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就會造成該有血跡的地方出現空白,我們稱這種血液圖形不連續的情況為血液露白現象。

    根據調查我們得知,死者曾在被害前兩個小時在賭場中贏取了15萬元現金,所以嫌疑人的作案動機就可以分為兩種,第一種對準這15萬元現金,第二種直接對準這條人命。

    我們逐條來分析。死者是一個賭徒,對金錢的渴望比一般人要強烈很多,如果他把這15萬元的現金帶迴家,勢必會把現金緊緊地握在手中。他不是左撇子,發力手為右手,那他到家時,應該是右手持鑰匙開門,那裝現金的塑料袋就應該握在左手中,而趙黑子的致命傷正好就在左邊,這樣嫌疑人在殺人的過程中,肯定會有大量的血跡沾染在塑料袋上。假如嫌疑人在作案後拿走了這15萬元現金,那現場的血跡就一定會產生露白的現象,單從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得出結論,死者當晚並沒有將錢帶迴家中,而嫌疑人的初始作案動機很有可能就是殺人而非侵財。

    “監控我看過,死者在進家門時,確實是兩手空空。”胖磊的一句話直接讓假設變成了客觀事實。

    明哥點了點頭:“就目前來看,嫌疑人作案考慮得很周全,他害怕在殺人的過程中死者過激的反抗傷到自己,所以他選擇佩戴防割手套,這是他為殺人做的準備。”

    “我們都知道皮衣的滲透性很差,嫌疑人穿著皮衣,血液在噴濺上去之後,用毛巾很容易擦掉,這是他為逃離現場做準備。”

    “另外,我們再看看嫌疑人使用的作案工具——死者家中的菜刀。”

    “難道這裏麵還有說道?”我心裏泛起了嘀咕。

    “現在正值初春,雖然相比冬天衣服減了不少,但一些上了年紀的人穿得還相對較厚,死者被殺時,上身穿了四件衣服。這種情況下,如果選擇用匕首捅刺,不一定能將死者殺害。而且我們已經得出結論,嫌疑人是在死者進屋的一瞬間將其殺害,要想準確地把握住這個時間點,隻有從頸動脈下手最合適。根據咱們的穿衣習慣,除非戴圍脖,否則不管上身穿得多厚,脖子一般都是裸露在外,用菜刀砍切脖頸,基本上可以一刀斃命。但菜刀攜帶不方便,嫌疑人選擇就地取材。從這幾點我們不難分析出,兇手在作案之前進行了周密、細致的準備,也就是說,他的原始動機更傾向於殺人。”明哥做了堪稱完美的分析。

    “如果是這樣,那嫌疑人和死者之間一定有某種仇恨,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我同意

    葉茜的看法,因為我還有發現。”

    “好,小龍,你接著說。”

    “死者所居住的為高層樓房的29層,根本無法攀爬。這棟樓的總高是33層,頂樓被封死,也不存在從樓頂懸吊入室的可能,嫌疑人進入室內的方式隻有從門進。房門的鎖芯我仔細觀察過,沒有任何撬別的痕跡,所以我懷疑嫌疑人進入的方式是軟進門。”

    “軟進門?”

    “對,這是一個學術用語,軟進門其實就是非暴力進入室內的統稱,通常情況下包括喊門、敲門、等候、尾隨或者用鑰匙開門等。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嫌疑人率先進入室內伏擊死者,那他進入的方式隻有用鑰匙開啟。咱們想想,嫌疑人怎麽才能有死者家中的鑰匙?”

    “你是說嫌疑人和死者之間的關係很親密——難道她就是殺害死者的嫌疑人?”葉茜指著照片上的那名中年婦女說道。

    “嫌疑人不是她!”我搖了搖頭。

    “不是她?”

    “對,我把鞋印分析完你就知道了。”

    八

    “現場隻有一種鞋印,41碼,鞋底花紋很清晰,總體呈現波折形。我把整個鞋的花紋分成前掌、中腰、後掌三大塊進行分析。”

    “前掌,也就是鞋尖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有六條凸起的人字紋。這種紋線類似於一串站立的大於號,紋線相互交叉,形成一塊塊菱形的圖案。紋線之間的間隔有6毫米,整個前掌花紋縱長為107毫米。”

    “中腰,也就是足弓的位置。中腰花紋由三等分左右傾斜的細直線組成,夾角為30度。中間為廠標區,上標注有生產廠的廠號字樣,縱長為65毫米。”

    “後掌,也就是後跟的位置,它與中腰相接,呈菱形的格塊,中間有三條人字紋,每條縱寬7毫米。”

    “這些數據能說明什麽?”

    “說明嫌疑人穿的是解放鞋。”

    “解放鞋不到處都是?”葉茜有些不解。

    “他穿的是軍用解放鞋,而非市麵上售賣的那種。軍用鞋有統一的設計,按照統一標準和圖紙生產,這種鞋盡管生產廠很多,但鞋的內在質量、外觀式樣、規格尺寸、鞋底花紋幾乎完全相同。軍工廠在製作鞋子的過程中,都是根據總後軍需生產管理部的標準生產的。這種鞋按照國家標準係勞動鞋類,所以上起機關,下至部隊,不論幹部、戰士,也不分男女,都普遍配發和穿用。”

    “解放鞋從20世紀50年代至今已經多次改型。鞋的結構曾由粘貼法改為模壓結構,不久又從模壓結構改了迴來,粘貼法一直沿用至今。1985年總軍需生產管理部發布了js2-301-85的標準,代替了軍生02301-77標準。而我在這個鞋印的中腰位置找到了生產號,再加上測量的數據,我可以分析出,嫌疑人所穿的鞋子為八五式解放布鞋。”

    “你剛才也說了,這種鞋子使用的範圍很廣,市麵上肯定不隻一個人穿這種鞋子,摸排起來難度很大。”葉茜說出了她的困擾。

    “你錯了。因為那時候的生產工藝達不到,鞋底很硬,穿起來很不舒服,所以這種鞋子很多年前就不再生產了。而現在的軍用解放鞋外觀要好看得多,就算是有仿製版,商家也不會傻到仿製那麽老的款式。”

    “你說的八五式解放鞋是不是那種最老式的軍綠布鞋?”胖磊開口問道。

    雖然這些細節在刑警隊的摸排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在視頻分析上的作用不言而喻。畢竟在這個把麵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年頭,一個人要是穿一雙老款的綠色解放鞋,那絕對會被看作另類。

    “對,綠色的布料鞋麵,腳尖的位置有半月牙形狀的膠質包頭。”

    “膠質包頭?嫌疑人在作案後曾用毛巾擦拭過鞋子,這樣一來,包頭位置應該會有很好的反光度……”胖磊在一旁自言自語。

    “還有沒有什麽發現?”明哥問道。

    “通過鞋印的數據我分析出,嫌疑人為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年齡在四十歲上下。我在室內陽台窗戶及家具上提取到了嫌疑人的手套印,說明作案之後他曾開啟過窗戶並翻動了死者家中的財物。”

    “結合剛才的推斷,嫌疑人開窗戶有可能是為了保持空氣流通,這樣就算屍體腐敗,在短時間內也不會讓周圍的鄰居有所覺察,而翻動財物基本就是順手牽羊。”我一口氣說出了我所有的推斷。

    明哥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了筆:“現在我們基本上掌握了嫌疑人的一些基本特征:四十歲左右的男性,上身穿一件黑色皮夾克,腳上穿一雙八五式軍綠色解放鞋,和死者熟識,有死者家中的鑰匙。下麵有兩個方麵的工作需要去開展。”

    “葉茜,你抓緊時間讓刑警隊去調查照片上女子的身份信息,重點查明這名女子有沒有家庭或者感情糾葛。就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不排除情殺的可能。”

    “好的,冷主任。”

    “焦磊,你根據分析出來的嫌疑人衣著特征,抓緊時間進行視頻碰撞,有了這麽明確的結論,找出嫌疑人應該不會很難。”

    “簡直小菜一碟!”胖磊打了一個響指。

    “好,現在就分開行動。”

    九

    胖磊果然不負眾望,隻用了一晚上便把嫌疑人從小區的監控視頻中給找了出來,可當看到胖磊處理出來的視頻截圖時,我們所有人的反應用三個字就能全部概括——有屁用。嫌疑人身上口罩、帽子一個都不少,再加上視頻並不是很清晰,就算有了截圖也沒有什麽用。

    這起案件要想從視頻上下手,那也隻能進行視頻延展追蹤2,但是這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除非萬不得已或者有明確的目標,否則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這麽做。

    雖然胖磊這裏走進了死胡同,但葉茜那邊傳來了捷報,和死者經常一起出入小區的女子被查實,正在來的路上。也就幾支煙的工夫,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被領進了科室的詢問室。

    女人大約一米六的個頭,天氣不冷卻穿著一身貂絨,腳上一雙“恨天高”顯得格外紮眼,雖然她的身份證上顯示她今年已經五十有二,但“風韻猶存”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也不為過。

    “柏雪,趙黑子死了,這事你知不知道?”明哥開門見山。

    “知、知道!”柏雪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你和趙黑子是什麽關係?”

    “普通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能在一起過夜?”可能是因為連續幾天熬夜的關係,明哥的火氣有點大。

    “情……情人關係。”被明哥一吼,柏雪老實了不少。

    “你把你家裏的情況說一說!”

    “我家裏就我一個人,十年前和老公離婚了,孩子也判給了他。”柏雪語氣中帶著一絲傷感。

    “你和你前夫這些年有沒有聯係?”

    “他已經重新組建了家庭,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絡也就是每年我會去看看孩子。”

    “你知不知道趙黑子的家庭情況?”

    “知道,他有家有院。我跟他在一起,就是為了從他手裏弄點錢花。”柏雪倒是實誠。

    “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跟別的人有過感情糾葛?”

    “有不少,但他們基本上都是想要我的身子,

    他們絕對不會因為趙黑子睡了我而殺人的。這點警官你可以放一百個心,畢竟我已經人老珠黃,誰會對我動真心?”柏雪自嘲地笑了笑。

    “也許真有也說不定。”

    柏雪輕輕地搖了搖頭,有種看破紅塵的味道:“自從我前夫懷疑我劈腿把我蹬掉以後,睡我的男人至少有三位數。我跟婊子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比她們纏人,婊子賣完拍拍屁股走人,而我還會纏著那些男人給我買這買那,上了我的男人躲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為了我殺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趙黑子在被殺的那天晚上有沒有找過你?”明哥看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很快轉移了話題。

    “找過我。”

    “你把認識趙黑子的經過和當天晚上發生過什麽事都仔細地說一遍。”

    “我這人,隻要手裏有兩個錢,就喜歡去場子裏玩兩把,也就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趙黑子,聊了幾次感覺這個人雖然大大咧咧,但是心眼很實誠。他對別人不怎麽樣,但是對我還不錯。”

    “第一次陪他睡的時候,他一把給了我一萬塊,從來沒有哪個男人對我出手如此大方,後來因為他,我就斷了和其他男人的聯係。這一來,我可以從他身上弄到不少好處;這二來,我也想安安心心地過段舒服日子。就這樣,我們兩個天天在一起,時間長了趙黑子就對我十分信任。”

    “他被害的那天晚上,大概九點半的樣子,他拿了一包錢遞給我,讓我替他藏起來。因為他在外麵欠的有賭債,他不想債主把這錢給拿迴去。”

    “不還迴去,債主就不會要了?”我有些好奇。

    “當然會要。但是在場子裏欠的爪子錢,說白了就是數字,欠時間長了還不上,債主拿你沒辦法就會少要一些。經常進賭場的人都知道,所以趙黑子就讓我把錢先藏起來,等過一段時間再花。”

    “一共多少錢?”

    “15萬整。”

    “現在錢在什麽地方?”

    “還在我家裏。”

    “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

    “我去街上買了點鹵菜,他在我家裏喝了瓶啤酒,然後我們兩個人上了迴床,他就迴家了。”

    “你晚上買的什麽鹵菜?”

    “豬頭肉。”

    在屍體解剖的過程中,檢驗死者胃內容物是必做的一項檢查,所以明哥才問了這個問題。

    “

    這個人你認不認識?”明哥拿出一張監控視頻的截圖遞了過去。

    柏雪仔細地瞅了瞅,搖了搖頭:“沒見過,不認識。”

    明哥收迴照片。

    “葉茜!”

    “冷主任,你說。”

    “通知刑警隊的兄弟帶著柏雪一起,按照她說的內容仔細地核查一遍,我等你們的結果。”

    “明白。”

    死者的社會關係被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的矛盾點。帶有嫌疑人截圖的監控視頻根本無法辨認出嫌疑人的體貌特征。如果柏雪的口供再沒有出入的話,那這個案件基本上就迴到了原點。

    經過一整天的調查,柏雪沒有說謊,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現在死者的關係圈基本被排查一遍,沒有任何頭緒。走訪的結果更傾向於嫌疑人跟死者並非熟識,但是兇手如果是死者生活圈以外的人,那他從哪裏弄來的鑰匙?又是出於什麽目的將死者殺害?這一個又一個解不開的謎題就像魔咒一樣困擾著我們每一個人。

    十

    為了解開謎團,明哥第一時間啟動了複勘計劃,我們選擇在一天之中光線最好的時候再次去了案發現場。

    下午一點鍾,是綠蔭小區一天之中最為冷清的時候,因為這個點正好是午休時間,所以我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周圍住戶的圍觀。

    就在我們五個人換好勘查服準備往單元樓道內走時,我的眼睛突然感到一絲不適。

    “什麽鬼?”我下意識地用手擋在我的眼前。

    “有人在拿鏡子打反射光!”胖磊第一個反應過來。

    “是不是惡作劇?”因為太刺眼,我下意識地走進了單元樓道內,其他人也跟著走了進來。

    “還在閃!”葉茜指著對麵的高層樓房說道。

    “剛才閃了幾次?”胖磊眯起眼睛抬頭看了一眼。

    我揉了揉眼睛迴答:“我不知道,光顧著捂眼了!”

    “難道是求救信號?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情?”胖磊捏著下巴有些擔心。

    “求救信號?sos?”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那個信號不是‘三短三長三短’嗎?這個光柱好像沒有這麽多次吧?”我心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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