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倒是有,但是礦物質成分不同,我還是更傾向於西南方一帶。”

    “雲北省有沒有可能?”

    “那當然有,而且我比較偏向於那邊。我經常去那邊考察,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有和樣本礦物質成分相似的砂礫岩。”

    “能不能具體到雲北省的哪個區域?”

    “這個我還真記不住了,不過檔案館應該會有這方麵的記錄,迴頭我找到直接聯係你們。”

    “那好,那我們今天就不打攪李博士了,等您的電話。”明哥趕忙起身,從李博士懷中“拽”走了那份報告。

    從李博士那依依不舍的表情不難看出,他還沒有說過癮。

    走出研究室的大樓,我抬頭看一眼頭頂的太陽:“這從朝霞滿天說到日上三竿,賢哥,你們科學領域的人是不是都這麽能聊?”

    “哎呀,趕緊的,我快餓虛脫了,要不是明哥閃得快,我恨不得把李博士桌子上的泥巴給啃了。”胖磊捂著肚子說道。

    “我覺得還好啊,學了不少知識。”

    我看著一臉滿足的葉茜,翻了翻白眼。

    明哥轉身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老賢,張口問道:“下麵的兩位科學家是不是也這個樣?”

    “他倆還好一些,應該不會……”

    “得,不管是不是,我下次是不會來了,我在車裏等你們。”胖磊叫苦不迭地打斷道。

    “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吃完飯國賢再聯係一下另外兩位專家,看看今天能不能把結論都給我們。”

    “沒問題。”

    十二

    剩下的兩位學科領域的專家果真很給麵子,我們道出苦衷以後,人家當即決定把所有的事情往後排,第一時間給我們出具報告。為了節省時間,這次我們學精了,大家一致建議明哥獨自一人去拿報告,因為他是科室的主任,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那張寫滿“不要和我說話”的臉。

    兩處研究所,前後20分鍾,兩份報告便拿在手中。胖磊手中的方向盤都不帶停的,加足油門衝出了校門,好像生怕有人追來似的。

    “什麽結論?”胖磊找了一個僻靜陰涼的地方停了下來。

    明哥從包裏掏出了兩份沉甸甸的報告。

    “希望能有一個指向性的結果。”我的心裏打起了鼓。

    打開第一份,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幅標

    注得密密麻麻的植物圖片,這應該是花粉的檢驗報告。明哥逐行逐字一直看到結論一欄,我們都湊了過去。

    “經過對比鑒定,送檢樣本為滇潤楠木花粉。滇潤楠別名:滇楠、雲北楠木、滇楨楠、香桂子、鐵香樟。”

    “嫌疑人腳上附著的花粉顆粒量很大,說明他生活的地區滇潤楠木種植率很高,我懷疑他是雲北省人。”老賢試探性地說道。

    “不用懷疑,就是!”胖磊仿佛拍賣官落錘似的,一巴掌拍到了方向盤上。

    “看看第二份報告上怎麽寫的。”我張口說道。

    明哥點了點頭,打開了另外一份報告。報告隻有兩頁紙,沒有什麽配圖,第一頁上僅有幾行數據,我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明哥幹脆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結論的部分。

    “野生寶山野豬豬毛。寶山野豬,亞洲野豬的一個亞種,常見於雲北省寶山市山脈之中,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帶勁!”麵對如此“簡單粗暴”的結論,我歡唿了一聲。

    就目前來看,一切似乎變得明朗起來。手工布鞋、手工足袋、野生寶山野豬皮製作的水囊,嫌疑人的這三個特征,說明他所生活的環境基本上是自給自足。寶山野豬作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獵殺屬違法行為,所以這種水囊隻可能自己製作,不會在市麵上買到,這就更加證明了我的推測。

    嫌疑人能自給自足,一方麵說明他所居住的環境經濟條件欠發達,另一方麵也證實那裏很有可能交通不便,畢竟現在一雙襪子也賣不了幾個錢,可縫製一個足袋費的功夫就太大了。把準這兩個方向,我們基本上可以把嫌疑人居住環境鎖定在寶山市一些多山、交通不便的山寨之中。

    正在我興奮之餘,老賢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地質研究所的電話。”

    “快接啊!”胖磊催促道。

    “喂,李博士,你好。嗯,好的,我知道,麻煩你了。”

    “啥情況?”

    “砂礫岩出自雲北省寶山市西琳山。”

    “終於有抓手了!”葉茜打了一個響指。

    十三

    對於刑警來說,出差辦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對於我們科室來說,出差次數絕對是屈指可數。雖然我們也參與案件的偵破,但主要還是停留在淺層次上,我們的主業是刑事技術分析和鑒定,一般出差這種活,都是由刑警隊的偵查員去完成,要不怎麽說刑警是所有警種中

    最苦最累的。

    拿這起案件來說,現在雖然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但我們誰也不知道西琳山有多少山寨符合我們的調查條件,不知道有多少嫌疑對象需要我們去篩選,更不知道這次我們要翻幾座山頭,耽誤多少時間,所以這趟差是絕對的苦差事。

    按照慣例,徐大隊本來是想派幾個偵查員前往,但這個提議被明哥婉言拒絕,一方麵,整個案件已經進入了關鍵階段,稍微有一點閃失就會功虧一簣;另一方麵,明哥想讓刑警隊的兄弟們多休息休息,畢竟他們跟在我們身後隻能是跑腿,別的也幫不上什麽忙,與其來迴奔波,還不如養精蓄銳等待我們的好消息。

    徐大隊對明哥的提議從來沒有反駁過,所以當天晚上我們就商定,由葉茜在科室看家,我們四個人乘坐第二天的飛機直奔目的地。

    寶山市古稱永昌,是雲北省的地級市,位於雲北省西南部。它是古人類發源地之一,有著悠久的曆史文化。由於地處低緯高原,地形地貌複雜,這裏還有著“一山分四季,十裏不同天”的自然奇觀。

    從飛機轉大巴接著轉小巴,接連七個多小時的車程讓我無心再欣賞窗外巍峨蔥鬱的大山,就在我即將把午飯吐出來時,我們一行人來到了此行的終點——西琳山派出所。接待我們的是一位麵相憨厚、和明哥差不多年紀的警官,從他肩章上兩杠一星的印花來推斷,他最少也應該是一個副所長。

    “您是不是黃所長?”明哥一下車就開始寒暄起來。

    “你們是灣南省雲汐市技術室的同行?”黃所長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跟我們打著招唿。

    “正是,正是,讓黃所長久等了!”

    “哎呀,沒事,沒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麽拘束。你們一路舟車勞頓,我們先去吃晚飯,有什麽事情我們晚飯後再談。”黃所長熱情地跟我們一一握手之後,把我們領進了派出所的大院。

    破舊不堪,是我對這個派出所的第一印象。帶著裂紋的木板上刻著派出所的名稱,院內隻停了一輛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老爺警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我原本以為黃所長招待我們的會是山裏的野味,不承想卻是饅頭和酸筍。

    “我們這裏條件差了點,不能和你們城裏比。”黃所長看著廚房準備的飯菜,有些尷尬地說道。

    “黃所長,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入鄉隨俗,這酸筍可是好東西,在我們那裏花多少錢也買不到啊。”胖磊到哪裏都是自來熟,他一屁股坐在椅子

    上,拿起一個饅頭便往嘴巴裏塞,“這麵可真筋道,我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啊。”

    也許是胖磊的熱情感染了黃所長,他樂嗬嗬地招唿道:“冷主任,咱吃點。”

    “唉,辛苦黃所長了。”明哥客氣地先把黃所長請上主位,接著自己坐在了副位上。

    吱溜,吱溜。低矮的房中響起胖磊大口喝米粥的聲音。黃所長那是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黃所長,你們派出所有多少警力啊?”吃飯時,明哥打開了話匣子。

    “三個!”黃所長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啥,就三個?”我有些詫異。

    “對啊,現在哪裏都是警力極缺。”

    “那轄區麵積和人口呢?”明哥接著說。

    “轄區人口不多,也就幾千人,麵積也不大,可難就難在人口太分散,山寨居多而且基本上都不通路。”

    “那出警咋辦?”我又插了一句。

    “基本靠步行。”

    “步行?”我瞪大了眼睛,這是我最不想聽到的結果。因為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拿著我在現場提取到的指紋,挨個排查符合條件的人員。如果都是靠走的話,那這趟差事絕對可以要了我半條命。

    “對,全部都是步行,有時候來迴要走將近一天的時間才能出一次警。”黃所長的這番話,無異於雪上加霜。

    我剛想接著往下說時,我的腳尖傳來一陣疼痛感。我扭臉一看,胖磊正給我使眼色讓我閉嘴,我這才注意到黃所長有些無奈的表情。

    “那老哥,你們比我們辛苦太多了!”明哥打了個圓場。

    “唉,沒辦法,誰讓咱吃的是這碗飯呢?你說不吃吧,舍不得這穿了半輩子的警服;吃吧,有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快吃不動了,三天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大值班,我堅持了二十五年。”

    “那您真是從警察小夥熬成了警察叔叔啊!”

    “哈哈哈……”

    我的一句話,瞬間讓氣氛緩和了許多。

    “對了冷主任,你們這次來需要我老黃幹什麽?”黃所長也是個直腸子,雖說是南方人,卻有著北方人的豪爽。

    明哥也沒有任何隱瞞,把我們現在案件的所有情況跟黃所長做了一個詳細的介紹。

    “按照你們的分析,嫌疑人應該是住在我們西琳山一帶,是嗎?”

    “如果我們

    的分析沒錯,應該是這樣。”

    “那這可就難辦了,我們西琳山轄區裏的山寨可有35個,一天跑一個,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啊。”黃所長有些為難。

    “對了,不知道咱們轄區有沒有山寨的村民還穿這個。”我從挎包中掏出了一張足袋的照片遞了過去。嫌疑人在現場留下了清晰的穿襪足跡,且足跡上有明顯的線頭縫合痕跡,有了這兩種痕跡作為輔助,找一張和嫌疑人腳上所穿相似的足袋照片還是難不倒我的。

    “這個……”看著黃所長擰在一起的眉頭,我整個人瞬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因為在我看來,足袋是我另辟蹊徑的關鍵物證,這個要是被否定的話,我們真的有可能要徒步把所有山寨都跑上一遍。

    “難道我們這裏沒有?”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黃所長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慢慢搖頭。

    十四

    我的心頓時沉入了穀底。

    “真的沒有?”我絕望得喊出聲來。

    這一聲大喊,著實把黃所長嚇了一跳,正當我要道歉時,他開口說道:“不是沒有,而是我不敢確定。”

    “不敢確定?這怎麽說?”明哥接過了話茬。

    “這個東西在我們這裏叫拴腳布,我們小時候經常穿,現在幾乎見不到了。按照冷主任剛才所說,嫌疑人年齡在二十五周歲上下,像這麽大的年輕人穿這個的更少。這個東西做起來很麻煩,也很耗時間,所以山外的這些寨子我基本可以確定不會有,但是山內的寨子我還真不好給你們肯定的答複,因為那裏我去得也少,這二十幾年我去的次數一把手都能數過來。”

    “山內?山外?”我問出了兩個關鍵點。

    “對。咱們雲北省這幾年大力發展旅遊業,我們寶山市也是一樣,旅遊帶動了整個市的經濟複蘇,經濟的迴暖給我們這裏的年輕人創造了很多就業機會。在早些年,我們這裏的山寨幾乎都是自給自足,但隨著經濟的發展,很多山寨都通了電,裝了電視,像我們的下一代,幾乎都是選擇走出大山。一些距離城市較近的山寨我們稱為山外,這些寨子裏基本上家家都有外出務工的青年,他們都有一定的經濟來源,基本上不會有人再穿這個。”

    “除此之外,就是我說的山內,要想進山內的寨子,少說也要翻將近十座山頭,就算體力充沛的壯年,也要步行兩三天的時間。這些山寨的村民幾乎還保留著最為原始的生活方式,按理說,

    他們穿這個的可能性比較大。”

    “山內的寨子有多少個?”

    “不多,隻有三個。”

    “三個?這太好了!”我歡唿著拍了一下巴掌。可隨後整整三天的跋山涉水,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高興得太早。

    這幾天的旅程讓我們真的體驗了一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中草藥”。我幾乎忘了肉的味道,說句不好聽的話,放屁都是一股子酸筍味。

    前幾日還對酸筍讚不絕口的胖磊,經過這幾天的折磨,連大氣都不敢再喘一口,生怕黃所長在吃飯的時候考慮到他的身材再給他加點量。

    好在每個寨子的人都不多,而且村民都十分淳樸,很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第一個寨子的所有比對工作僅用了半天的時間,在排除嫌疑之後,我們在寨子中做了簡單的補給,接著朝下一個目標趕去。

    “第二個寨子是我們西琳山轄區最為偏僻的一個寨子。”黃所長從背包中拿出一張地圖,指了指我們現在的位置。在他的指引下,我才弄明白。原來山內的三個寨子連起來正好是一個由東指向西的三角形,第二個山寨正好是三角形的頂點位置。市區在東方,我們一路向西,按照地圖的分布,說它是最為偏僻的山寨絕對毫不誇張。

    “這個寨子我隻來過兩次!”黃所長比畫起了剪刀手。

    “看來這裏的治安很好。”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這一來是因為交通不便,外地人基本不會來這種地方;這二來,寨子裏如果發生什麽事情,一般族長出麵就能解決,也用不上我們。我記得上次來,還是因為采集戶口。”黃所長掐著腰,望著對麵的山頭說道。

    “寨子裏的族長權力是不是很大?”我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每個寨子的情況不一樣,長期與外界隔絕,他們都形成了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有的族長在寨子裏有著絕對的威望,有的則在寨子裏隻擁有長輩的身份,卻沒有任何權力。”

    “我們接下來去的這個寨子是個什麽情況?”

    “這個寨子叫臧寨,據說這裏的村民是以前臧族1的後裔,雖然與世隔絕,但是這裏民風彪悍,尤其是他們寨子的族長,有著絕對的威望,咱們要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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