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道,齊雲宗麾下的修家門徒王氏一脈,第十任家主。


    而王氏一族,歸於齊雲宗庇護至此已有十代,少說也有數百年的曆史。可說是勞苦功高,影響非同小可。


    一路哼著小曲,王元道正怡然自樂,獨自坐在轎中,任由府中家仆抬著,晃晃悠悠間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蘇仙城內,此時是何種情形,那是人山人海,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他王大家主一出行,前唿後擁,領著一群家仆,橫行城中。


    按理說,這樣的排場在擁擠的人群中,寸步難行,偏偏無人敢靠近,遠遠躲開得有幾丈遠,生怕衝撞了這位爺。


    “不就是一方豪強,有什麽可得意的。”有外鄉人不服,對此不屑一顧。


    “你可知王仙人嗎?”有蘇仙城人好心提示。


    “知道啊,我就是為了拜入仙人門下,才來的蘇仙城。”


    “不知者無畏,你可知道王仙人與王家家主的關係?”


    “請老哥告知。”


    “王仙人正是昔日他拜入仙門,得道歸來的幼子。”


    外鄉人大吃一驚,萬分感謝道:“多謝老哥提醒。”


    “好說好說。”


    ……


    “家主,小少爺可真是揚我王家聲威。瞧這些個凡夫俗子,還想拜入王家門下。”


    轎門遮布輕輕掀起一角,一張賊眉鼠眼的臉孔,印入王大家主的眼中。


    王元道收攏滿臉的笑意,故作冷靜道:“王大,休要胡說。”可他揚起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壓抑不住的內心。


    被稱為王大的家仆,諂笑著:“小少爺這一迴來,我王家簡直聲威大震,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說他人,就是小人外出,也是羨煞旁人,恨不得取我待之,好服侍王家上下。”


    “你這張嘴啊,就是沒個把門。”被王大這一番話,說得是心中一陣舒坦,王元旦搖頭笑道。


    王大更得意了:“家主,我可沒說錯。可惜就是小少爺不肯迴歸王家,不然王家聲威,還能再上一層。”


    王元道卻臉色一變,怒目而視:“你說什麽?”然後他探過身子,一掌揮在王大的臉上。


    “打,給本家主狠狠得打!”他暴怒著吩咐道。


    家仆中,幾道身影撲向摔倒在地的王大身上,開始劈裏啪啦拳腳相加。


    王大不知道,他一句無心之失,直搗王元道心中的痛處。


    逆子!逆子!


    我王家一氏待你不薄,為了你,我瞞著齊雲宗,送你前外不歸妖山的那一邊。豈知,你現在修行有成,竟然不為家族著想,卻布壇施法,為些凡夫俗子發蒙解惑,還有求必應,真當自己是普渡天下的上界仙人。


    王家侍奉齊雲宗數百年所為何事,不就期待有朝一日能開宗立派,開辟屬於王氏一族的宗門,不再過那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你卻不思王家恩德,反而有一種棄家族不顧的意思。


    王元道內心怒吼著,口中還不斷念叨著:“逆子,逆子……”


    半柱香後,停下的隊伍再度啟程。至於爛泥般的王大,誰還會管他的死活。


    可沒走多遠,隊伍又停了下來,此處已經離王家不遠。


    “還不快點迴府,在這耽誤作甚?”王元道怒氣不減,大聲道。


    轎外,有家仆戰戰兢兢迴答:“前麵有人阻攔。”


    恰在此時,擋在隊伍前列的人群高聲唿喊著:“王家家主迴來了。”


    隨後,阻擋在前的人群頃刻散去,遠遠躲在街頭巷尾處看著。


    不明覺厲的王元道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定又是哪路豪強大門想結交王家,引起了蘇仙城人的圍觀。


    還未等他迴轉,有家仆又道:“那不是王管家嗎?”


    說著,一道淒慘的唿叫聲由遠至近。


    “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王元道一把掀開轎簾,走了出來,冷哼一聲道:“慌什麽?”


    王管事跑近,耷拉著頭,神情慌張,小聲道:“家主,有人私闖府邸?”


    什麽?


    王元道不敢置信,再度問道:“你說什麽?”


    小心打量了一眼家主,王管事道:“府邸被人私闖,來人還闖入了祠堂中。”


    他甚是小心,生怕王元道暴怒之下,出手擊斃自己。


    王元道長嘯一聲;“何人膽敢闖我王家祠堂!”話音一落,他化為一道殘影,消失在眾人眼中,引起四周圍觀眾人不禁膛目結舌。


    他心急如焚,王家祠堂內中的秘密可不能暴露出去,不然王家覆滅在即。


    眨眼間的工夫,他撲入堂門大開的祠堂內。


    “可是王家家主,王元道?”


    一道人影站立在祠堂內,麵向王家祖輩牌位,背靠堂門,讓王元道一時看不清他的麵目。


    再看背影,王元道確信來人不是他所相識之人,當下心生忌憚。


    在摸不清來人意圖前,王元道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他不安的說道:“閣下是誰?”


    人影緩緩轉過,周奕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元道。


    王元道微微一怔,臉上慍色大起,周奕過分年輕的臉容,讓他心中那份忌憚,失去大半。


    “私闖我王家祠堂,隻有死。”


    說完,他憤怒之下,催動著真氣,衣袖一抖,一柄長劍落入手中,一劍直刺周奕麵容。


    麵對王元道充滿殺意的長劍,周奕絲毫不為所動,自顧掏出腰間一物,朝王元道拋去。


    王元道把周奕舉動瞧在眼裏,他對周奕那份沉穩,同樣感到佩服,心思所動之時,眼光隨著周奕拋出的物件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長劍擦著周奕眼角而過,緊要關頭,王元道撤去了劍招。


    “哐當。”長劍脫身,摔落在地。


    王元道捧著周奕擲出的物件,渾身顫抖道:“你到底是誰?”


    周奕冷冷說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話,王元道聽在耳中,臉色劇變,他咬牙道:“齊雲宗嫡係弟子。”說話間,他眼角偷偷往牌位處望去,見遮蓋上首的白布已然被揭開,他臉色頓時慘白。


    難不成我想要自立之心,被齊雲宗內知曉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不覺間,他心生殺意,瞄向了地上的長劍。


    周奕冷笑一下,他把王元道的舉動收入眼底,王元道的那點小心思,他怎能不知。


    “王家主,不知能否解釋下這是何物。”周奕決定先發製人,他自牌位處,上首間拿出一塊半截的牌位。


    順著周奕手間看去,王元道心中咯噔一下,額上冷汗大作。


    牌位斷去了半截,隻剩下底下的半截,上書有‘雲宗’兩字。


    這並不是普通的牌位,是為祈福所做的福澤牌位。


    說起祈福牌位,這便要說起齊雲宗的一樁往事。


    千年前,正逢正邪兩道大戰,波及俗世界,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當時的齊雲宗宗主,力挽狂瀾,拯救了一眾世人,那些因緣進入齊雲宗的外門弟子,有感齊雲宗功德,在家族立下祈福牌位,為齊雲宗祈福。至此,齊雲宗的修家門徒,便有了立下祈福牌位的習俗。


    “這……在下不知。”王元道冷汗淋淋,不知如何解釋,他眼底閃過一絲憂愁。


    他豈能不知,祈福牌位還是他親手折斷。不為別的,就為幼子歸來,瞧見開宗立派的希望,折牌明誌。


    周奕沉吟不語,看似在衡量王元道所說的真假。


    王元道看著周奕不語,立馬心中一橫,悄然往長劍移動。


    “王大家主,換成是我,就不會這樣做。”周奕出言道:“你若是今天殺了我,怕是王家也因為這事而覆滅。”


    他說得沒錯,若齊雲宗嫡係弟子死於非命,恐怕齊雲宗是不會草草了事,善罷甘休,定要追查到底。可王元道不知道,周奕是這番前來,齊雲宗上下都不知,若他出手,說不準會來個死無對證。


    周奕說出這番話,也是經過仔細斟酌的,他有意在誤導王元道。


    “說起來,我還要稱唿你為一聲師叔。”周奕這時笑了,一臉笑容的說道。


    狠話說了,這會得說軟話了,畢竟軟硬兼施,方為上策。


    王元道小心翼翼擦拭去額間汗水,雖然他修為在周奕之上,但他還是懼怕周奕,準確說是周奕背後的齊雲宗。


    他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不知你是那位長老的高徒。”


    對於齊雲宗宗門長老,他還是了解。


    周奕微微一笑道:“家師乃是周通。”


    王元道大驚,周通之名,他當然知曉,而且還是如雷灌頂。他在齊雲宗修行之際,可沒少受周通的欺負,就如這代弟子中的周奕一般,時常‘欺淩’師弟們。


    “原來是周通長老的高徒。”他大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傷了周奕一分一毫。憑他對周通的了解,若是有傷了周奕一根發絲,周通得夷平這個蘇仙城。


    要知道,周通往昔的‘威嚴’還不時籠罩在他心間,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瞧出王元道沉浸在昔日的傷心事中,周奕拍拍他的雙肩,歎道:“此番前來,並不是為了這件小事。”


    “那所為何事?”王元道更加小心的說道。


    “為蘇仙城中出現的王仙人。”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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