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江清月在日本已經待了半年,葉雅紀拍攝的電視劇兩個月前已經結束,但是她教授中文的工作仍在繼續,因為葉雅紀很認真的想學習中文,最近他有意學習她家鄉的方言。


    葉雅紀不是每周都有時間找她學中文,但是他學得很快,有時候可以直接和江清月說一些簡單常見的句子。


    他雖然讓長野幫他買了錄音筆,但是一次也沒有用過,因為他想親耳聽懂她說的話,而不是通過翻譯這個媒介。


    江清月很聰明,在葉雅紀學會了簡單的人稱代詞以後,她每次必說的表白換成了文言文,特別生澀,難以理解,對於初學中文的日本人來說簡直難如登天。


    今天的教學任務結束後,她說了這麽一句文言文:“與汝闊別,三日有餘。終不見汝,吾心戚戚,情難自抑,滿卷相思。”


    葉雅紀自然聽不懂,但是他已經習慣了江清月每次課後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他離開之前,告訴江清月:“今天你教的這些詞語,讀起來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比如歡喜這兩個字,我一開口就感受到心情愉悅,還有思念,也有一種讓人心起愁思的感覺。”


    不知從何時起,每次都是他學完就走,江清月替他鎖門,他家的鑰匙一直在她手上。


    她站起來與他對視,笑道:“葉先生果然厲害,這就是中文的魅力,當你把這些文字在口中嚼碎,再慢慢研磨,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比如歡喜二字,你倒過來念,它就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葉雅紀覺得新奇,他從口中說出“喜歡”二字,沒有注意到江清月眼裏流露出的欣喜,她細聲說道:“如果加上我和你,那就是あなたが好きです(我喜歡你)的意思。”


    “誒?我喜歡你?”他順著江清月的話說下去,發現她臉紅了,立馬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隻是沒想到歡喜倒過來說會變成這個意思。”


    江清月背過身去,壓抑住自己的滿心歡喜,說道:“我知道的哦,我喜歡你,是歡喜倒過來讀,加上我和你的意思,葉先生隻是太驚訝了。”


    江清月背對著葉雅紀,要不然剛才葉雅紀聽到她說“我喜歡你”時表現出的詫異就被她看見了。


    “你去福岡待了三天,長野先生三天沒見你,你總是喜歡讓他在停車場等你,葉先生你趕快下去吧。”


    其實她念的古文,正是對應了她和葉雅紀之間的情形,她三天沒見到葉雅紀,於是把對他的思念全部寫在了今天教學的熒光板上。


    她寫了歡喜、等待、思念等詞,正如葉雅紀所說,既能讓心情愉悅,又有無限的愁思,她和葉雅紀相處的日子裏,每天都是這樣過來的。


    葉雅紀去福岡的三天,長野沒有跟去,他一上車長野就給了他一個東西。


    “這是什麽?”葉雅紀看著懷裏厚厚的書,不解的問他。


    長野說:“我妻子買錯書了,聽說你在努力的學習中文,說不定對你有用。”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虛榮心,葉雅紀好歹跟著江清月學了幾個月中文,既然長野都這麽說了,他就隨手翻了幾頁。


    長野一點中文也不懂,於是一臉好奇的望著葉雅紀,“怎麽樣,這頁寫了些什麽?”


    日本的書和中國的書排版不一樣,中國的書是橫排,日本的書是豎排,葉雅紀看書的姿勢跟以前不一樣,長野突然覺得他有點厲害。


    葉雅紀看了一眼,滿篇的文字他認識小半,但是看不懂,他老實道:“太深奧了,看不懂。”


    長野不信,“你連封麵上的字都不認識嗎?”江小姐這個老師當得不稱職啊。


    葉雅紀翻迴封麵,這三個字他認識,“我認識,文言文。簡單來說就是古代的中國人使用的語言。”


    長野不明覺厲,“這是幾千年前的文字吧,你看不懂很正常。”


    “不,我認識字,但是理解不了。”這是葉雅紀最後的倔強,文言文對他來說太難了,但是上麵的漢字他認識很多。


    他看長野的表情似是不信,於是隨手翻了一篇,正好是先前江清月念的那篇《吾情》。


    他指著第一段,讀給長野聽:“與什麽什麽別,三日有什麽。什麽不見什麽,什麽心……”


    因為不懂中文,所以長野被他唬住了,見他發音的確跟江清月有幾分相似,便以為他真的認識很多字,可是為什麽有好幾個字長得不一樣,他讀的卻是一樣的音?


    他指著那個“汝”字,問葉雅紀怎麽讀,葉雅紀說讀作“什麽”,又指著一個“終”字,葉雅紀還讀做“什麽”。


    他這下算是明白了,但凡遇到他不認識的字,通通以“什麽”來代替,就像小時候做假期作業,遇到不會做的題通通寫個“略”字一樣。


    “葉桑,你這個,我都不好說什麽了。”學渣啊,妥妥的學渣一枚。


    葉雅紀瞥他一眼,說道:“我現在還沒有開始學文言文呢,清月醬最近在教我詞語。”


    他像一個渴望得到父母稱讚的小學生一樣,迫不及待的在長野麵前炫耀今天學習的中文。


    “你看這兩個字,讀作歡喜。”他把之前拍在手機裏的熒光板上的詞組照片翻出來給長野看,然後把“歡喜”兩個字放大,接著說道:“但是把它們反過來讀,就是喜歡的意思。”


    “好厲害。”長野誇讚道,可是立馬又換了臉色,“可你還是看不懂這篇文章是什麽意思!”


    葉雅紀突然把書合起來,疑惑的上下打量長野,他懷疑長野跟某人學壞了。


    “我問你,你這幾天是不是跟宮也那家夥在一起?”


    “你怎麽知道?!”看到長野二傻子似的表情,葉雅紀難得理他,反手就把文言文蓋在自己的臉上。


    難怪長野這家夥的口吻聽起來耳熟,原來是從宮也哪裏學來的。


    宮也那家夥,自從腰傷治好了以後就肆無忌憚的挑釁自己,葉雅紀覺得是時候捉弄一下他了。


    ……


    十二月的時候,osanj在ntv有連續一整天接近7個小時的三個連播節目,所以《osanj來了!》暫時停播,江清月也有一個長達三周的假期,恰逢時年放寒假,於是她們約著一起迴國。


    年末的這段時間osanj都很忙,除了錄製綜藝以外,他們還要準備木華事務所自己舉行的跨年演唱會,為此,江清月已經有兩個星期沒見到他們了。


    她離開的前幾天,葉雅紀剛好有空,聽說她要迴中國,便給她帶了一些老家的特產。


    江清月一開始沒好意思收下,後來葉雅紀說了一番話,她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其實葉雅紀找江清月教中文的時候,有說要給她錢,但是江清月拒絕了。無論站在那個角度,她都不能收他的錢。她當時還告訴葉雅紀,說自己很感激他,因為他給了她很多說中文的機會。


    雖然說江清月給他上了近三個月的課,但是實際上並沒有這麽長的時間。葉雅紀一個月最多有六七天的時間來找江清月學中文。


    江清月不要錢,葉雅紀也沒有硬給,隻是偶爾會送她一些東西,比如明星舞台劇的門票,或者是他代言的廣告商給他寄的一些產品,江清月一開始都沒收下,後來葉雅紀說她不收下那她就打錢,江清月這才改變了主意。


    這還是葉雅紀第一次送她老家的特產,當時他提著滿滿一袋到公寓來,全部送給了江清月,袋子裏麵裝了花生,醬油,沙丁魚,龍蝦,金眼鯛等東西。江清月推辭說自己一個人吃不完,葉雅紀就說讓她帶迴中國,那些全是他老家的特產,在中國吃不到的。


    他真的太接地氣了,江清月不免感到一陣溫暖,兩周後就迎來元旦,她希望他在這邊可以和大家聚在一起過元旦。


    “元旦的時候如果不忙,可以迴家和父母一起過哦。”那天她站在他的對麵,已經準備好提前對他說元旦快樂了。


    葉雅紀點了點頭,說道:“清月醬你也一樣,一路平安,我們等你迴來。”


    “謝謝葉先生,看來我今年要在日本過除夕了。”日本人過的除夕就相當於我們的元旦,江清月差不多一月初迴來,國內的除夕在二月份,所以她今年注定要在日本過除夕。


    ntv的造型師給葉雅紀剪了短發,他看起來十分清爽,就連鬢角也剃掉了。


    江清月好想上手摸一摸他的短發,就這樣盯著他的臉發呆。


    葉雅紀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笑道:“沒關係,到時候我們陪你一起過除夕。”雖然他沒過過中國的除夕,但是嚐試一次也沒什麽關係。


    江清月“啊”了一聲,她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唇上,說道:“謝謝葉先生,我會很高興的。”他還是這樣溫柔,她隻是隨便說了一下,他就打算找人陪她一起過。


    “我的嘴上有什麽東西嗎?”她的視線火辣辣的落到自己的唇上,葉雅紀伸手摸了摸唇瓣。


    江清月連忙把視線移開,兩隻手背到身後,朝他搖了搖頭,“沒什麽,我就是隨便看看。”


    最後一次上課那天,葉雅紀接到他媽媽的電話,他媽媽說他那天走得太匆忙,東西都沒拿完,讓他改天迴家給osanj的成員帶一些到東京來。


    葉雅紀連忙說好,就怕他媽媽在電話裏玩起成語接龍。


    即將三個星期見不到葉雅紀,江清月在結束中文教學以後,依舊用自己的方法向他告白,因為思念太深,她念了一句對於中國人來說極其簡單的詩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句詩裏麵重複的字比較多,葉雅紀雖然聽不懂,但是他記住了江清月朗讀的旋律,以及上句裏關鍵的兩個有兩個木字,以及下句中的兩個君字。


    一個月前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誤會了江清月,她每次課後念的那些他聽不懂的中文,應該不是在批評他,總之他有一點其他的想法,於是那隻錄音筆終於派上了用場。


    他每次錄好後會認真的聽上很多遍,然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她說的中文寫出來,不過他總是寫不出完整的一句,而且能寫出來的也理解不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他學得還是太淺薄了。


    他有無數次機會找其他會中文的人幫他解決這些困惑,但他一次也沒有,因為他想靠自己聽懂她說的話。


    ……


    江清月跟時年一起迴了國,自從宮也的腰傷治好以後,她們兩個就沒怎麽見麵了。時年馬上就升大四,在校的日子越來越忙,江清月偶爾會接一兩個其他的工作,休息時間也沒有剛到日本那會兒充足。


    她們兩個不是一個省的人,雖說都趕著迴家,分開前約好了迴日本之前一起出來吃一頓飯。


    迴國當晚,江清月又去minami家借宿了一晚,她家離機場很遠,她想休息一天再迴家。


    幾個月沒見麵,minami好像變化不小,江清月覺得她就是被男鄰居滋潤的,有男朋友的女人果然會變漂亮。


    minami早就搬到沈傑家去了,其實沈傑有自己的別墅,住在公寓裏隻是方便上下班,等他們兩個結婚以後,估計就會搬迴別墅去住。


    江清月聽了以後還跟minami裝可憐,“那我以後不是不能來你這裏借宿了嗎?”


    minami一邊給她鋪床一邊笑,“還有半年你就迴國了,你不找個男朋友談戀愛,怎麽老想著來我家裏借宿?”


    “誰說半年我就迴來了,你不是把我賣了嗎?”櫻井光給她看的合同裏可是有她簽名的。


    minami看到她欲蓋彌彰的樣子,實在是不想拆穿她。合同變更裏明顯寫了對她的一年之約不加以限製,所以在日本待上一年後,無論是留下還是迴國都看她個人意願。


    “隻有半年的時間了,你就不想和你的偶像發展一段感情?”江清月對葉雅紀的心思,minami全部都看在眼裏,要是換做她,早就找機會撲倒愛慕的對象了。


    minami像是篤定江清月半年後一定會迴來,也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自信,連江清月自己也不知道半年後要不要繼續留在日本。


    “你錯了,我平均一個月跟他表白七次。”當然了,他聽不懂就是了。


    這倒是出乎了minami的意想,她不知道江清月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大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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