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周對此番的春闈是誌在必得,可是愈是臨近考試,他倒是淡定下來了,溫書的時辰也相應地縮短,閑來不是在家中陪伴身懷六甲的妻子,便是到京中聚滿了考生的茶樓酒肆以文會友。


    可是隨著有考生認出他是中書令唐鬆年之子後,考生們對他的態度大為轉變,他覺得無趣,便不願再出去了。


    賀紹廷來尋他的時候,他正冥思苦想著兒子或女兒的小名,雖然孩子的大名必是要留給他/她祖父起的,不過小名他這個當爹的倒是可以爭取一番。


    賀紹廷倚著門笑看著他一邊翻書一邊喃喃自語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羨慕。


    不過轉念一想,將來他和寶丫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個身上流著他和深愛女子血脈的孩子,這種羨慕便也淡了幾分。


    「來了?」唐淮周察覺了他的到來,合上書卷道。


    賀紹廷點了點頭,抬腿邁了進去,拉了張椅子便坐下。


    「我瞧你倒是自在得很,對此次春闈可有把握?」


    「談不上什麽把握不把握,畢竟今科真正有才華者可不在少數,我也不過是盡力而為,成或不成便由不得我了。」唐淮周倒也看得開。


    反正他都準備了這麽多年,自問已經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結果並非他所能控製,自然便不會多執著於此。


    「這倒也是,或許這便是常言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賀紹廷給自己倒了茶水,笑著道。


    兩人又閑言了一會兒,賀紹廷瞅準時辰便去接唐筠瑤準備迴府,唐淮周自是和他一起。


    賀紹廷夫婦隻在唐府逗留了半個時辰便告辭離開,臨出門前,恰好又遇上同樣告辭的崔卓光。


    看著將到而立之年的崔卓光一口一個「先生」地喚著唐鬆年,神情是說不出的恭敬,唐筠瑤竟是生出一種有幾分懷念之感。


    崔卓光,上輩子老頭子的得意門生,可是最終卻折在她的手上,丟官入獄,也等於是折了老頭子一條臂膀。


    沒想到這輩子她會在家裏遇到前來拜訪老頭子的他。


    算一算他如今這個時候還是知州之職,在眾多朝廷官員當中暫且還顯不出來。


    唐鬆年捊須頷首,勉勵了崔卓光幾句,不經意間卻看到了唐筠瑤臉上神情,怔了怔,額頭上那股鈍鈍的痛楚又出現了。


    「爹,我們迴去了。」直到唐筠瑤清脆的嗓音響起,他才勉強壓下那股異樣的鈍痛,清清嗓子囑咐道,「路上小心。」


    「哎。」唐筠瑤應下。


    唐鬆年看著女兒女婿相攜離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斂了下去,濃眉緊皺。


    寶丫對卓光的態度太奇怪了,就好像一早便識得似,而且……


    而且什麽,他一時又說不出,隻是心裏突然會生出一種像被針紮中一般的尖銳痛楚,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讓他覺得唿吸似乎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是因為最近太累之故?」他皺著眉頭,喃喃地說著。


    唐筠瑤卻不知道他的異樣,迴到府裏便聽下人稟報,說是嚴姑娘來了。


    她一聽便笑了,正欲問嚴姑娘現在何處,嚴小五便不知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輕輕拉著她的袖子道:「瑤瑤你們迴來了,讓我好等。」


    賀紹廷拍拍妻子的手背,柔聲道:「你們說話,我先去書房處理些事。」


    唐筠瑤應下,牽著嚴小五的手迴到屋裏,看著眼前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可眼睛依舊清澈如同兩潭清泉的姑娘,滿意地笑了笑,替她擦了擦額上的薄汗,嗔道:「一日大似一日,來年就會及笄了,還像個孩子一般。」


    嚴小五衝她甜甜地笑,眉眼彎彎,臉上盡是依賴之色。


    「可等了許久?」她問。


    「快半個時辰了,你再不迴來的話我就要迴去了。」嚴小五往她身邊蹭了蹭,撒嬌地道。


    唐筠瑤失笑,又問:「找我可有事?」


    嚴小五點了點頭,緊挨著她,有點兒悶悶不樂地道:「我爹要離京赴任了,我娘要跟著他去。」


    嚴永業這幾年一直在唐鬆年身邊充任幕僚,唐鬆年見他雖非那等十分出色之人,但是卻是個穩打穩紮的實幹者,有心抬舉他,便為他謀了個偏遠小縣的縣令之職,也是存了讓他繼續曆練之意。


    嚴永業雖年過不惑,但卻不曾放棄入仕之願,如今見得償所願,自然大喜,鄭重地謝過了唐鬆年,到吏部領了任職文書,擇日便要離京赴任。


    又因春闈將至,其長子年前便抵達京城備考,蔣氏雖不放心兒子,但同樣更放心不下夫君,幾經考慮之後,還是決定隨夫前去赴任。


    唐筠瑤知道嚴家的情況,聞言便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問:「那阿嫵呢?是跟著你爹娘去,還是留在京裏陪伴你的大哥大嫂?」


    ……


    注:免費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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