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至郭府門口後,便看到許多丐幫弟子忙著進進出出,楊過料定,那兩兄弟一定是做傻事去了,不由直奔大廳而去。


    大廳之內,武三娘伏在茶案上掩淚哭訴道:“你說我……我這兩個兒子能到哪去啊……連個音信都不留……”


    黃蓉柳眉緊皺,安撫道:“三娘,你別太擔心,說不定兩兄弟貪玩跑出城去了,他們也都這麽大,不會有事的。”


    武三通不在此處,應該是親自出門去尋那兩兒子去了。而郭芙則惴惴不安的坐在一旁,絲毫不敢吭聲。


    郭靖雙拳緊握,橫眉冷目的坐於主座之上,不知在想著什麽。


    楊過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瞥了眼郭芙,見她神色有異,心想這事八成與她有關,但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徑直來到郭靖身前問道:“郭伯伯,發生什麽事了,我聽說武兄他們……”


    郭靖一見是楊過,麵色不禁由怒轉歎,說道:“這兩兄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如今全城戒備,在城中找了半日,竟沒有一絲蹤跡,還不知什麽時候就要打仗了,還到處亂跑,實在是太不識大體了!”


    楊過心中已有猜想,但不能明說,畢竟現在說什麽也晚了,該發生的,怕是已經發生了,隻好先行安撫道:“郭伯伯別生氣,我看兩位武兄向來聽話本分,萬不會如此,應是事出有因,待他們迴來後再好好為你解釋。”


    “還會來,我非……唉!”郭靖本想說句狠話,奈何武三娘就在一旁,估計她的麵子,硬是給咽了迴去。


    楊過輕輕拍著他的寬背,為其順了順氣,心中卻是恨道:“該死的金輪,一夜半日了,抓到了人就趕快派人來送信啊,留著那兩傻子過年不成!”


    過了半個時辰,就連洪七公等人也是聞訊趕了過來,楊過一一見禮,郭靖也是不敢放肆,紛紛拜道:“見過嶽父大人,師父,劉老,周大哥。”


    至於同行的老毒物則被他忽視了,畢竟有弑師之仇,沒動手已是對得起他了,要說打招唿,還是免了。


    歐陽鋒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一起這麽久都習慣了他看自己就像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打不打招唿也無所謂了。


    “靖兒,怎麽迴事?”洪七公開口問道。


    一說到此事,郭靖就愁眉不展,迴道:“大武小武不知跑去了何處,已經一天一夜沒影了!”


    洪七公白眉舒展,說道:“害~我以為什麽大事呢!這兩小娃娃有手有腳的,還能跑丟了不成?”


    郭靖大汗,補充道:“這兩小子是帶著兵刃一起不見的,一點消息都沒留下,著實讓人擔心啊!”


    黃藥師冷聲輕哼道:“如此大的人了,還不讓人省心,我看還是沒必要去找了。”說罷便拂袖在一旁坐了下來,全然不顧及客座上的武三娘。


    黃蓉無奈,白了一眼自家爹爹,就準備帶武三娘先離開時,突然一位士兵匆匆從廳外跑來,單膝跪在地上,報道:“報,郭將軍,城門外有蒙古信使來訪。”


    郭靖在其實並未在軍中身居職位,隻是底下的將士感念他駐守襄陽十數年之功,都願意尊稱他一聲將軍。


    聽到將士來報,郭靖心中略有不安,起身說道:“過兒隨我去看看!”


    楊過自當義不容辭,與他一同離去。洪七公等人相視一眼,也是緊隨而去。


    待郭靖等人來到城牆上後,城牆下的一位蒙古軍官倒也惡向膽邊,獨自一人到這襄陽城下,非但不怕,還十分囂張的叫喚道:“郭靖,既然來了,還不敢露頭不成?”


    楊過眉頭一皺,手中自垛口處的角邊捏下一小石塊,運力朝著城下打去,石塊雖小,但憑著楊過的深厚內力激射而出,又豈是這蒙古軍官能擋的住的,隻聽風聲微微想起,自他的膝蓋處便破了個血洞,頓時疼得他哇哇大叫。


    隻聽楊過的聲音淡淡傳至他耳中,說道:“口無遮攔,你若是想來襄陽挑釁,我第一個殺了你!”


    那軍官大駭,但覺這右腿的膝蓋被打穿,再也提不起絲毫力道,已然被對方所廢,明明沒看到對方做什麽,自己的腿就這般廢了,心懼之下,趕忙求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不是來挑釁的,我是來送信的。”


    城牆上的宋兵又不少見過楊過的,驚喜他竟能與郭靖一同出現,而且一來就嚇得這蒙古人不停求饒,果然是不世出的少年英俠。


    適才那蒙古人大肆辱罵著郭靖,什麽縮頭烏龜,忘恩負義之徒的罵言,辱及雙耳,本來城牆上近百名宋兵,自然是由不得這蒙古軍官猖狂,奈何安撫使呂大人不讓他們還嘴,隻能將這怒氣死死壓在心裏,這下好了,楊過以來直接給他們泄了憤。


    黃藥師發現自己當真越來越欣賞這楊過了,如此才思敏捷,肆意妄為的小子,拜了那本本分分,滿嘴仁慈的老僧為師,當真是屈才,應當拜自己為師才對,著實可惜。


    周伯通也是開心的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歐陽鋒則是哼唧了幾聲,不屑的看了眼樓下的蒙古軍官。


    郭靖不禁苦笑,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同理,也不得傷之,哪想楊過上來就廢了別人一腿,不過既然廢了,多說也是無用,當即問道:“你來我襄陽,所為何事?”


    那蒙古軍官趕忙將身後的雙劍取了下來,忍著劇痛奮力丟上了城牆說道:“郭大俠,這是令徒的兵刃,我們國師叫我帶的信也在上麵,你自行查看,我……我先走了!”


    說罷,便駕馬離去,連頭也不敢迴一下。楊過倒並未將之留下,畢竟這點規矩還是懂的,隻見郭靖將綁緊的兩柄長劍解開,取出了夾在劍中的信封。


    信中寫道:“大蒙古國第一護國法師金輪法王書奉襄陽城郭大俠尊前:昨宵夜獵,邂逅賢徒武氏昆仲,常言名門必出高弟,誠不我欺。老衲久慕大俠風采,神馳想像,蓋有年矣。日前大勝關英雄宴上一會,匆匆未及深談,茲特移書,謹邀大駕。軍營促膝,杯酒共歡,得聆教益,洵足樂也。尊駕一至,即令賢徒歸報平安如何?”(注:此處取之金庸先生所著的《神雕俠侶》二十一迴中的原話)


    洪七公等人麵色一沉,皆是默而不語。郭靖將信紙一收,與眾人先行迴了郭府。


    ……


    郭府,大廳


    趕來的武三通將金輪國師的信件棄之桌上,忍不住握拳在茶桌上一砸,怒道:“郭大俠,是我家那兩個小子肆意妄為,即便落入了敵人手中,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你可千萬不能冒險啊!”


    洪七公等人埋頭苦思對策,並未說些什麽勸阻的話來,郭靖搖了搖頭道:“我要是不去,必會影響士氣,對整個形勢都極為不利。”


    楊過知他已執意赴會,勸之無用,心中已經在盤算對策了!


    武三通暗自苦惱,急的不停踱步,楊過上前好生安撫道:“武師兄別急,咱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唉,我那兩個兒子死了也是他們活該,但不能因此害了郭大俠啊!”武三通急得吹須瞪眼,滿臉通紅的說道。


    隻聞廳外突然響起一道哭聲,原來是武三娘硬是拉著黃蓉又迴到了此處,聽到眾人的談話,心中已是猜了個大概,得知自己的兩個兒子落到了蒙古人手中,不由傷心斷腸,淚流不止的抽泣著。


    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隻想自己的孩子安好,遠沒有丈夫那般深明大義,可要讓郭靖用他的命去換自己孩子的命,這又讓她如何說得出口,如此困境,豈能不叫她為之絕望,隻道是兩個兒子再也迴不來了,哭聲一陣比一陣大。


    黃蓉見她如此,也是沒轍,還是武三通大步走了出去,將之帶迴家中,此處才稍微清淨了些。


    郭靖本就沒了決斷,隻知道這去是肯定要去的,見妻子挺著大肚子走了進來,趕忙上去扶住,待其坐下後,將信件交於她看,說道:“蓉兒,你看這該當如何是好,可有良策?”


    黃蓉將信上的內容一撇,放置一旁,問道:“過兒,你可有什麽辦法?”


    黃藥師等人知他之聰慧,遠勝常人,不由側耳傾聽。周伯通則是跑到楊過旁邊坐下,問道:“楊過小娃娃,看你從剛才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不是早有什麽兩全其美的妙計呀!”


    “這本就是個死結,何來的妙計,唯有險中求勝!”楊過搖頭失笑道,真正的妙計就是郭靖狠下心來,不去管那兩兄弟,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在敵人的陽謀之下,他們無處遁形。


    “啊~連你都沒辦法,莫不是真的就沒辦法了不成?”周伯通抓著頭發,懊惱道。


    黃蓉盡管早有預料,但聽楊過親口道出,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敵人的軍營,那可是龍潭虎穴,豈是這麽好闖的。


    “罷了,靖兒,即便要去,老夫陪你一趟就是。”隻見一旁的黃藥師起身說道。


    眾人驚詫,這黃老邪不是一向瞧不上這女婿的麽,怎地今日對他這般好了。


    郭靖連忙說道:“嶽父大人,不可,小婿怎麽能讓你身處危地呢!”


    “就是,要去也是我這個做師父的陪他去,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待著吧!”洪七公哼聲,說道。


    “不對不對,闖蒙古軍營這麽好玩的事,當然要由我陪著好兄弟去才是。”周伯通也是開口道,他倒覺得無甚危險,是真的想去見識見識。


    郭靖夫婦心中大為感動,但在場的都是前輩,怎麽能讓他們隨著自己身處險境呢!


    “幾位前輩莫忘了,蒙古還有不少高手坐鎮,就怕他們來了個聲東擊西,如今郭伯母臨產在即,身邊急需人手,此行,還是我隨郭伯伯一起吧!”楊過見幾人爭執不下,適事宜的開口道。


    黃藥師等人不由一愣,心想到底該說這小子膽大無畏呢,還是狂妄無知,那可是十萬蒙古軍營,一人再強,也是力有窮盡時,需不到數千人就能將他們這樣的高手耗死,豈能視作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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