬》。”


    “噢。”


    吳鉤沒有聽說過這兩種功法,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兩種功法,隻是聽上去,林飲歌和林冷月的功法沒有林子無的《皇極功》這樣厲害。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讓我帶吳鉤少爺去秋桐院歇息。”林飲歌和吳鉤說話間,一名仆人在客廳外喚道。


    林飲歌說道:“你先去吧,我帶他去。”


    仆人猶豫一下,還是離開了客廳。


    林冷月說道:“姐,先帶他去秋桐院吧。”


    “走,我帶你去秋桐院。”


    林飲歌站起身來,替吳鉤拿起他的漠北刀,掂了掂重量,說道:“這把漠北刀就是你上陣的佩刀?”


    “沒有,我用的是另外一把,但是已經或損壞了。”


    林飲歌哦了一聲,帶著吳鉤出了客廳往左走,過了長廊,沿著花園一直往裏走。


    林國公府的花園是唯一一個有貴族氣息的地方,花徑小路、假山古樹相應交錯,讓花園四周的廂院環抱琵琶半遮麵。


    走到花園盡頭,邁進圓門,入眼簾的是幾棵梧桐樹,現在是冬季,梧桐樹上落葉掉光,隻留下了光禿禿的枝幹。


    在梧桐樹的後麵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房子裏還有仆人抱著棉被、熱茶進入。


    “這秋桐院是我父親以前的小院,第一層是人休息會客的地方,第二層是我父親的藏書樓。母親特意讓你來這住,就是因為我父親的藏書全數在此,利於你考書院,而且這裏清淨的很。”


    林飲歌帶著吳鉤走進小院裏,第一次左側屏風後是一張書桌,書桌上筆墨紙硯樣樣齊全,右側是會客廳,會客廳有一個小門,從小門進去就是床榻。


    “滿意吧?”


    林飲歌和林冷月坐在客廳的圓桌前,對吳鉤道。


    吳鉤放下身上背負的弓箭、砍刀等行囊,笑道:“這裏自然是很好。我在漠北的時候,住的都是土胚房,那房子一久,大風一吹,牆麵就會大塊大塊的掉下土塊來。”


    “這是父親的逐日弓。”林飲歌現在才注意到吳鉤背的弓是林子無以前用的逐日弓,拿起來一拉,逐日弓瞬間被她拉的如滿月。


    林飲歌輕輕的放下弦,逐日弓所用的材質不一般,就算是拉弓如滿月,也可傷人。


    吳鉤看林飲歌能夠拉弓如滿月,道:“厲害,能將逐日弓拉弓如滿月。”


    “這把弓我以前就和我父親要過,可是他不肯給我,說是我弓箭準頭差,拿給我用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人會冤死在我的弓下。”


    林飲歌再仔細的看了一下逐日弓,繼續說道:“不過嘛,我現在可看不上它了,用弓箭殺人可不痛快。”


    “你這把刀怎麽彎成這個樣子了?”林飲歌放下逐日弓,拿起吳鉤的那柄砍刀來。


    她說道:“你這柄砍刀材質、做工很一般,現在刀身彎曲成了一個半圓了,刀鋒上還崩了這麽多缺口,你還留著幹嘛?”


    “這是以前別人送我的,我不舍得。”


    林飲歌噢了一聲,放下刀,說道:“現在你休息夠了吧?我們兩個來比試比試,你上陣殺過這麽多人,肯定比我們厲害。我們殺人殺得都是一些膽小鼠輩,與我們的修行沒有多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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