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一定要拉警笛。”明哥麵露疑惑。

    “師傅讓我們開警車拉警笛去公安小區?那裏麵住的可都是公安老前輩,這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別看師傅這些年都臥病在床,他腦子清醒得很,他這麽做絕對有他的道理,我們照做就是。”明哥作為我父親最為得力的弟子,比我都了解我的父親。

    我們一路閃著警燈拉著長警笛來到了我家樓下。小區因為年久失修,除了主幹道還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外,其他地方到處是黑乎乎一片。

    公安小區,最不缺的就是警車,我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明哥迅速拉開車門,第一個衝進了單元樓裏。

    “快把門打開。”明哥對我說道。

    “啟明來了?”父親在屋裏大聲喊道。

    門鎖被打開,明哥徑直走到了父親的臥室裏。

    “師傅,怎麽了?”明哥上下打量著坐在床邊的父親。

    “爸,你穿鞋幹啥?難不成你要出門?”這幾年明哥一直沒有間斷過給父親做理療,每半個月一次,幾乎雷打不動。明哥的細心照料,使得父親基本上可以依靠雙拐慢慢地行走,雖然走不遠,但是在小區裏慢慢溜達已經不是什麽大問題。

    父親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跟了他半輩子的上海牌手表:“晚上八點五十分,這棟單元樓下有人開槍!”

    “什麽?”我們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師傅,你能不能確定?”明哥緊張地問道。

    “可以。當時我聽見樓道裏有腳步聲,從鞋子落地聲可以聽出是一名中年男性。他上樓的速度很慢,好像在觀望什麽,我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我們小區的。”

    十一

    如果你留心,可從腳步聲中聽出很多東西來。比如開朗外向,辦事不拖泥帶水的人,他的腳步聲就有節奏感;意誌不堅定,做起事情來很難集中精力的人,腳步聲很雜亂;以自我為中心,待人傲慢,對他人的感受和評價也總是不理不睬的人,腳步聲很漫長;領導欲強烈,喜歡支配他人的人,腳步聲通常都很響亮;有很高的警覺性、城府較深的人,腳步聲一般都很輕微。

    一個人的步幅特征也決定了他腳步聲的差異性,這就導致很多人走路發出的聲音具有一定的可識別性。聽腳步聲分辨人,其實是很多八〇後九〇後從小就具備的天賦技能。隻不過,這種技能在痕跡學上有了更為細致的研究,所以對痕跡

    檢驗員來說,這是一項最基礎的技能。父親作為灣南省刑事技術領域泰鬥級的人物,我絕對相信他的判斷。

    也許因為我的父母都安然無恙,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我一屁股坐在床邊,聽父親說道:“這個男人是直奔我們家這個樓層來的,就在他剛站到我們家的門口時,樓道裏響起了槍聲,槍上帶著消音器,從撞針撞擊子彈底火以及子彈射出的聲音來分辨,是製式手槍,一共開了兩槍,接著這名男子便離開了小區。我害怕有人員傷亡就慌忙給你們打電話。”

    “師傅,你讓我們拉警笛,是不是擔心這個人還埋伏在小區裏?”胖磊衝父親豎起了大拇指。

    “對。不過暫時不知道這個男子的動機,我尋思這半天都沒有動靜了,就想出去看看。”

    “師傅,您在床上躺著,剩下的就交給我們。”明哥把父親腳上的布鞋脫掉,把他扶上了床。

    昏暗的樓道被勘查燈照得如同白晝,很快,我用鑷子在家門口的牆壁上提取了一枚嵌入牆內的古銅色彈頭。

    “7.62毫米手槍彈?垂直打擊?這……”

    “小龍,怎麽了?”葉茜看著眉毛擰在一起的我,有些擔心地問道。

    “從子彈入射角的方向來看,他射擊的目標就是我家。”我感到一陣後怕,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準備中考,我母親才會加班到很晚,而在平常這個時候正好是我母親迴家的點,所以我一度懷疑這個人的目標是我的母親。

    明哥站在我麵前沒有說話,低頭看了看門口的位置,在強光的照射下,一枚枚沒有鞋底花紋的鞋印呈現出來。

    “這、這、這……”看著這串鞋印,我已經驚得說不出話。

    “這應該就是前段時間出現在我辦公室裏的鞋印。”明哥直接把我心裏的答案說了出來。

    “明哥,你是說今天晚上開槍的,就是那天斷掉市局聯網視頻,在你辦公室放了一個‘骷髏頭’的男人?”可能因為緊張,胖磊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

    “這是有人在報複我們!”明哥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誰會用製式槍支來報複我們?而且他還能關閉我們市局的監控網?”老賢實在是忍不住了。

    “今天晚上的事,誰也不能跟師傅說起。”明哥嚴肅地看著我們所有人,“還有,跟外單位的人也不能說。葉茜,對徐大隊也不能說。”

    “明白,冷主任。”葉茜認真地迴答道。

    “小龍,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明哥拍了拍麵色蒼白的我,“我迴頭把師傅送到朋友的理療會所裏住一段時間,一方麵,在那裏可以做係統的康複訓練;另外一方麵,也能避避風頭。師母也一並過去,家裏暫時就不要再迴來,等這件事查清楚以後,我們再做打算。”

    “謝謝明哥。”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明哥摸了摸我的後腦勺沒有說話。

    “難不成豆豆上次被綁架也是真的?”胖磊麵如土色。

    “豆豆被綁架?什麽時候?”明哥的臉變得難看起來。

    我看胖磊有些六神無主,就把整件事複述了一遍。

    明哥臉色十分難看,他皺著眉頭說道:“雖然豆豆這孩子智商和情商比一般孩子要高很多,但是這樣的謊話並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能編出來的,這件事絕對不合常理。”

    “明哥,難不成豆豆那次真的被綁架了?”胖磊臉上的汗珠串成了線,聲音顫抖著問道。

    “看來這個人是針對我們科室裏的每一個人。這件事不能再瞞下去,我現在就去找市局領導,申請保護。”

    十二

    我家門口的現場勘查完畢,我們所有人強顏歡笑著把父親給騙到了明哥朋友那兒。坐在返程的車上,我的心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難受得快要窒息。命案還未偵破,科室又籠罩上了被報複的陰影,我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絕望過。

    晚上十點,明哥接到訊息,科室所有成員的直係親屬都已經被人在暗中保護,這個消息讓我們都鬆了一口氣。我家雖然住公安小區,但由於是老小區,相關的配套設施很不完善,胖磊事後繞著小區找了幾圈,都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監控設備,也就是說,到底是誰在報複,因為什麽報複,我們全都一無所知。

    “你們還是以偵破命案為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明哥作為我們的主心骨,很快穩定了軍心。別的不說,單是看著明哥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們都感覺心裏踏實很多。

    惴惴不安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又鑽進了痕跡檢驗室,接著處理那一堆百元麵值的鈔票。明哥在辦公室內對著那個“骷髏頭”認真地思索著什麽,胖磊依舊在查閱這起命案的所有監控視頻,老賢也在自己的實驗室內反複分析物證,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省城柴油機廠監獄,城樓般的高牆上用深紅色的油漆刷著“女子監獄”四個宋體大字。葉茜陰

    冷著臉站在監獄接待室內辦理著會見手續。

    一切辦理妥當,葉茜在獄警的指引下穿過重重障礙,來到一個隻有內部人才可以進入的會見室內。和一般的電話會見室不同,這裏沒有玻璃牆作為障礙,會見者可以和監犯麵對麵地交談。

    葉茜麵無表情地坐在鐵椅上等待,沒過多久,會見室外傳來了鐵門被打開的聲響。

    “姐,你來啦?”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葉茜循聲轉頭。

    “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雨墨,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問你,你必須如實迴答我。”葉茜的語氣中有些警告的味道。

    雨墨戰戰兢兢地坐在葉茜對麵:“姐,你今天好奇怪。”

    “雨墨,如果我問的問題你不如實迴答我,我們以後姐妹沒的做。”葉茜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姐,你……”

    “你別說話,聽我說。”葉茜粗魯地打斷了她,“昨天晚上,小龍家裏險遭槍擊,嫌疑人使用的是製式槍支。”

    “槍擊?”聽到這個名詞,雨墨好像明白了什麽。

    “最近,焦磊老師家的小孩遭到綁架,冷主任的辦公室被人撬開過,而且我們市局的監控網絡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斷開了一段時間。我翻看了科室之前辦理過的所有案件的檔案,沒有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有如此大的本領。”

    “所以你懷疑這些事有可能是我這起案件牽扯出來的報複行為?”雨墨已經徹底明白過來。

    “除了你這起轟動全國的涉毒案件,我實在想不出誰能有這個膽量這麽明目張膽地報複。”葉茜並不否認。

    “你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

    “這個你有沒有見過?”葉茜點開手機相冊,把那張鐵質骷髏頭的照片推到了雨墨麵前。

    “沒見過!”雨墨掃了一眼便迴道。

    “你看仔細一點!”葉茜激動地說道。

    雨墨早已收起了剛才的喜悅:“姐,我知道他們對你很重要,尤其是那個司元龍,你每次探監的時候都把他掛在嘴邊。你今天都能把‘姐妹沒的做’這句話說出來,說明在你的心裏他們比我要重要得多。”

    葉茜仿佛也感覺到自己說話有些欠考慮,十分抱歉地看著雨墨:“對不起,雨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姐,你不用解釋這麽多,有些事情我心

    裏清楚。不管你怎麽想,但在我心裏,你永遠擺在第一的位置,我早就把你看成了親姐姐,所以姐你放心,我今天不是跟你賭氣。”

    “我這起案件根本就沒有漏網之魚,最底層的帶毒小馬仔都被判了三年以上刑罰,集團的骨幹成員全都是死刑立即執行,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去報複你們,你給我看的這個東西我也是第一次見。”

    “雨墨,對不起,我不應該不信任你。”葉茜很快冷靜下來。

    “姐,你不要這麽說,我知道你的脾氣,我迴去再好好想想,如果是我這一案的人幹的,我會第一時間聯係你。”雨墨看著葉茜有些憔悴的臉龐,態度也軟了許多。

    “嗯。”葉茜微閉雙眼,點了點頭。

    十三

    從錢幣上提取的上百枚指紋被我一一掃描進了電腦中。根據死者妹妹馬蘭的說法,死者曾在案發前從某個人(a某)那裏拿了四萬元錢給養女糖糖做手術,要想偵破此案,必須要把a某找出來。

    死者和a某都曾接觸過這些錢幣,理論上說,a某的指紋應該就隱藏在這上百枚樣本指紋當中。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要把這些樣本指紋進行細致的比對,看能否查實一些人的身份(補辦二代身份證或者被公安機關處理過都會采集十指指紋)。隻要能查實一些人的信息,就可以間接地搞清楚這些鈔票曾經經過多少人的手,然後再按照指紋的新鮮程度,便可以判斷出錢幣流轉的先後順序,這樣我就能推測出一個大概的錢幣流通範圍。在圈定的範圍內再去調查,就相對簡單得多。

    思路是好的,操作起來卻困難重重。由於很多錢幣上油汙較重,很多指紋的新鮮程度很難去判斷,所以忙活了半天也就查出了幾個人的身份信息而已。計劃趕不上變化,看著一串串雜亂的指紋信息,我已經放棄了剛才的念頭。

    幾個核查出的身份信息被我打印出來捏在手中,我剛一出門,就和著急往廁所狂奔的胖磊撞了個滿懷。

    紋絲不動的胖磊低頭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問道:“你咋突然就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起身揉了揉屁股埋怨道。

    “庫爾班·熱合曼?”胖磊沒有像往常一樣跟我調侃,而是盯著我手中的人員信息表,讀出了聲。

    “我x,磊哥,你這視力也太好了吧,字這麽小都能看見。”我在確定他讀的名字無誤後,感歎道。

    胖磊一把從我手中拿過資料,對著照

    片仔細地觀察。

    “他的戶口遷入我們雲汐時采集了指紋樣本,難道這個大叔你認識?”我把頭湊了過去。

    “我不認識。”胖磊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不對,我認識。”

    “你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我怎麽蒙了?”

    “他就是那個賣饢的大叔,我這兩天一直在篩選監控,絕對不會看錯。”胖磊很肯定地說。

    “死者接觸的現金,這位賣饢的大叔也接觸過,而經他手烤製的饢又被嫌疑人落在了案發現場,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我盡量捋順自己的思路。

    “也就是說,嫌疑人、賣饢的大叔、死者,他們三者之間有金錢上的往來。”

    “隻有一種情況解釋得通。”

    “小龍你是說,死者最後見到的那個人(a某),其實就是兇手,而他從庫爾班·熱合曼手裏買過饢餅。”

    “目前這隻是一種可能性的猜測,這裏麵還隱藏著其他的信息。”

    “其他的信息?”胖磊有些不解。

    我把胖磊領進痕跡檢驗室,打開了電腦。焦急地等待了幾分鍾後,我點開了桌麵上標注有“庫爾班·熱合曼”字樣的文件夾,三張百元大鈔的掃描照片出現在電腦屏幕上:“我在三張紙幣上都提取到了他的指紋,磊哥,你看這裏。”說著,我把鼠標對準了紙幣左下角的編號:885,886,887。三張紙幣連號。

    “新鈔?”

    “這隻是一方麵。這三張紙幣上都有兩種新鮮程度相同的手印,一種是庫爾班·熱合曼的,另外一種手印未知。”

    “未知指印會不會是銀行人員留下的?”

    “去銀行取錢基本上使用的都是點鈔機,銀行人員的指紋隻會在一遝錢的第一張和最後一張出現,atm機取錢也是同樣的道理,隻有極少的錢幣上會留下他們的指紋。就算有他們的指紋,我也可以通過指紋的分布規律把它排除掉,而在這三張紙幣上不存在這種情況,我有理由懷疑那幾枚未知手印是嫌疑人所留。”

    “但是這能說明什麽問題?就算有嫌疑人的手印,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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