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死者被焚屍時已經死亡,我們勘查的隻是焚屍現場,而非殺人第一現場。”

    老賢說完,接著翻開第二份報告:“發動機號被我處理了出來,根據查詢,被焚燒的車是一輛車牌照為灣dt1568的桑塔納出租轎車。”

    “什麽?出租車?”胖磊喊出了聲。

    “葉茜,這條信息核對了沒有?”明哥張口問道。

    “根據國賢老師提供的情況,我聯係了出租車公司,這輛出租車固定有兩個駕駛員,一個白班,一個夜班,白班駕駛員的電話可以聯係上,夜班駕駛員的電話現在無法接通。”

    “有沒有聯係夜班駕駛員的家人過來做dna比對?”

    “已經聯係了,他們在路上。”

    葉茜在科室實習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基礎性的業務有時候根本不用明哥吩咐,雷厲風行是對她最好的詮釋。

    “國賢,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煙頭上我檢出了男性的dna,這個人在我們公安局無記錄。嫌疑人點火使用的助燃劑是汽油。”

    “汽油會不會是從油箱裏放出來的?”我猜測。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是私家車不好說,但是在出租車上找一根取油管並不是什麽稀奇事。”胖磊接了一句。

    老賢翻開最後一份報告:“我在現場提取的所有煙卷的煙蒂處,提取到了大量的機油成分。”

    “汽車機油?”

    “對。”

    “會不會是嫌疑人放油時,沾在手上的?畢竟在出租車上沾上點機油並不是不可能。”

    “嗯,或許是。”老賢並不否認。

    明哥看老賢的報告已經讀完,接著吩咐道:“焦磊,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第一現場。”

    知道了車牌號碼,又知道了車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通過城市監控去找尋車輛的行駛軌跡。一提到出租車,我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搶劫出租車殺人,因為百分之九十九的出租車命案都與之相關。但這也隻是我們的一個猜測,到底是不是,還需要大量的證據去證明。

    很快,夜班駕駛員的家屬趕到科室,老賢在第一時間給他們做了dna鑒定。鑒定的結果並沒有出乎我們的意料,死者果真就是夜班駕駛員沈光明。沈光明已有50多歲,四口之家,育有一兒一女,在外人看來,也算是幸福美滿。

    老賢將結論送進了明哥的辦公室,此時沈光明的妻兒全部在會議室內焦急地等待。

    明哥看了一眼結論對我說道:“你去把沈光明的老婆劉彩雲喊過來。”

    “好的,明哥。”

    我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劉彩雲就緊張地問道:“警官,我丈夫到底怎麽了?”

    “你先跟我來再說。”我並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

    可能我的表情讓她看出了端倪,她有氣無力地跟在我身後,朝明哥的辦公室走去。

    劉彩雲剛一坐下,明哥便起身將房門關緊。

    “死者就是你的丈夫。”明哥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說出了這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活該!”我本以為劉彩雲聽到這個結果會號啕大哭,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咬牙切齒地咒罵。

    “你這是什麽意思?”明哥也被整蒙了。

    劉彩雲迴過神來,癱軟在椅子上抽泣著說道:“我讓他平時做人做事低調一點,他非不聽,整天打腫臉充胖子。嗚嗚嗚……”

    “你丈夫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明哥開始往正題上引導。

    “一個窮出租車駕駛員,他能得罪誰?”劉彩雲擦了擦眼角。

    “那他平時跟哪些人有接觸?”

    “他每天下午六點鍾出車,早上六點鍾才迴家,迴到家裏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中午吃飯,吃完午飯緊接著就出去打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我整天帶著兩個孩子上學,他平時跟什麽人接觸我也不清楚。”

    “你說你丈夫打腫臉充胖子,是怎麽迴事?”

    “他這個人特別好麵子,很喜歡吹牛,走到哪裏吹到哪裏。我們家裏都窮得叮當響了,他還到處吹自己有多少多少錢。前段時間看別人買了大金鏈子,他讓兒子在網上給他買了個假的掛在脖子上,到處跟人炫耀說這條鏈子值十幾萬。就是因為他這張破嘴,搞得親戚朋友時不時就來借錢,我跟他們解釋說家裏沒錢,可沒一個人相信,都說我們小氣,不跟我們來往。”

    劉彩雲邊說邊用手指著地板,仿佛沈光明就在她眼前一樣:“光明啊光明,你還吹不吹?我問你還吹不吹?我說過你早晚死在這張嘴上,你還不信,這下你信不信?你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了?啞巴了?”

    明哥見她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便停止了詢問,在我們兩個人的攙扶下,劉

    彩雲,還有她的兩個孩子,被胖磊用勘查車送迴了家。

    七

    本以為死者老婆的口供會為案件帶來一絲轉機,可哪裏知道越來越複雜。死者這種到處炫耀的毛病最容易得罪人,從目前看來,這起案件的定性最少有兩種可能:仇殺或者搶劫出租車殺人。

    搶劫出租車殺人是臨時起意案件,受害人和嫌疑人之間相互並不熟悉,基本上不會有什麽矛盾點在裏麵,這種案件也是最難偵破的一類。仇殺則不一樣,嫌疑人和死者之間具有充足的仇恨時,就會導致兇殺案的發生。對於仇殺案,我們隻需要摸清楚死者的關係網,案件便可以迎刃而解。之前我們對死者身份信息並不掌握,現在屍源已經查清楚,我們可以先從這兩個方向著手調查。明哥在第一時間把情況通報給了刑警隊,由他們負責整個的線索摸排工作。

    就在案發後的第二天,胖磊那邊傳來捷報,他在梳理整個雲汐市所有的交警監控之後,找出了出租車行駛軌跡。根據監控視頻,死者的出租車最後一次懸掛牌照行駛,是在去往高新區的一段公路上,之後車的車牌照便被摘除,並直接駛向了焚屍現場。很顯然,嫌疑人的殺人現場,很有可能就在這段公路的某個角落。

    確定好範圍之後,我們直奔目的地——芳泉路。

    芳泉路是一條雙向四車道的柏油馬路,位於開發區的東側,呈南北走向,它北連環城高速,南通高新區,這兩個行政區域以工廠和汽車4s店為主,常住人口十分稀疏,所以這條路平時鮮有車輛行駛。

    人口稀少其實隻是其中一方麵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由我們雲汐市的方言造成的。我們方言中“h”和“f”分不清楚,外地的承建商在給這條路取名時,根本沒有考慮這一塊,看似比較文雅的“芳泉路”在我們雲汐市民口中就變成了“黃泉路”。這不吉利的諧音,也是很多當地人不願意從這條路上行駛的重要原因。市區裏像這種城內互通的公路很多,駕駛員在有更多選擇的情況下,基本上不會考慮這裏。

    果不其然,長達五公裏的芳泉路上,隻有我們一輛勘查車在路麵行駛,這給我們的現場勘查工作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最起碼這種情況下可以保證原始現場的完整性。

    勘查車在胖磊的操控下,緩慢地向前行駛,其他人全部探出頭去,觀察路邊的異常。

    車行沒多久,胖磊忽然一腳踩住刹車,指著路東側的人行道:“你們看那裏,血泊。”

    “走

    ,下去看看。”明哥第一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血液作為兇殺案件中最為常見的物證,在刑事技術的多個領域都有很深入的研究,尤其是法醫和痕跡檢驗兩個學科。我們把案發現場的血跡大致分為以下幾大類進行研究:血泊、滴落血跡、流柱狀血跡、濺血(動脈噴濺血跡,打擊濺血,滴落濺血,口鼻濺血)、拋甩血跡、擦拭血跡、轉移血跡、浸染血跡、稀釋血跡以及幹血和凝結血。從如此細致的劃分不難看出血液對於現場分析的重要性。

    那麽從現場血液中我們能獲得哪些信息呢?除了dna以外,最為直接的就是可以分析案發大致時間以及致傷情況。

    根據研究,一滴血的平均含血量約為0.08毫升2,從不同的血源上滴落的血滴含血量在0.01~0.16毫升這個範圍之間變化。經過實驗,0.08毫升左右的一滴血,它自由落體的最終速度大約為每秒861.3厘米,含血量越小血滴速度越慢,越大則越快。我們在案發現場如果發現接近0.08毫升的血滴,就可以通過計算公式大致估算出血滴是從多高的地方滴落下來的,這樣有利於判斷傷口位置。假如血滴是從作案工具上滴落的,我們還可以根據結論判斷嫌疑人使用的是何種兇器。

    當然,這隻是一個大致的判斷,其實最為直接的還是對案發時間進行推斷。血液從人體離開以後,凝結時間一般需要3~15分鍾,凝結後的血液顏色會由鮮紅色依次變為暗紅色、黑褐色、黑色。如果現場存在血泊,那分析起來會更加簡單。

    血液從人身體中大量流出,形成片狀血泊,血泊經過蒸發濃縮,一般30分鍾到3個小時內開始幹燥;4個小時後,幹燥由邊緣向中心發展;8到12小時,血泊大部分幹燥,僅中心部位會有濃縮黏稠的血跡;12到15個小時,除中心較小的部分沒有凝固幹燥以外,其餘部分完全幹燥變硬;36小時後,血泊會形成裂紋,邊緣與血液載體分離翹起。血泊的這種物理特性,對判斷受害人死亡時間有著極大的輔助作用。當然,這隻是很淺顯的一些東西,有的刑偵專家甚至可以通過血跡來還原整個案發現場。

    八

    “焦磊,你通過視頻能不能分析出嫌疑人殺人的大致時間?”明哥看了一眼地麵上接近幹涸的血泊問道。

    胖磊迴憶了一下:“出租車是晚上十一點半左右駛入這段公路的,十二點零三分駛出,嫌疑人的作案時間應該在兩者之間。”

    “那就對了,血泊的物理變

    化正好符合這個時間段,那這裏就是第一現場。”明哥很確定地說道。

    “小龍,你看這裏是不是血鞋印?”葉茜蹲在地上,指著兩塊半圓形的血斑對我說道。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嗯,這應該是鞋尖的位置。”

    “這裏也有!”葉茜又挪動了步子。

    “為什麽都是鞋尖的位置?”我有些納悶。

    “會不會是嫌疑人作案之後,害怕鞋底沾上大量血跡,才踮起腳走路?”胖磊猜測道。

    “你說得不對。”我搖了搖頭,“磊哥,死者駕駛的出租車是不是由北向南駛入這段公路的?”

    “對啊!”

    “正常情況下,車輛是靠西邊的車道行駛才對,如果嫌疑人在出租車裏殺人,那路西邊應該有血跡才對,但整條路卻隻有我們站的位置(路東邊)有血跡,這究竟是為什麽?”

    “這還不簡單,嫌疑人在這兒殺的人唄。”

    “對,磊哥說得沒錯,但是嫌疑人是用什麽方法將死者引到這裏的?”

    “方法?”

    “我們之前已經假設了兩種案件性質,一種是仇殺,另外一種是搶劫出租車殺人。如果是仇殺,那嫌疑人和死者之間可能在車中有過口角或者爭執,嫌疑人下車,死者追趕,接著發生血案。搶劫出租車殺人也是一樣,死者不下車追趕,殺人現場不可能出現在路東邊的人行道上。”

    “路中間有綠化帶,車輛要開很遠才可以掉頭,隻有下車追才能說得通!”胖磊沒有否認。

    “死者敢下車追趕,說明兩者之間有力量的懸殊。假如嫌疑人有一米八,死者隻有一米六,除非他腦子有毛病,否則不可能在夜裏對嫌疑人窮追猛打。但現實情況是,死者屍長有一米八五,身體肥胖,三刀致命傷全部在心髒的位置,我有理由懷疑,死者和嫌疑人之間可能存在身高的懸殊,兇手在作案時隻有踮起腳,才能把死者殺害。”

    “原來是這樣!”葉茜恍然大悟。

    “這些腳尖血鞋印有沒有分析的價值?”明哥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這種殘缺的鞋印,我暫時還駕馭不了。”我實話實說。

    “行,那我迴頭聯係省廳的專家幫著看看。”

    殺人現場的勘查結果依舊不容樂觀,除了證明現場的血跡屬於死者外,沒有任何進展。我們現在連嫌疑人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別說什麽指

    向性的破案線索。

    好就好在幾天後,現場提取的腳尖血鞋印有反饋。根據省廳專家組的聯合分析判斷,嫌疑人的體貌特征被劃定在身高約一米六五的男性。數據一下來,我第一時間告訴了胖磊,希望他能通過監控找到符合條件的視頻影像。

    刑警隊對死者關係網的摸排已經到達了一個節點,調查的結果基本上排除了仇殺的可能性,專案組的所有成員都偏向於搶劫出租車殺人。搶劫出租車殺人屬於臨時起意案件,案件發生毫無征兆,死者和嫌疑人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可想而知這種案件破獲的難度有多大,這也是最為考驗辦案能力的一類案件。

    明哥仔細查閱了刑警隊的所有調查筆錄,最終還是決定親自找一個人問一問情況,他就是經常跟死者接觸的白班駕駛員王輝。這起命案因為關係到出租車駕駛員的安危,所以備受關注。王輝也相當配合我們的調查,就在電話掛斷後的20分鍾內,王輝便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科室大院。

    王輝看起來要比死者小上很多,三十出頭,身材瘦削矮小,體貌特征極其符合省廳專家對嫌疑人的刻畫。他也曾是我們的重點懷疑對象,可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發現這個王輝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警官,沈叔的案件怎麽樣了?”王輝屁股還沒坐定便張口問道。

    “暫時還沒有什麽好的進展。”明哥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他。

    “怎麽還沒進展?”

    “我們懷疑是搶劫出租車殺人,所以還想從你這裏問一點問題。”搶劫出租車殺人侵害的對象是所有出租車駕駛員,這就把王輝也推到了被害者的層麵上,明哥告訴他案件性質,就是想王輝不要對他有什麽隱瞞。

    “您放心,別說這事情發生在沈叔身上,就是發生在別的出租車司機身上,我也保證有什麽說什麽,絕對不會有所保留。”王輝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

    “你覺得沈光明為人怎麽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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