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大師與素衣老尼對視一眼,心中似有所感,想起了當年他與劉貴妃的感情糾葛,不由為之歎道:紅塵裏的牽絆,向來都是痛苦的根源,隻有遠離顛倒夢想,才能還自己一片清淨,隻可惜,世間多少癡兒女,情到深處無怨尤!過兒,希望你能想開些吧。


    作為出家人,應當已渡化世人為己任,奈何世間之人何止萬萬,又豈能盡渡,這才有了佛渡有緣人這麽一句說法,似眼前的李莫愁,自己的小徒楊過,哪一個不是與自己有緣,此間,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二人陷入迷障卻無法渡之,心中之苦,不亞於體膚之痛。


    素衣老尼雙手合十,說道:“李施主,你是天定之人,此間迴中原不過是了結一段塵緣,貧尼就不再相送了,咱們有緣再見!”


    李莫愁知道她所言為何,隻是不願去想,今見她也要離去,這日後怕是再難有相見之時,當即恭敬道:“多謝大師,這四年來承蒙您的照顧,請受晚輩一拜!”


    說罷,便朝著那素衣老尼拜了拜,後者淡淡一笑,坦然受之,隨後說道:“我與李施主能有此際會,也是貧尼的福緣。”


    “阿彌陀佛,大師,今日一別,他日定當再登島上聆聽教誨。”一燈大師離別在即,便對著那素衣老尼恭敬拜道。


    “阿彌陀佛,和尚頗具慧根,將來必證大道,另徒先你們一步迴歸中原,此刻也應到了,你們且去吧!”素衣老尼雙手合十,迴禮道。


    一燈大師了然,知道素衣老尼說的是慈恩,當即掉頭道:“多謝大師,李施主,我們走吧!”


    “一燈大師,冒犯了!”李莫愁輕笑一聲,右掌在其肩上做勢微拖,隻見一燈整個人騰空而起。


    李莫愁手中長劍扔出,青光閃現,劍身頓時生長一丈,橫立於空中,使得一燈穩穩落於劍背之上。


    “大師,再會了!”李莫愁又是朝素衣老尼深深一拜後,這才躍上了飛劍,手中捏了個法訣,長劍青光大盛,化作一束極光向著遠處激射而去。


    “傳說中的禦劍之術,想不到貧尼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到,已然無憾了!”素衣老尼看著李莫愁離去的方向,呢喃道。


    “啪嗒”


    “想不到竟能在此見到大師,說來,我們已經有四十年未見了吧?”這時,一道人影自素衣老尼身後出現,正是金剛宗的那位明王。


    “貧尼不過是受人所托罷了,還請明王日後好自為之,畢竟昆侖山的那位,可是說到做到,行起事來無從顧及,雖有真言密宗在背後扶持,但大勢所趨,難道旁人還會在乎你們的死活嗎?”素衣老尼豈會不知這明王在想什麽,無非是以為自己替他招來大敵,險些將之滅門,過來討個說法而已!


    那明王低頭沉吟片刻後,說道:“大師教誨,老僧記住了!”


    說罷,明王便拂袖離去,想來心中已有了決斷。


    寒風唿嘯,此間已然空無一人,唯有雜草染霜搖曳,堅而不敗!


    ……


    時迴今朝


    楊過聞聲趕去,恰好看到了自遠處駕馬尋來的小龍女和徒步唿喊的歐陽鋒二人。


    “兒子!”歐陽鋒眼力極好,立馬便看到了楊過的身影,當即興奮的大叫道。


    “龍兒,爹,我在這呢!”三人碰麵,自是少不了一陣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好不熱鬧。


    歐陽鋒開懷笑道:“兒子,聽兒媳婦說你把那個什麽狗屁金輪國師打的落荒而逃,他現在人呢?死了沒有?”


    “說來可惜,讓他逃掉了!”楊過無奈道,對著歐陽鋒撒了個小謊,主要是因為他現在心智有缺,嘴上不一定有個把門的,加上這事情過於複雜,因此並不打算將實情告知於他,至於小龍女,自然是留著晚上同塌而眠時,再慢慢細說啦!


    歐陽鋒聽之,說道“那還真是可惜了,不過沒事,下次再要遇到了,將他交給爹來,保管打的他滿地找牙,屁滾尿流,抱頭鼠竄,劈裏啪啦……”


    “好啦好啦!早知道爹要來,我就把他留給您了,咱們此次也算是大獲全勝,迴去我讓小桃給你燒幾個小菜,在和龍兒陪你好好喝上幾杯慶祝一下,如何?”楊過見歐陽鋒將僅會成語說完,都開始說擬聲詞了,當即附和道。


    “嘿嘿,真的嗎?那好,那好,咱們趕快迴去!”歐陽鋒大喜,自昨日趕路趕到現在,他可是一口飯都沒吃,早就餓的不行了,此刻聽到有好吃的,自然是心急不已。


    兩個小家夥也是在一旁起哄歡跳。


    楊過於小龍女相視一笑,朝著集鎮的方向走去,有了歐陽鋒的出現,這一路上自是嬉笑不斷,歡樂頗多。


    ……


    “師娘,我們已經把整個鎮上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發現楊大哥的身影。”武氏兄弟自遠處走來,向著黃蓉說道。


    在武三通和朱子柳麵前,他們兩兄弟自是恭恭敬敬的稱楊過一句小師叔的,但在旁人麵前,幾人皆是同輩,又豈願低了他一等。


    洪七公雙手杵著竹棒靜靜看著,並未插嘴,黃蓉暗自搖頭,正在說話之際,便看到遙遙走來三人一馬,不正是楊過等人。


    洪七公當即笑道:“嘿嘿,迴來了好,迴來了好啊!”


    黃蓉臉上雖依舊蒼白,卻也多了幾分笑意。


    “郭伯母,你身體怎麽樣?”楊過見黃蓉臉色竟如此之差,趕忙上前為她搭脈診斷。


    “無妨,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黃蓉聲音十分虛弱,加上她麵色如此難看,豈會無事,也虧得她能忍到現在,以至於洪七公都未瞧出狀況。


    酒樓之中,楊過正運轉九陽真氣為黃蓉調息順氣,隻見黃蓉麵色微微轉好,額前冒著些許熱汗,整個人仿佛置身於暖陽之中,漸舒漸緩,已是無礙。


    楊過收功順氣,緊皺的眉頭也隨之舒展,說道:“郭伯母,你好好調理一日便可痊愈,咱們明天再出發。”


    眾人皆是長舒一口氣,隻聽黃蓉感謝道:“這次多虧你了,我已無礙,倒是芙兒她……”


    原來,郭芙與小桃同駕著黃馬離去了,不知走的哪條路,竟沒和洪七公他們碰麵,知悉了此事的黃蓉難免為之憂心。


    “郭伯母不必擔心,黃馬雖老,速度卻是極快,隻要她們是走的大路,想必也沒人能攔得住她們。”楊過寬慰道,現下敵人傷得傷,逃的逃,郭芙和小桃應當不會再遇到什麽危險了。


    “希望如此吧!”黃蓉依舊難以放心,要不是自己的身體拖累,她此刻恨不得馬上騎著小紅馬沿路追去,看看郭芙是否安全,隻是郭芙卻該疼惜,難道肚裏的孩子就活該受罪麽,手心手背都是肉,這教她如何抉擇。


    隨著眾人離去,楊過給了店家一些銀兩算作補償,又要來了數間客房,讓得幾人今晚先在此處住下,倒是虧得他們在這酒樓中打架,將那些吃飯住店的客人全都嚇跑了,這客房可謂是要多少有多少,要不是店家看這公子出手闊氣,不然早就報官去了。


    ……


    豎日清晨,眾人早早的用過早膳後,便買了兩匹快馬給洪七公和歐陽鋒騎乘,畢竟這大半天的路,又怎麽可能讓這兩位老人家再跑迴去不是。


    看這幾人離去的背影,店家抹了抹額頭上的虛汗,歎道:“可算是給這幾位大爺送走了!”


    幾人行至夜深,途中未曾停歇,這才趕迴了大勝關中,楊過等人馬不停蹄的向著歸雲莊的方向前去。


    待來到大門前,黃蓉徑直躍下小紅馬,朝著莊中跑去。


    不一會便來到了大廳之外,隻聞廳來傳來幾道嬌笑聲,其中雖沒有自家女兒的聲音,卻是有小桃的聲音,黃蓉當即大喜,向著廳中走去。


    入眼,隻見一青衣男子領著兩位相貌絕美的女子正與小桃談笑,而郭靖在一旁陪同,角落邊的紅衣女子則是雙手撐著下巴,愁容滿麵的不知在想些什麽,此女不是郭芙還能有誰。


    黃蓉放眼望去,已將廳內的情況瞧了個明了,見女兒沒事後,這才開顏笑道,俏生生的走到那青衣男子麵前,喊道:“爹爹,您可算是舍得來看蓉兒了!”


    來人正是黃藥師,其帶來的兩位女子,自然是風兒和媚娘二女,多年未見她們也是出落的越發動人,風兒青衣長裙,氣質飄然出塵,倒是與黃藥師頗為相似;媚娘則依舊長袖紅裙,姿容比起當年更添幾分嫵媚,與黃藥師和風兒站於一起,反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其實黃藥師早就發現了有人靠近,聽來人腳步匆匆,想必不是前來報信的魯有腳外,就是著急來看自家外孫女的女兒了。


    而魯有腳身高體重,走起路來雖急,聲音卻不似這般輕盈小跺,因此一猜便是女兒迴來了,這才故意裝作不見,且看自己這個女兒是在乎他多一些呢,還是自己的外孫女多些,結果很明顯,嫁出去的女兒都向外啊!


    “哼,你有了夫君,有了女兒,還在乎我來不來看你麽?”黃藥師冷哼一聲,故作嚴肅說道。


    黃蓉心領神會,不由咯咯直笑,就連小桃她們也是不忍笑出聲來,唯有郭靖傻傻的在那幫黃蓉解釋。


    “娘,你可算迴來了,我好擔心你。”這時,郭芙略帶哭腔的撲入了黃蓉的懷中,話剛說完,眼裏便不自禁的掉起了眼淚。


    黃蓉好一陣安撫後,才對著懷裏的郭芙說道:“芙兒,你外公可說娘心裏沒他這個爹呢,難道你就不知道替娘說說好話嗎?”


    郭芙哭著哭著便笑出了聲來,跑到一旁拉著黃藥師的手說道:“我才不說呢,芙兒是跟外公一夥的。”


    “哈哈哈!說的好,我黃老邪雖丟了個女兒,卻換來了個乖孫女,倒也不虧!”黃藥師也不禁被郭芙逗得一樂,不由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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